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安子淵目光複雜地望着她,反手緊緊握住她的手,他以為她不知情的,卻不知道其實最通透的該是她自己,身體裏多了個小生命,還有誰比母親更能體會這份奇妙,她和他的孩子,他又怎麽忍心失去,只是若是非得在她和孩子間做出選擇的話,那他必是只能選她,只要她,哪怕這輩子她都無法再孕,他也只願她能活下來。
以前考慮她的身子,每次歡愛後都會讓她喝藥,怕的便是這意外懷孕,卻沒想到唯一一次沒有喝藥,卻造成了如今的兩難境地,她身子本已虛弱之極,他是真的怕,她腹中的孩子會徹底将她拖垮。
如今看她絞疼難忍,他連唯一能讓她減輕痛苦的方法都不能用,心裏也不好受,偏偏無法替她承受半分苦痛,只能緊緊将她摟在懷中,任由她瘦小的身子在懷中痙攣顫抖,卻無計可施。
扁太醫來了又被他罵走了,雖是宮中名醫,對于此毒卻是無計可施。
雲嬈疼得整個身子都在顫抖,牙齒上下打架,整個人抖抖索索的,意識也漸漸恍惚着,卻是死死抓住安子淵的手腕,生怕他真的将她送到寒池中,疼得難受時,便忍不住擡起幹瘦的手腕想要咬住,安子淵顫抖着手将她的手拉了下來,想也沒想便将自己的手送到她口中,任由她咬,心慌到極致時,早忘了可以給她塞塊毛巾。
體內的疼到頂點時,口中的力道是完全沒辦法自控的,咬着咬着時,雲嬈只覺得滿嘴血腥,不知不覺間已将他的手掌咬破,血沿着她吞咽的口水一絲絲流入腹中,腥濃的味道讓她的意識稍稍清醒過來,掙紮着将他的手推開。
安子淵看着她唇角上沾着的猩紅,在蒼白如雪的臉上更顯觸目驚心,手早已沒覺得疼,只是覺得心疼難忍,頭一低,低低地吻上她的唇,就着她口腔裏的血跡翻攪着她的唇舌,真希望,能這麽一直吻下去……
吻着吻着,卻只覺臉上一陣濕潤,溫溫熱熱地滑下,落在緊緊相貼的唇內,沒入唇中,苦澀的味道在彼此唇舌間蔓延,夾着未散的血腥味,仿似催情的春%藥,讓彼此的糾纏越來越難分難舍。
雲嬈不知道臉上的濕熱是他的還是她的,只是這麽吻着吻着,氣息仿似一點點地從胸中擠走,連帶着胸口的絞疼也被一點點地稀釋,整個世界只剩彼此熟悉的氣息,再無其他。
也不知過了過久,彼此的氣息都漸漸喘了起來時,安子淵才慢慢放開了她,手掌拖着她的後腦勺,壓着她的頭将她壓靠在胸前,就這麽緊緊将她揉在懷中,雲嬈鼻息間都是他身上穿透而來的熟悉氣息,頭被他壓着,她看不清他此時的神色,他也不讓她看。
“雲嬈。”安子淵喚着她的名字,聲音有種異樣的低沉沙啞,輕輕柔柔的,似是輕羽掃過,滑入心間時,便蕩起了一絲久違的漣漪。
“嗯。”雲嬈輕聲應着,下意識地擡頭望她,卻被他的大掌壓着将她的頭移向別處,不讓她看他。
他不讓她看,雲嬈便不看,只是安靜地倚靠在他的胸前,低聲開口,“安子淵,你為什麽還記得我?”
她從未問過他,為什麽還會記得她,忘憂散的藥效她是親自試用過的,她把她的過去忘了十幾年,後來還是陰差陽錯下,毒發時浸在寒池裏,戴在身上的麒麟扳指便在月色下發出詭異的綠光,她那時的記憶是不清明的,只是在不清明的意識裏,卻将原本破碎的片段串聯成了完整的記憶,麒麟扳指有奇效,她是誤打誤撞驗證過了的,只是安子淵又怎麽會知道……
“我不知道。”安子淵輕聲應着,“聽到你的名字時就想起來了。”
大概是那個名字在記憶力刻得太深,才會想忘也忘不掉,他負了她太多次,她如今的身子,多半是他當年種下的因,若是當年他能救下她,這十多年來,她便不用遭遇這些非人能承受的苦痛,那日若是他能先救她,她便不會再受重創一次。
雲嬈沉默未應,安靜地趴在他的胸前,疼痛過後,渾身的力氣都似是散盡了般……
疼痛過後?
這四個字眼無意識地從腦海中掠過時,雲嬈身子不自覺地僵了僵。
安子淵敏感察覺到她的僵硬,垂眸望向她,抓着她的肩,“怎麽了?”
而後後知後覺地發現她的身子不似方才般痙攣顫抖,手不自覺地扣住了她的手腕,替她把脈,邊把脈邊問道,“雲嬈,你現在覺得如何?還疼嗎?”
雲嬈搖了搖頭,神色也有些迷惘,通常毒發,她必得疼上一夜,從未像這次般,疼了不到半個時辰便過去了。
安子淵視線不自覺移往自己尤滴着血的手掌,他是巫族血統,純正的巫族血統,純正的巫族血統本就與常人不同,又是常年佩戴着麒麟扳指,會不會……
黑眸一凝,安子淵倏地起身,替雲嬈掖好被子,“你先歇會兒,我去一趟禦藥房。”
禦藥房有新采摘的赤曼羅,以及萃取出來的赤曼羅毒,為了研制解藥,他和扁太醫一直都試圖從赤曼羅中尋找與之相克的解藥。
安子淵取了些赤曼羅的毒,用針紮了下中指,捏着中指,讓血慢慢滴入毒液中,初始時赤曼羅并無變化,但随着滴入的血慢慢增加,原本濃濁的赤曼羅血液竟開始慢慢變得清澈起來,當血液與赤曼羅毒液幾乎一樣多時,赤曼羅毒液已幾乎和紅色的血液融為了一體,分不出伯仲。
安子淵只覺得握着手指的手都在顫抖,整個胸腔幾乎被巨大的狂喜占據,素來清雅的臉上也被不知名的情緒所占據着。
随同過來的扁太醫也是驚愕地看着赤曼羅的變化,不可思議地看着最終融為一體的赤曼羅和鮮血。
“扁太醫。”花了極大的心力才将滿心的狂喜克制住,安子淵聲音依然清冷,“依卿之見,娘娘體內的赤曼羅可否解完?”
“回皇上,可解。”扁太醫垂眉應道,神色有些猶豫,“只是……”
“說。”
扁太醫猶豫了下,小心組織着措辭,“娘娘中毒已久,毒素早已深入心脈,要完全解清這毒,怕是得耗費皇上不少血氣,甚至可能有性命之憂,皇上乃天子之軀,此舉萬萬不可。”
安子淵望他一眼,“愛卿說得極是,此話萬不能有丁點洩露出去,尤其不能讓娘娘知悉,明白嗎?”
“……”扁太醫擰眉嗎,不确定自己是否聽錯了,皇上這是執意要給娘娘解毒了?
“皇上請三思。”
扁太醫突地跪了下來,急聲請柬,國不可一日無君,皇上這樣做,是在以他之命換取娘娘的生命,一個女人,一座江山,孰輕孰重,自是一目了然,他對雲嬈并無壞心思,甚至是甚喜歡那個安靜的女子,只是若是她危害到整個江山社稷,即便是無意為之,身為多年忠臣,卻是沒辦法置之不理的。
安子淵長長吐了口氣,望向他,“先起來吧,朕自知輕重,朕雖寵月妃,斷是不會因為月妃而置整個江山于不顧,愛卿也不要想着什麽花花腸子,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緊守本分便是。”
走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那個……覺得雷覺得狗血覺得雞皮疙瘩滿地掉的請默默捂緊衣袖,為了讓雲嬈和安公子最終幸福生活在一起,某只親媽已經木有節操,把天雷狗血進行到底了……話說,小小安真的是雲美人的福音啊,一來就先讓麻麻毒發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