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保羅·魏爾倫是一個讓人過目難忘的人。

雖然亞洲人都戲稱歐洲人的性癖是金發藍眸,仿佛符合條件的美人有很多,但是想要發眸色達到保羅·魏爾倫的程度,就已經篩選掉了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

即使沒有超越者的光環,保羅·魏爾倫無疑是法國最頂尖美人之一。

如他這般的人,能出現一個已經驚豔四座,何況是出現了雙胞胎模樣的兩個人。

站着的金發男人優雅微笑,把挑人的白西裝穿到一種浪漫的境界,那一身白皙如雪的皮膚,令蘭堂記起對方的皮膚有多嬌嫩,很容易就能留下一個印記。

躺在地上沒起身的另一個金發男人,穿着就顯得随意了許多,以手遮住面,好身材卻擋也擋不住,皮膚并非冷白,呈現出野性的蜜色,自帶一種蘭堂熟悉的陽光氣質。

唯有親眼見他們的人,才會發現一件事。

這對兄弟的區別真的很大!

大海可以是無情的,也可以是狂暴的,火焰可以是洶湧的,也可以是炙熱的。

一體兩面,莫過于如此。

他們皆是半生大海、半生火焰的人。

蘭堂左看看,右看看,說不出的情緒滋生起來,諜報員的視力出現了恍惚,“保羅……我的親友,能見到你不再躲我,我很開心,你何時又多出了一個兄弟?”

站着的金發男人最像他的保羅,目光純粹,笑着也給人格格不入的冷漠之感,就像是一下子時光倒流回了八年前……

——他們失去了親密無間的溫馨。

“我沒有躲過你。”保羅·魏爾倫不肯承認自己畏懼過蘭堂,淡漠地說道,“我一直都有一個哥哥,他叫‘蘭波’,你忘記我的基因就來自于他嗎?”

調查過這件事的蘭堂瞬間意識到什麽,死死地盯着躺在地上裝死的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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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波!

在他面前,自稱“蘭波”的男人!

這世上有兩個名字叫“阿蒂爾·蘭波”,一個是法國改名後的異能諜報員,一個是“黑之十二號”的基因提供者!

“是你……”

蘭堂從記憶裏找到了識別的線索。

他把自己的名字贈予保羅之後,保羅接受了新名字,沒有說過“我才是蘭波”之類的話。從社會倫理角度和新誕生的人格來說,克隆人是全新的生命,出生的那一刻就與原型不再一模一樣了。

他以為保羅在八年之中變得開朗愛笑,找到了人類的感情表達能力,實際上——人還是那個人,只不過換了一個人!

他被保羅的哥哥騙了!

接觸他,喚醒他記憶的人是金發蘭波!

保羅·魏爾倫見識到蘭堂的綠眸從茫然到驚悚再到驚怒交加的全過程。

阿蒂爾·蘭波睜開眼縫,用求救的目光去看保羅·魏爾倫,保羅·魏爾倫心有靈犀地明白了哥哥的想法:讓自己幫忙圓個謊。

【哥哥和親友開了個玩笑,假冒我的身份,親友當真了,把哥哥誤以為是我……】

【哥哥的行為暫且不論。】

【親友,你傻了嗎?你會分不清我們?】

【你把人當替身,還有臉憤怒?】

【你睡了我哥哥!】

保羅·魏爾倫毫不猶豫地包庇了阿蒂爾·蘭波,冷冷地注視着蘭堂:“親友,我聽不懂你剛才的意思,你似乎對我哥哥有意見?這就是你所謂的高興見到我?”

蘭堂噎住,看出保羅的偏心眼,十分艱澀地說道:“你哥哥冒用了你的身份。”

保羅·魏爾倫說道:“我不在乎,你為何不說,我一直在冒用哥哥的身份,為他帶來了麻煩,導致他被像你這樣的人誤會。”

蘭堂:“……”

你再說一遍!

什麽叫做像你這樣的人?!

保羅·魏爾倫對哥哥微笑,又看向了滿臉懵逼的中原中也:“我的就是他們的。”

中原中感覺危機解除,忽略上一句話,松口氣地說道:“你們是雙胞胎啊?”

保羅·魏爾倫回答:“可以這麽理解。”

太宰治的表情越來越詭異。

他好像知道了什麽。

這四個人的事情比想象中還要複雜多變……

不管了,安靜看熱鬧就行了!

蘭堂忍不下這口氣,嚴肅地說道:“你哥哥欺騙了我,對我做了不好的事情。”他一想到自己見到的不是保羅,被保羅的哥哥冒名頂替,整個人就難以忍受。

保羅·魏爾倫反駁:“除了法國政府和你的老師,誰能勉強你做不願意的事情?”

記起八年前的哀求,保羅·魏爾倫諷刺極了:“別說是我哥哥,我也辦不到,你會被騙,難道不是樂在其中嗎?”

保羅·魏爾倫求對方放棄任務。

蘭堂拒絕了。

保羅·魏爾倫求對方給自己一個自由。

蘭堂也拒絕了。

最後,保羅·魏爾倫翻臉,借助弟弟被讀取時産生的大爆炸,逃離了法國。

“我……我太想見到你了。”

蘭堂血壓升高,一瞬間無地自容。

他被保羅戳中了失憶期間的痛點——自己就是被親友相伴的幸福蒙蔽了雙眼。

在他們對話僵持的時候,默默聽完的阿蒂爾·蘭波從地上爬起來,似乎沒有把蘭堂的憤怒放在心上,走上前拎起了太宰治,把會造成更大事端的隐患帶走。

“你們談好了問題再找我,別打架。”

“記住,你是來救弟弟的。”

阿蒂爾·蘭波對保羅·魏爾倫說出囑咐,轉身就離開了蘭堂居住的別墅區。

他的身影利落。

未來,他再也不會回到這裏。

蘭堂的怒氣被阿蒂爾·蘭波打斷,愣愣地看到保羅的哥哥帶着太宰治離開。明明幹壞事的是對方,欺騙自己的也是對方,他卻慌了神,有一種想要拉住那個人的沖動。

【我沒有恨你,我就是生氣你不道德的行為,你怎麽可以冒名頂替……】

蘭堂到底是沒有伸出手挽留,拉了拉脖子上的圍巾,手套下的指骨發白,掩飾自己擔心阿蒂爾·蘭波的情緒。

“保羅,我們談一談吧。”

蘭堂眼角注意到了沒逃走的中原中也,突然記起來了重要的矛盾還沒有解決。

只要放棄任務,保羅就不會充滿敵意了。

“關于你弟弟的歸屬權——”

……

人高有一個好處,看的風景多。

人矮也有一個好處,雙腳不用沾地。

太宰治被人拎着走路,沒有反抗,自得其樂地晃着自己沒發育完畢的小短腿。

“喂,你不傷心嗎?”

“……”

“你幫助他們和解,有人完全不領情。”

“弟弟領情就行了。”

“你弟弟?那個‘雙胞胎’弟弟嗎?”

“嗯。”

“他看上去冷冰冰的,像一個捂不熱的冰塊,只對特定的對象釋放熱量。”

“這和他的經歷有關。”

“等等——蘭波先生,你的走路方向不對勁,打算帶我去哪裏?”

“港口黑手黨。”

“不要!我不要回去!那個庸醫坑我!”

十五歲的太宰治被倒黴的綁架,得知自己完全是自作多情的“誘餌”後,森鷗外在他眼中高深莫測的形象就粉碎了。

得知蘭堂先生是超越者,蘭堂先生的老熟人們也是強者,太宰治就意識到森鷗外、中原中也和自己翻車的原因是什麽了——不是力量的差距,是眼界的差距。

待在日本,太宰治就無法知道這個世界有多大,強者們有多少種方法對付“人間失格”,把他和中原中也玩弄于股掌之間。

他覺得與其去港口黑手黨找尋生死邊緣的感受,還不如見證一個更大的世界。

“我很有用的。”太宰治自薦枕席,“我的異能力是‘人間失格’,可以消除一切異能力,重力和亞空間無法困住我,連蘭堂先生都覺得我特別有價值!”

阿蒂爾·蘭波毫無心情,對他皮笑肉不笑:“跟我有半點關系嗎?”

太宰治眼巴巴:“不要丢我回去。”

阿蒂爾·蘭波無動于衷:“我養不起你。”

太宰治順杆往上爬:“我可以吃你吃剩下來的披薩,喝你剩下來的可樂!住的地方就更方便了,我可以住集裝箱裏!”

阿蒂爾·蘭波:“……”

阿蒂爾·蘭波終于“噗嗤”的笑了。

這一刻,他确實感覺自己拎着的不是人,而是一只流浪的小貓崽子。

太宰治指了指他的臉:“你笑了呀,剛才繃着臉的模樣真可怕,像是要把眼前的東西都毀掉,這就是超越者們的世界嗎?”

“小鬼,我哪裏有這麽可怕。”

阿蒂爾·蘭波把棕發少年放回了地面,不再浪費力氣,用哄孩子的敷衍語氣說道:“你想去哪裏都可以,快走吧。”

太宰治說道:“你不怕我洩密嗎?你把我放走了,蘭堂先生會回頭來抓我的。”

阿蒂爾·蘭波聽見蘭堂的名字,心中刺痛。

“他不會的。”怕太宰治不信,阿蒂爾·蘭波說道:“有我弟弟在,他會給我幾分面子,你管好自己的嘴巴就行。”

有兩個想協商解決中原中也歸屬權的超越者在,日本政府沒有機會介入。

假如港口黑手黨不知死活,想要拿中原中也的身世威脅蘭堂和保羅·魏爾倫,阿蒂爾·蘭波只想說:“橫濱市,你一路好走。”

太宰治:“……”

太宰治的眼神微微困惑:“這不可能啊,他們能淩駕于政府之上嗎?”

阿蒂爾·蘭波被他的“讀心術”一驚。

“沒有淩駕于日本政府之上,法國政府還是有敵人的。”阿蒂爾·蘭波嘆氣,“超越者也好,其他強者也好,他們都是非常自我的人,激怒他們沒有好下場。”

太宰治調侃:“可是能讓他們不打架,顯然是你更加可怕呀。”

阿蒂爾·蘭波撇了撇嘴:“也就這樣吧。”

他抽身離開的及時,沒有卷入更深層次的感情紛争,從蘭堂能分辨出保羅·魏爾倫是誰開始,他就注定了是一個“失敗者”。

是他闖入了蘭堂的生活,強行令蘭堂産生了錯誤的感情,以及露水情緣的關系。

“他愛的是保羅·魏爾倫。”

“對于這個答案,我早就知道,沒有任何的不滿。”

阿蒂爾·蘭波接受了現實,太宰治腹诽道:你應該照鏡子看一看自己眼中的淚光,在你撤退的時候,最憤怒的蘭堂先生都驚慌失措,知道說錯話了。

這就是成年人的感情糾紛嗎?

還是說——

只有法國人這麽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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