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登場亮相
月上柳梢頭,亥時剛過,門外走廊急促的腳步聲,讓在房間修煉吐納的人睜開雙眼。
屋外,莫子然叩了叩門:“姜道友,峽谷的陣法有動靜。”
姜水雲開了門,同莫子然和他身後的薛浩鄭婉一同趕去。
剛出鎮子,一股屬于高階修士的威壓将他們籠罩住。
林中鴉雀無聲,姜水雲和同伴的脊背微微彎曲,死死咬牙抵抗。
這是金丹修士的氣勢,從修為上絕對的碾壓。
練氣大圓滿的鄭婉婉咬破了嘴唇,一個堅持不住,膝蓋彎曲,跪在地上。
姜水雲、莫子然和薛耀都是築基修士,行動雖受限,沒有鄭婉婉那麽不堪一擊,拼着強行運轉靈氣的內傷。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姜水雲召出碧影劍,雙手一握,彙聚的劍勢朝某個方位橫空劈去。
高坡上的修士本沒太在意一個築基中期劈出的劍氣,漫不經心擡手揮散凝聚的劍氣,不慎被劃破了一片皮膚。
他“咦”了一聲:“青雲峰劍法,你是明光的弟子?”
姜水雲半點不慫:“我師尊的确是明光真君,閣下有何貴幹?”
熟知劇情的她當然知道,眼前這位高人心裏生出了離開的心思,因為蓬萊派是出了名的護犢子,前不久明光真君血洗合歡宗的消息傳遍了仙門魔界,如非天大的仇怨,魔族們不想招惹蓬萊派弟子。
但不知怎的,又惡從膽邊生……
事實如姜水雲料想,血淩子正是如此想的,萌生退意。
倒不是害怕,主要是明光真君跟個瘋子似的,被對方天天追殺,委實是個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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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真人今天無意大開殺戒,算你們好運。”血淩子收斂了殺意,離開的動作一頓。
只因剛才一陣夜風輕拂,他發現了一絲端倪,那是一股特殊的氣息。
循着氣息看向那名蓬萊弟子,血淩子眼中劃過熾熱:“本真人突然改變主意,今天必務必把幾位小友全部留下。”
夜色滾哝,林中樹影随着風發出沙沙聲。
昏暗下,姜水雲的視線沒有絲毫影響,她看得真切,血淩子的鼻翼輕輕翕動,眼神古怪地落到自己身上。
白切黑是血淩子手裏逃走的藥人,他平日裏總是在房間搗鼓陣旗和制香……
心下一沉,她突然有一個不好的猜想,不禁用最大的惡意去猜測,難道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被白切黑種下某種東西,吸引血淩子。
現實不待多想,血淩子一甩拂塵,率先發動攻擊,無數根銀白的浮塵絲在月輝下熠熠生光,鋪天蓋地朝四人襲來,飄在半空的一片楓葉,頃刻間被銀絲碾為齑粉。
四人見了,不敢有絲毫大意馬虎。
跳開幾縷銀絲的纏繞,姜水雲對同伴喊:“他剛晉升金丹,境界不穩,我們合力對付,未必不能傷他。”
這種時候只有大家齊心協力,方能掙出一線生機,莫子然應聲:“我來助你。”
見到法寶拂塵,便知道這是師長口中說過的作惡多端邪道人血淩子,薛耀和鄭婉婉本已心如死灰。聽了這話,又看血淩子被叫破的臉色,注意到他周身靈氣外洩,果然是境界不穩的征兆。
剛晉升的金丹修士,即使境界不穩,也不是築基期修士可以輕易對付的,四人明白接下來會有一場惡戰,不能抱有半點僥幸心理,否則全部要埋葬在這裏。
薛耀被咕咕鳥抓出的傷勢還未大好,也顧不得許多,掏出了師長贈送的法寶,鄭婉婉和莫子然也是如此。
姜水雲儲物镯裏有赫連柏給的劍符,關鍵時刻出其不意,甚至可以直接殺死金丹修士。
她要去摸劍符,耳邊系統提示:【關鍵劇情任務南湖楓林鎮,檢測到宿主總戰力超過反派血淩子,禁止使用大規模殺傷性武器,請等待劇情男主的到來!】
淦。
按照劇情,主控和同伴與血淩子大戰幾百個回合,挨個兒被血淩子磋磨,渾身是傷是血,慘得沒個人樣。
血淩子如貓捉老鼠一般逗弄玩耍膩了,準備動手時,千鈞一發之際,一陣仙樂奏響,伴着朗朗明月和清風,一位仙門弟子抱琴落在半空,沐月而來,層層疊疊的道袍被冷風吹得獵獵作響,氣質高華,面容無瑕美玉。
作為游戲《蓬萊小師妹》裏最火最具人氣的小師叔蘇玉生,第一次登場亮相,畫手大篇幅的用冷月、紅楓葉、樹影婆娑渲染出氛圍感……光是那一頁的立繪,估計得花好幾千銀子,不是一般的費錢,那是相當的費錢啊,不過效果确實有目共睹,玩家被小師叔出場迷得嗷嗷叫,一度因為美貌值出圈。
可是小師叔來早點你會死嗎?
姜水雲幾個跳躍躲過攻擊,肩上一麻,她低眸看去,幾根銀絲鑽入皮肉裏,湧出的鮮血染濕了衣服面料。
莫子然擔憂:“沒事吧!”
姜水雲面無表情:“一點小傷,不要分心。”
沒事,怎麽可能,銀絲鑽進她的肉裏,真他娘的疼啊!
劍符不能用,姜水雲只能肉搏,提着碧影劍上去就去幹。
她和莫子然相互配合,幸虧血淩子境界不穩,否則她們兩人只能被血淩子一招挫敗,絕不可能拖延時間。
即便是這樣,畢竟血淩子具備金丹初期的實力,姜水雲和莫子然還是被吊打。
薛耀和鄭婉婉牽制着拂塵,姜水雲和莫子然也不好受,身上傷痕累累,一口血接一口血的吐,卻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一大片烏雲籠罩清月,就好像此刻的四人,明明在堅持,卻看不見一絲希望。
姜水雲被擊飛出去,滾了一圈,趴在地上,試圖努力想要站起來,又顫顫巍巍倒下。
血淩子目光灼灼,朝她五指一吸,把姜水雲吸了過去,一手擒住她纖細修長的脖頸,高而勾起的鷹鼻在她身上聞了聞,浮現怪異陰冷地笑:“就是這個味道……”
話音未落,一道巨大的攻擊爆破聲震耳欲聾,姜水雲僅有的靈氣撐開靈氣罩,還是受了內傷,一口接一口吐血。
原地被炸得凹陷一塊深坑,沙塵騰起,不見血淩子的身影。
她儲物镯裏有一堆攻擊符箓,單獨使用效果不大,等待時機出其不意,看來效果還不錯。
一陣桀骜的怪笑,血淩子的聲音響起:“小娃娃心眼太多,可不好,以為能傷到本真人?”
血淩子的身影浮現,雖然衣衫發髻散亂,臉上血肉模糊,看得出只受了點輕傷。
人比人,氣死人,她打開靈氣罩,還受了內傷,反觀血淩子只受了點皮肉傷。
這就是金丹修士的強大嗎?
姜水雲的一顆心沉入冰湖,果然是她太天真。
血淩子一步步靠近,莫子然着急,勉勵從地上爬起,沖了出去。
還沒近身,莫子然被血淩子一揮袖扇飛,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吐血,白眼一翻,暈死過去。
薛耀和鄭婉婉被銀絲裹住,宛若兩個大蟬蛹。
“哼,小兒妄想,這就是金丹和築基的差距,現在沒有人能救得了你,這麽漂亮的一張臉蛋,練成藥人可惜了。”血淩子立在她的跟前不遠,突地停住,噴出一口黑血,臉色巨變:“你給我下毒,什麽時候?”
姜水雲得逞地笑:“那當然,我根本沒想過靠攻擊符箓能殺你,那只是掩人耳目的手段,我真正的目的是靠近你,方便下毒。”
不能使用劍符擊殺血淩子,那麽她試圖找尋其它不違背劇情發展的法子,既然血淩子不能死在她手上,她可以下毒啊,之前的蛇囊被研磨成粉,派上用場。
血淩子怪笑:“以為這樣就想殺本真人,天真。”
笑着笑着,血淩子臉色又變了,捂着心口:“分.身毀了。”
話裏信息量很大,姜水雲來不及細品。
【劇情男主來啦,宿主再堅持一會會兒。】
狗東西磨磨蹭蹭來這麽晚,來準備給她收骨灰?
姜水雲心裏罵娘,還是忍不住擡頭望向半空。
烏雲不知何時散開,月輝清透,一人踏劍沐月而來,背光而立,看不清的身影風姿奇秀、神韻獨超。
不愧是制作團隊花費數千元精心制作的立繪,這景、這人,讓人格外有安全感。
“師姐。”
姜水雲腦子嗡嗡了下,定睛看去,那人那眉眼,分明是白切黑。
不怪她看錯,白切黑慣常喜愛雪青色長衫,今天卻穿戴一攏墨黑色,玄紋雲袖,同色發帶随風飄擺,離得近些,少年稚氣的下巴颌,薄唇緊抿,眉眼朝氣。
四條墨黑發帶随着烏發飄搖,周身攏着一抹黑色,溫順的臉頰,眼角眉梢平添幾分邪氣。
白切黑,怎麽是他?
她努力朝他身後看去,企圖看看還有沒有別的人,連個鬼影子都沒瞧見。
她腦袋卡殼了下:“你來做什麽?”
你一個原游戲裏沒什麽存在感的小配角,居然敢搶小師叔蘇玉生的高光時刻!!!
你心裏要有點13數啊,你一個練氣期只會拖後腿,不對,什麽時候晉升了築基期,就算你剛晉升築基也打不過血淩子,這時候只有蘇玉生才能輕輕松松收拾掉血淩子啊,你懂不懂?
遙遙相望,時越愣了下,眨着清淩淩的眼:“對不起師姐,我來晚了。”
“過來扶我。”不是清算舊賬的時候,姜水雲分得清主次,借着白切黑過來攙扶的動作,在廣袖下把劍符遞出去。
手裏多出一個物什,時越長睫輕顫了下,他沒想到她會把赫連柏給的保命劍符拿給他。
站起身後,姜水雲推開他攙扶的手,以碧影劍支撐着。
時越的手落在半空,立在她身側,冷眼掃向對立的血淩子。
從時越一出現,血淩子的全部目光就被吸引到了他身上。
兩年不見,變化太大,血淩子幾乎快要認不出他,印象裏被喂了毒蠱疼得渾身抽搐,只會死死咬牙從不開口求饒的陰鸷倔強少年,從前身上沾滿血液和汗水,如今朗朗清月,溫和內斂,氣質全然不同。
如果不是日日夜夜想着找回自己的得意作品,一遍遍記住那張臉,恐怕血淩子都不敢認,難怪消失得無影無蹤,原來是在蓬萊。
血淩子冷笑:“是你。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老天真是厚待本真人。”
時越也冷笑:“我們有一筆舊賬,是時候該算一算。”
血淩子認為他在大放厥詞,可是很快就發現不對勁,自己每出一個招式,似乎都在對方的預判掌控之中。
血淩子受了攻擊符箓爆炸的輕傷,又中招蛇毒,先前用靈力壓抑筋脈裏的蛇毒,一旦動用靈力,蛇毒飛速蔓延,加上時越手握元嬰修士的劍符,豈是金丹修士所能抵擋,最後的結果一目了然。
血淩子死了,死在元嬰的劍訣下。
地上的屍體迅速枯萎,化作一具幹枯的屍體。
血淩子死了,但時越知道這只是用秘術和秘藥造出的一具分.身傀儡罷了,真正的血淩子,躲在魔界的某處,不會輕易露面。
他毀掉血淩子兩具分.身,也夠對方吃一壺。
白切黑立在那淌黏液邊,垂着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麽。
下一刻白切黑往後栽下,人事不知。
姜水雲湊近了看,才發現他穿的墨衫濕透,她摸了一手血。
他過來攙扶時,她聞見濃濃的血腥氣,還以為是自己身上的,想來那時候他就已經受了傷,還堅持跟血淩子打鬥這麽久,殺死血淩子,才終于支撐不住。
白切黑雙目緊閉,無害極了,她的碧影劍刺過去,他就會永遠的閉上雙眼。
遲疑的瞬間,她收回了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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