第14章 同類相斥?

晚間訓練一直持續到八點半。

佐栀子先把球網和地上散落的排球收起來,最後檢查了更衣室和其他地方,确定大家都有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之後,再繞回體育館,将大門鎖上。

她跑前跑後做這一切時,及川徹就懶洋洋背着兩人份的書包,跟在佐栀子後面。

佐栀子鎖好門,回頭。及川徹打了個哈欠,問:“要走了?”

佐栀子:“……你額頭還好吧?”

及川徹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今天早上就已經把造型過于誇張的紗布都拆掉,換成了方形創可貼;隔着一層創可貼摸上去時,已經沒什麽感覺了。

他如實回答:“明天連創可貼都不用貼了。你呢?”

佐栀子也不禁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小聲嘟囔:“估計還要貼幾天吧……”

這種時候就格外羨慕及川徹的體質,體力好還恢複得快,大冷天穿短袖都不會覺得冷。佐栀子此刻穿着單層外套,都覺得自己身上涼飕飕的,但只要她一靠近及川徹,就能感覺到少年單薄衣衫下旺盛的熱意。

像個熊熊燃燒的小火爐一樣。

兩個人都沒有騎自行車,唯一有騎自行車的岩泉一在和他們打過招呼後就先回去了,兩個沒有騎自行車的人只好去公交車站等車。

換成平時,佐栀子肯定一路上都要和及川徹吵架的。尤其是在沒有岩泉一的情況下,兩個人不吵架的幾率就和佐栀子考不及格一樣渺茫。

但今天佐栀子實在是沒有精力和及川徹鬥嘴,回答及川徹的話都有一搭沒一搭的。及川徹在多次試圖挑起危險話題,卻又被佐栀子敷衍過去後,倒是出乎意料的安靜了下來。

不一會兒公交車入站,兩人上車。佐栀子習慣性的在最後一排靠窗位置坐;他們排球部的部活拖了太久時間,這個點已經沒什麽學生搭公交了,反而讓佐栀子有了挑座位的機會。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沒有吵架的緣故,及川徹倒也沒有和平時一樣故意和佐栀子分開坐。他們就像普通一起上下學的好朋友一樣比鄰而坐,及川徹甚至還問了佐栀子一句:“書包要不要放我這?”

佐栀子打着哈欠,搖頭:“抱着東西睡覺舒服一點……我就眯一會會,到站了你叫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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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話聲音越來越低,整個人也慢慢蜷縮下去,緊緊抱着自己的書包,腦袋靠着窗戶。灰綠色自然卷的頭發,随着佐栀子垂頭的動作而跟着散下來,發絲的陰影遮住了她大半張臉龐,只能看見一點秀氣的鼻尖,還有線條圓潤的下颚線。

公交車行駛得格外平穩,窗外每間隔一段,就會有路燈刷了白漆的燈杆晃過去。而路燈也遵循着某種規律,忽明忽暗,昏黃色光暈從佐栀子頭頂掠過,她半邊睡臉也在朦胧燈光中忽明忽暗的。

她在夢裏睡得也不安穩,蹙着眉,紅潤的唇抿了抿,又遲緩的松開。

及川徹垂眼看着,在她腦袋靠着窗戶,緩慢往下滑時,他迅速的伸出手。那只控球能力精準絕妙的,屬于二傳手的手掌,輕巧的墊在佐栀子腦袋一側,曲起指尖一撥。

佐栀子肩膀晃了晃,整個人慢吞吞的,向及川徹這邊歪了過來。她蓬松柔軟的頭發最先觸碰到及川徹肩膀,那些頭發沒有重量,摩挲過校服衣料,窸窸窣窣的聲音溶在夜色之中。

随即是她柔軟的臉頰,壓着及川徹的肩膀。及川徹稍稍往下縮了下身子,以便讓佐栀子躺得更舒服一點。

他垂眼,以一個極其困難的角度,注視着睡着的佐栀子。從少女身上浸透進及川徹嗅覺神經裏的香氣,奶油的味道,甜蜜又柔軟得驚人。

車窗外路燈光芒明暗起落,像蝴蝶翅膀似的掠過佐栀子熟睡的唇。

及川徹別開視線,若無其事的注視着窗外。燈光也晃過他深棕色的眼瞳,他的眼睫于下眼睑投下纖細的陰影。

剛經過一晚上訓練的手掌似乎還殘留着排球用力拍打後的酥麻滾燙,及川徹分不清那是排球留給他的殘餘的喜悅,還是……

還是因為別的什麽原因。

公交車駛入一段沒有路燈的隧道,車窗外驟然變成了一片濃郁的黑暗,只剩下公交車內的燈光還亮着。但是後面沒有開燈,後兩排座位被遺忘在燈光的邊緣,模糊,暧昧,昏暗。

在驟然而至的暧昧昏暗中,及川徹耳邊聽見車輛穿過隧道時獨有的輕微嗡鳴聲。車子拐了個彎,靠在他肩膀上的佐栀子跟着晃了晃,整個人幾乎撲騰着撞到他脖頸和胸口。

她的額頭好像撞到了自己的喉結。

嘴唇似乎磕到了自己鎖骨上。

也有可能磕到的是牙齒。

痛又莫名透出辛辣的意味。

那截短短的隧道轉瞬間結束,在窗戶外路燈光芒重新照進來的瞬間,佐栀子揉着眼睛的抱怨聲也落進及川徹耳朵裏:“搞什麽啊,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躺空了,吓我一跳。”

她一邊揉眼睛,一邊坐直。及川徹迅速的理了理自己衣領,把上面兩顆扣子也扣好,臉上若無其事的浮起笑容:“唉?摔倒了嗎?快來讓我看看,有沒有把腦袋摔聰明一點?”

佐栀子踩了他一腳,氣鼓鼓的罵他:“走開,少來煩我!”

公交車很快到站,兩人下車——在公交車上時,因為空間密閉,倒是還能感覺到一點暖意。但等下了車,初春的冷氣便半點不掩飾的撲了過來。

佐栀子只穿了件薄外套,冷得直跺腳。及川徹站在旁邊,兩手插在西裝外套的口袋裏,嘲笑她:“你怎麽像猴子一樣跳來跳去的?”

佐栀子郁悶:“你都不覺得冷嗎?”

及川徹故意敞開西裝外套,扇了扇風:“唉?冷嗎?我覺得還挺熱的。”

“……”

佐栀子忽然對他笑。

那笑容像簇滿翠青葉子的枝頭探出一串果子似的甜美。但及川徹卻直覺感到了不妙,下意識要往後退——佐栀子三兩步沖上去,幾乎貼到了他面前,兩手抄他脖頸窩裏。

冷冰冰的手指驟然貼到熱血流動的脖頸上,及川徹凍得渾身一激靈,大叫出聲。佐栀子一擊脫離,轉身就跑,結果因為跑得太着急,被臺階絆了一下,啪叽一聲摔到地上。

及川徹臉上驚恐的表情都還來不及褪下,就拍着自己膝蓋大笑起來。他笑了一會兒,感覺有點喘不過氣,才勉強停下,但佐栀子還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及川徹笑聲頓收,有些緊張的看着佐栀子。

“……阿佐?”

“不會因為生氣了就趴着不起來了吧?”

“阿佐?”

他快步上前,剛蹲下身,正要看一下佐栀子什麽情況。原本好好趴在地上的佐栀子,突然大叫一聲擡起頭來;及川徹被吓得也大叫了一聲,頓坐在地,眼睛睜得溜圓,驚恐的看着佐栀子。

佐栀子把自己臉上散亂的頭發捋到腦後,眼眸彎彎,眉梢都飛着得意輕快的笑:“哈哈!被吓到了吧?”

及川徹捂住自己胸口,大怒:“你有病啊?”

佐栀子爬起來坐在地板上,振振有詞:“是你先開始的!”

她說這話時底氣十足,已經絲毫不見之前的困倦模樣,眼眸轉動,唇角彎起,靈動可愛。

及川徹又氣又覺得好笑。他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自己褲子上的灰,同時向佐栀子伸出手。佐栀子拉着他的手,笑眯眯的就要站起來;她站到一半,及川徹驟然彎腰,松手——佐栀子一屁股又摔了回去。

她臉上表情懵懵的,眼睛睜大,和剛才及川徹被吓到的模樣如出一轍。

及川徹臉上挂起笑臉,空出另外一只手掐着佐栀子的臉蛋:“好,現在扯平了。”

佐栀子:“……扯平你個大頭鬼啊人渣垃圾混蛋!”

*

第二天中午的午休時間,佐栀子要去看新部員的入部考核——這項工作主要是及川徹負責,佐栀子只要記名字就好了。等新部員确定下來後,她就負責帶新隊員去量尺寸定做隊服。

雖然早就知道青城的排球隊很出名,但看見體育館門口排隊的預備役時,佐栀子還是有些詫異:……人好多。

但轉念一想,這麽多人,裏面卻沒有一個人是要來接任自己位置的。

佐栀子頓時又郁悶起來,抱着表格和作業本悶悶的快步走過去。她走的是體育館大門,會和那群預備役們打個照面,在學弟們面前,佐栀子倒是很快就調整好了情緒,簡單的和他們打了招呼後,才進去找及川徹他們。

等佐栀子離開,剛剛還拘謹羞澀的預備役們迅速熱烈讨論起來。

“剛剛那個女孩子好可愛!這就是青城的女經理嗎?近距離看更可愛了!”

“好小一個啊,笑起來好甜!感覺整個人都被治愈了嗚——”

“這麽可愛的女孩子是現實生活中真實存在的嗎?聲音也好可愛,軟綿綿的!”

“感覺好像是夏天的冰淇淋一樣可愛!”

“像奶油蛋糕!”

……

“這群新生——”

及川徹站在門外面,剛好聽見了預備役們興奮的讨論。他抽了抽嘴角,表情有些不高興起來:“也太誇張了吧?冰淇淋?奶油蛋糕?這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比喻啊!那家夥只是長了一張可愛的臉而已,明明是蜂蜜陷阱吧?”

松川一靜看了及川徹臉色一會兒,蹙眉,疑惑的問岩泉一:“岩泉,他和阿佐是同類相斥嗎?”

岩泉一:“大概。”

及川徹一愣,立刻大聲反駁起來:“什麽叫同類相斥啊?我和她哪裏像了阿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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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摸魚的時候想到了很有意思的梗,決定放進大綱裏迫害影山【影山:?】

·感謝在2022-07-21 22:33:50~2022-07-22 12:00:1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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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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