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夜談

“卧槽。”程尋乍得從床上坐起，身上的短袖被冷汗浸濕。

同時旁邊也傳來比他更大的聲響。

“我靠！”斜上鋪的正看書的李攀被他吓的一抖，爆了聲粗口，又顧及到周圍還在夢中的室友，壓低聲音怒罵道，“你詐屍啊！吓死我了。”

意識到自己處于熟悉的環境，程尋的心髒從劇烈跳動中逐漸舒緩過來，有氣無力道：“做噩夢了。”他拍了拍臉，擡眸向上，見李攀開着手電架着小桌：“你學到這麽晚？”

“什麽？”李攀随口問道，攻物理攻的頭暈眼花，索性把本一推，嘆了口氣，“這次考的太差了，離淼淼的分數錯一截呢，唉……”

黏糊糊的衣服還貼在身上，涼空氣刺激着皮膚，耳邊又充斥着這充滿怨念的嘆氣聲，程尋感覺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抽煙嗎？”幹脆從被子裏翻出衛衣套進去，又裹上外套，用腳在床邊扒拉拖鞋，“去陽臺。”

“行。”一聽這話，對方來了精神，穿着秋衣秋褲就利落地爬下床。

所謂陽臺，也就是個靠窗的簡易小隔間，裝了個噴頭和水池，鏽跡斑斑的鐵栅欄東一只西一只地用鞋帶系着球鞋，頭頂的不鏽鋼杆上也挂滿濕淋淋的衣服。

兩人縮手縮腳地蹲在唯一沒啪嗒啪嗒滴水的牆角，給嘴裏叼着的煙點上火。

吞雲吐霧好一會兒，抽的來勁的李攀突然從昏昏沉沉的狀态清醒過來，懊惱地給了自己一耳光。

看力道不重，但聽着挺響。

剛掐滅煙頭的程尋詫異地問：“你怎麽了？”

“媽的，又忘了自己說要戒煙！”李攀滿臉悔恨。

“得了吧，你都說多少次了，就從沒成功過。”程尋不以為意道，“抽的比我還頻繁。”

“要那麽容易成功我還在這放屁？我跟你又不一樣，都好幾年的瘾了，不得慢慢來啊！”

“好，為了你夢中情人，加油。”毫無起伏的語氣，半點誠意沒有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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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李攀還是給面子地嗆了下，強調道，“什麽叫夢中情人？我和孫淼淼本來就是青梅竹馬好不好。”

“哦～”程尋語氣玩味道，心裏卻不明白。

為什麽要為了一個人改變那麽多。

愛情不是你情我願嗎，在一起是為快樂，就跟打炮一樣，雙方愉悅地到達**。如果實在太煎熬，還不如直接一拍兩散。

李攀曾在路上指給他看過，一戴眼鏡的小姑娘，文文靜靜，外表跟痞子一樣的李攀壓根不沾邊。明眼人一看就能知道他倆不是一路人，校方對于校園早戀人群的重點打擊對象。

“別說我了，說說你，乖乖生咋突然想抽煙了，壓力太大？”李攀看着五大三粗，實際純情得很，稍微一打趣耳根就紅了半截，急着轉移話題，“聽見你做夢都在那背化學方程式。”

“真的啊？”程尋驚訝道，收回漂移的思緒。

“嗯，背完又在那朗誦古詩詞，我半天沒搞懂你到底醒了沒，懷疑你學魔怔了。”

程尋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可能，回家聽父母唠叨，想得有些多了。”

方才驚醒也是因為夢見在考場上面對卷子一片空白，父親失望的眼神和母親傷心的臉。

“放心吧，你學習這麽好，發揮失常都能甩我們一大截呢。”李攀在地板上按滅煙，拍了拍他的肩，起身把窗拉開通風，“回去睡吧，都兩點多了，沒多久就又要起床。”說個自個嘟囔着鬼天氣凍死了縮着脖子回內室了。

難道不是你穿的太薄的緣故嗎？程尋很想吐槽。

但即刻冷風就呼嘯着刮進來，風卷殘雲地掠走了不算濃烈的煙味，略微放縱留下的痕跡在瞬間被銷毀的一幹二淨。

他随意瞟了眼外面的天空，黑壓壓的，毫無光亮。

确實不是什麽好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