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永琪遲疑道:“小燕子,既然皇阿瑪已經給你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你還有什麽擔憂的呢?為什麽要離開?”
小燕子連日來,學習儀表禮儀,又白日面對着永琪,晚間獨自相思,更是常思念前世的六個孩子,現在除了逃避,也是沒有別的想法。
她淚水漣漣,習慣性的伸手抓住永琪的手,哽咽道:“我學不會,她們說我吃沒吃相,站沒站相……永琪,你帶我走好不好,我回大雜院去,就這樣渾渾噩噩一輩子好了。反正紫薇也找到了,她才是皇阿瑪的女兒,她在宮裏,一定比我過得好……若我在,怕是她又要被我所累……”
永琪平日裏,因小燕子大大咧咧的性子,雖沒有特別親密,但也沒有與別人男女一般拘泥。此刻突然她整個人靠在他身上,握住他的手,還淚流滿面好不可憐的模樣,叫他的心撲通撲通狂跳。
他已經是成年的皇子了,宮內當然也放了格格,雖然潔身自好并未與她們做什麽出格的舉動,但平日紅袖添香也是有的。只面對着她們,卻與面對小燕子完全不一樣。
是呢,剛剛小燕子說,她不是還珠格格,她不是皇阿瑪的女兒,她不是他的妹妹。他的心,竟然下意識就高興起來。
他安撫的拍拍她的肩:“怎麽會呢?皇阿瑪說了,你若是學不好,就不學。還有你說的紫薇,既然她是與你指天逝日過的結拜妹妹,你們能一道住在宮裏,她也會很高興對不對?而且,你怎麽拖累她呢?不要護士亂想了。”
小燕子這麽久以來的心緒不寧,這一會兒徹底噴湧出來,只趴在永琪懷中嚎啕大哭。
永琪小心翼翼哄勸了半天,總算是讓她止了淚水。
爾泰若有所思的看着二人,心中略略有些失落。令妃娘娘的意思,他清楚也高興,畢竟沒有小燕子,令妃娘娘,也會給他安排旁的貴女。若是別人,還不如是小燕子。
只今日見小燕子與五阿哥的模樣,卻有些叫人心驚,又不免叫人羨慕。明明他們認識的時間不久,小燕子卻如此相信依賴五阿哥,而且他二人的模樣,仿佛前世,便是一對璧人一般。
爾泰定了定神,說道:“五阿哥,我覺得格格這般心緒不寧,許是皇上管得緊了些。何況她自幼在宮外長大,初初來宮裏,未免新鮮,時間久了,總是想念家人的。倒不如,我們帶她出宮走一趟?”
永琪原本想拒絕,可是瞧見小燕子眼睛一亮,又忍不住心動,柔聲問道:“小燕子,你家住在哪裏?”
小燕子遲疑片刻,将幼時在尼姑庵長大的事情隐了去,什麽勞什子蕭劍哥哥,她今生再也不想認了。便搖搖頭:“我沒有家,我是孤兒,一直住在大雜院裏,直到遇到紫薇……”
永琪躊躇,從小燕子只字片語裏,可以想見她從前的日子并不好,而且天色已晚,也不方便去魚龍混雜之地。
小燕子又道:“算了,皇阿瑪早就說了,暫時不讓我出宮。令妃娘娘也說,宮裏的格格,是不允許出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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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阿哥看着她失望的眼神,心念一動:“不如,我們只出去轉轉,去……去福家怎麽樣?”
福爾泰也是點頭:“是呢,去我家,你也知道,我娘是令妃娘娘的表姐,就算是去我家,也不算是亂跑。”
可是小燕子今生,是非常排斥福家。福家算是令妃的娘家,也是令妃的走狗。前世他們的死,都與令妃,與福家脫不了幹系。更何況福爾康那樣對紫薇,她不找他報仇,已算是仁至義盡了。
至于福爾泰,她略略思索,在大理十幾年,開始福家還經常寫信慰問。到後來仿佛施舍一般,只給些銀錢。反倒是福爾泰,時不時寫信,講述塞外風光——她還記得永琪曾嘆氣,說爾泰過得并不好,只是不願回福家,才肯去女尊的西藏。
論起來,福爾泰對永琪,比對福爾康要親近得多呢。
小燕子搖搖頭:“我想見紫薇……”
永琪一愣,遲疑道:“若是要見紫薇,得去富察府。但是富察府人實在是多,你若是去了,皇阿瑪立馬就會知道的。”
他想了想,笑道:“不如,我們去你六哥府上?”
小燕子迷迷糊糊,想不起這個六哥到底是誰。
永琪解釋:“你六哥,原本是六阿哥,不過月前慎靖郡王病重無嗣,他被過繼過去,如今是慎貝勒了。”
小燕子雖然不懂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卻也明白,皇阿瑪的兒子,原該都被封作郡王,若是喜歡的,則封親王。可六阿哥怎的被過繼了?又怎麽只是個貝勒?
她迷迷糊糊,卻見永琪面色坦然,只按捺心中的好奇,點了點頭。
永琪與爾泰,将小燕子化妝成小燕子,往永瑢府上去了。雖然永瑢是貝勒,且居慎郡王府,但分了東西兩邊,仿佛是兩個不同的府邸。
永琪他們出宮時天色不早,永瑢正專心畫畫,聽聞五哥來了,确是一臉不耐煩,上前就是一掌,拍在五哥身上。
“這麽晚過來,打擾我的雅興,得虧我今日沒有軟香玉懷,不然你可不就……”
爾泰忙在一邊重重的咳嗽,将小燕子往前推了推。
永瑢頗有些好奇:“咋啦?咦,五哥新得的小太監,面生得很,去去去,去領個賞錢玩。”
小燕子見他模樣,依稀有幾分認得,可是皇阿瑪的兒子侄子們太多,她着實記不起來。
此刻只乖巧的行禮:“六哥好。”
永瑢驚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直拉着小燕子上看下看。
永琪看不下去,拉開他說道:“這是還珠格格小燕子。”
永瑢恍然大悟,眼神閃了閃,撇撇嘴說道:“你們拐帶格格出宮,也不怕皇阿瑪……皇上怪罪?”
永琪聽他轉口,頗有些不好意思,上前握住他的手:“你……皇阿瑪說了,你還是可以喊他皇阿瑪的呀。”
永瑢不在意的擺擺手:“算了吧,皇上對我如何,你也是知道的。其實我一點都無所謂,我又沒有大志向,就是我母妃,為這事哭了好幾場,唉……”
小燕子見他們話題沉重,便笑道:“六哥放心,我們偷偷出來的,神不知鬼不覺。”
當然,明月彩霞是令妃的人,令妃肯定知道——只是知道了,也不要緊,她幫着隐瞞還來不及呢。
福爾泰亦解釋道:“小燕子是宮外長大的,在宮裏悶得慌,想出來轉轉,我們也不敢帶她去別的地方,只好來叨擾殿下您了。”
永瑢顯然是與他二人關系不錯,點頭應道:“成,我新得了一幅仕女圖,小燕子,你感興趣嗎?一起去看看?”
小燕子面露難色,尴尬道:“六哥,我從小不敢正經事兒,叫我偷雞摸狗,我行,讓我品詩論畫,我還真是不在行。”
永琪卻哈哈笑道:“你都能說出品詩論畫四個字來,已經很不容易了。”
小燕子不免又露出前世那般天真得意的模樣來。
永瑢見狀,點頭道:“那不如,對于小酌?”
爾泰笑道:“正好,咱們想法子,教小燕子一首詩,萬一被抓住了,也有得解釋。”
小燕子又想起前世的,氣得皇阿瑪胡子直翹的板子就上身,不由得也開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