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二天,阿蒂爾·蘭波典當了星空表盤的腕表,在拿它只換到八萬法郎的時候心頭滑過一絲不舍,事出突然,他急于要現金,自然就超低價賣了。

幸好與上一個世界不同,這裏沒有歐元,法國家大業大,法郎在這個世界的購買力很強。

随之而來,是他重新擁有錢的底氣。

阿蒂爾·蘭波提着牛皮紙包着的現金往路上走,想到作家王爾德說過的話:“我年青時以為金錢至上,而今年事已邁,發現果真如此。”

十九世紀末,出生于中産階級的奧斯卡·王爾德尚有這般感慨,從小跟随母親務農的阿蒂爾·蘭波對金錢也有着渴求,一度付不起去巴黎的車費,逃票後被抓進牢裏,靠老師保釋出來。

後來,他到了巴黎,認識了願意為他花錢的保羅·魏爾倫,阿蒂爾·蘭波才快速擺脫了鄉下氣質。

不得不承認,人的成長與金錢挂鈎。

阿蒂爾·蘭波比歷史上的自己要幸運的多,兩次穿越,徹底擺脫了對物質的貪欲。

阿蒂爾·蘭波呢喃:“我不需要為自己用錢,但我需要錢,用它去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

一大早跑,阿蒂爾·蘭波跑去了那家夜店。

夜店在早上不營業,聽見敲門聲,守在店面的安保人員打着哈欠走出來,睡眼惺忪的眼睛立刻在金發男人卓越的外表下瞪大。

這位是巴黎紅燈區最近的“名人”?!

“請問……先生要找誰?”

“我找他!”

阿蒂爾·蘭波比劃身高,吐露年齡猜測,對經理形容起一個自己不知道名字的特殊從業者。

“你說的是朱利安吧。”

夜店經理稍加思索,很容易就聯想到了是誰。這個年齡、身高的特殊從業者在巴黎紅燈區也比較少見,像春天的花苗一樣柔嫩的類型才是主流。

如無意外,對方是一位高端俱樂部的頭牌,年齡不明,最少三十歲以上,花名“朱利安”,平時很少出現在紅燈區,在某個不可言說的小圈子裏名氣很大,一般情況下不接受客戶的指名。

夜店經理不由看了看對面的阿蒂爾·蘭波。

金發藍眸,蜜色皮膚,健康又陽剛,洋溢大海和陽光交織的熱帶雨林氣息,夜店經理見慣了各式各樣風情的法國美人也暗暗驚嘆。

這是最上等的美色,最上等的氣質。

阿蒂爾·蘭波總是有着令人莞爾的坦率:“我想見他一面,昨天沒付錢。”

夜店經理一臉正經說道:“這很正常,先生很優秀,即使是我見到先生也想要問電話號碼,我們這裏偶爾也會出現倒貼錢的情況。”

阿蒂爾·蘭波不幹了,聽出對方回避的态度:“少廢話,喊他出來!”

夜店經理苦笑地解釋:“朱利安不是我們的人,只是和巴黎紅燈區的多家夜店有聯系,事實上他一般神出鬼沒,自己挑選年輕的客戶,我覺得先生想要見到他,只需要晚上耐心等待。”

阿蒂爾·蘭波沖着那個人來,典當腕表,便是想要給對方花錢。在他看來,一個三十歲以上的男人出來幹這個行業,肯定是有難言之隐。

“我晚上再來!給我留位置!”

阿蒂爾·蘭波跺腳,失去興頭,跑去其他地方。

夜店經理好聲好氣勸走了珍貴的客戶,四周好事者的視線也散了。關上門,夜店經理笑臉變成了一張撲克臉,拿起手機,撥通一個電話。

“主人,他來了,身上少了一塊腕表,手裏提着裝有現金的牛皮紙袋,說晚上等你。”

“嗯,幫我留住他。”

昨晚衣着性感、為人免費服務的男妓搖身一變,西裝革履,換了張臉,坐在古典風格的辦公室裏,從下流的特殊從業者切換回了上流人士。

他結束通話,手裏把玩着一塊腕表,幾秒鐘就拆開了所有零件,如同老練的鐘表匠。他清潔了內部的表盤,順便把腕表裏的定位器給摘除了。

前一個小時、它還在阿蒂爾·蘭波的手腕上,星空表盤與流浪之中的北歐神明相得益彰。

至于定位器是誰安裝的。

美國賭場不會承認,暗殺王也不會承認,最終沒有人會去追根究底。

窗外,不遠處就是巴黎市政府廣場。

這裏。

距離巴黎公社不足兩公裏。

阿蒂爾·蘭波的行蹤在法國政府眼裏不是秘密,在白天幾乎是透明一樣,當阿蒂爾·蘭波大搖大擺地走進了典當行,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原因——在巴黎紅燈區蹭吃蹭住的家夥缺錢了。

阿蒂爾·蘭波的随身物品,法國政府的人都會感興趣,例如用異能力去探測一下物品信息。

巴黎公社總部,夏爾·波德萊爾派出去贖回腕表的屬下撲了個空,灰溜溜地回來接受挨罵。

“這麽重要的事情都辦不好!”

說來就氣,夏爾·波德萊爾覺得自己已經是第一時間派人出動,結果還是被人截胡了。

夏爾·波德萊爾恨得牙癢癢,自己是管理情報的人,居然被打臉了,有人比自己快上一步,“打聽清楚了嗎?是誰贖走的腕表?讓那個人趕緊交還給我——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巴黎公社的異能力者衆多,收藏着整個法國最重要的異能力者情報,以夏爾·波德萊爾的本事找到一個讀取腕表信息的人不在話下。

屬下弱弱地說道:“贖走腕表的是政府人員……典當行也不清楚對方具體的身份。”

夏爾·波德萊爾詫異,揮了揮手,讓對方滾下去工作,自己派過其他人進行調查。

十分鐘後,巴黎公社的首領得到了答案。

——腕表在中途丢失了。

夏爾·波德萊爾忍着沒有發飙,壓根不信這種明擺着銷毀物品的行為。

“是誰有能耐躲過我的眼線,幫魏爾倫的本體隐藏情報?政府裏出現了內賊?”夏爾·波德萊爾想不通,一個個猜測過去,“維克多·雨果?居斯塔夫·福樓拜?亞歷山大·大仲馬……”

夏爾·波德萊爾無法理解,就算這些人為了制止超越者克隆計劃出現,直接和自己溝通一聲,也不用和自己搶典當行的腕表啊。

呸!

難道他會支持克隆計劃嗎?

夏爾·波德萊爾怎麽也無法想到,那個提前下手搶奪腕表的人,并不是為了阿蒂爾·蘭波……

晚上,七點到來,巴黎紅燈區的夜店上挂滿了風車,一家家店的生意熱鬧起來,阿蒂爾·蘭波也等來了自己要見的人,把現金推到了對方面前,驕傲地說道:“朱利安,陪我一個晚上!”

阿蒂爾·蘭波直勾勾地盯着對方,燈光充足的情況下,對方的模樣完全暴露了出來。

——高級俱樂部的頭牌!

朱利安有一頭短發,容貌是成熟硬朗的類型,中等偏上,放在夜店裏遠遠稱不上驚豔。

但是!

朱利安是矯健的肌肉型身材,肩寬體長,皮膚表面塗抹了增亮的潤膚乳,要人魚線有人魚線,要臀有臀,胸肌完全不比那個雨果老頭子小!

這才是有審美的人會挑選的男妓。

朱利安笑道:“這些錢可不夠我的出場費。”

阿蒂爾·蘭波懵住:“???”

他自認是混過不少酒吧、夜店的人,八萬法郎足夠約一個晚上吧,而且對方年齡大了呀!

頭牌就了不起?

賺這麽多錢交稅嗎?

阿蒂爾·蘭波馬上就氣鼓鼓的。

朱利安看出對方沒去過高級俱樂部,也不點破,順勢坐到了阿蒂爾·蘭波的身邊。一股男性的荷爾蒙氣息貼近,阿蒂爾·蘭波罕見地想入非非,對方像極了昨晚的煙草,濃郁而嗆人。

朱利安只伸手從那疊紙鈔裏抓了幾千法郎,塞入了自己的低腰褲上,鼓鼓的褲子與鈔票形成誘惑,剩下的錢就不要了。

朱利安說道:“先生,我說過我是自願為你服務的,不要你付錢,你給我錢是看不起我,這些法郎就當作你今晚請我喝酒的酒錢。”

對方收了酒錢,卻拒絕了嫖資,阿蒂爾·蘭波笑顏綻放,險些晃花了朱利安的眼睛。

阿蒂爾·蘭波摟住朱利安的腰,上手捏了捏,讓服務員開酒瓶,一副風流做派。朱利安想到某人昨晚的落荒而逃,眯了眯眼,來不及思索怎麽引誘對方繼續“過分”一點的時候,阿蒂爾·蘭波對着酒瓶喝了一大口氣泡酒,把紅唇遞了過來。

這唇粉粉的,嘟起來的時候很可愛。

沒人能拒絕一位絕世美人。

朱利安想吻過去,忍住了一波客人的反向誘惑,格外注意地問道:“你不嫌棄我髒嗎?”

男妓的嘴,沒有多少人想吻。

何況,法國最近又有爆發傳染病的跡象。

不止是朱利安開始注意,夜店的其他特殊從業者也多少收斂了一些,防止自己中招。

阿蒂爾·蘭波初來巴黎,對法國的浪漫病現狀不清楚,咕嚕一聲,咽下嘴裏的氣泡酒,疑惑地問道:“你有得病嗎?”

朱利安奇妙地說道:“沒有,我經常做檢查,對待女客也會做基本的安全措施。其實在我們行業,高級從業者很注重保護自己的身體,不貪圖短時間的快樂,得病的主要是客人……”

沒錯,這年頭不愛戴套的全是客人。

最佳例子法國超越者居伊·莫泊桑,此人葷素不忌,數次感染,導致一陽再陽。

阿蒂爾·蘭波把酒瓶塞到朱利安手裏。

“跟我一起喝酒!唱歌!”說完,阿蒂爾·蘭波完全不嫌棄別人口中的髒,飛快地親了朱利安一下,笑嘻嘻地說道,“你幫過我,我怎麽可能嫌棄你,這是我的回禮!”

朱利安摸了摸嘴角,發誓會好好服務這位客人,讓對方享受到一整晚的美妙。

緊接着,朱利安就放縱起來,喝酒,喂酒,調情打罵無一不通。他的待客情商極高,經驗豐富,說話避開阿蒂爾·蘭波的雷區,巧妙地從方方面面直接攻擊到阿蒂爾·蘭波寂寞的點。

阿蒂爾·蘭波讓朱利安用蝴蝶骨開酒瓶,朱利安脫掉上衣,說開就開,逗得阿蒂爾·蘭波開懷不已,也要展現出自己的本領。

“朱利安,我也能做到!”

阿蒂爾·蘭波忘記了重力異能,非要拿出少年時期的本事,而他的蝴蝶骨确實能做到。

均勻的蜜色,精致的骨架,朱利安看阿蒂爾·蘭波的目光都炙熱起來,伸手摸了摸對方的蝴蝶骨,分不清誰才是獵物,誰才是獵人。

阿蒂爾·蘭波被他弄癢了,拍開手,笑得無賴,“朱利安,你不敬業。”他的金發散落肩頭,玩世不恭,斜躺在沙發上散發出精悍之感,“你和你的客人動過真感情嗎?”

朱利安不假思索地回答:“沒有。”

阿蒂爾·蘭波不信:“我一直認為,人與人交流的過程最容易培養感情。”

朱利安搖了搖頭,堅持自己的态度。

自己不會和客人輕易說謊,那樣糊弄不了身經百戰的花叢浪子們。

阿蒂爾·蘭波打量起對方,朱利安身上沒有任何娘娘腔的地方,花名也可男可女,比那些取名叫“莉莉絲”的男人好多了,他的笑聲就像是一頭鼎盛時期、氣血蓬勃的雄獅。

朱利安說道:“我喜歡我的職業,不是被迫加入這裏,而我選擇的另一種交流方式不會累積感情。”

阿蒂爾·蘭波追問:“你不是被迫的?什麽方式?”

阿蒂爾·蘭波好奇心旺盛,朱利安故意不說,一臉難以啓齒:“可能會讓你惡心。”

阿蒂爾·蘭波把朱利安推倒在沙發上,壓制住這種外形高大的男人,心頭火熱了起來:“快說,不說就等着我們進入下一步!”

朱利安突然道:“我對男客不賣身。”

阿蒂爾·蘭波毫不猶豫:“狗屁,我信你的底線,不如相信你明天就變成正經人了!”

阿蒂爾·蘭波翻過朱利安的身體,咬住他的耳朵,野蠻又任性:“你對我心動了,別不承認,你一直在勾引我,我會看不出來?”

朱利安粗重地喘了一口氣,臉上有了笑意。

“我們進房間,你不是想要知道我喜歡哪一種交流方式嗎?那邊有道具,我保證我會全部說出來——先生,我見到你第一面就知道你玩的開,可以滿足我不能說出口的興趣。”

“這麽神秘的興趣……”阿蒂爾·蘭波低頭,胡思亂想道,“女裝癖?”

朱利安搖頭。

阿蒂爾·蘭波催促他帶自己過去,朱利安抓住他的手,微微一用力,翻身起來。

“先生,我先去準備,你過五分鐘進來。”

“如果我非要提前進去呢?”

阿蒂爾·蘭波不肯答應,就是喜歡當杠精,做一些出人意料的行為。

朱利安遲疑:“太直接了……”

朱利安笑着直視阿蒂爾·蘭波,那雙眼眸如同畫家手裏怎麽也化不開的油彩,濃重,深邃,火熱,怪異,融合成半固體的形态。

“等待,才會收獲快樂。”

……

淩晨五點,冬天的清晨是昏暗的。

菲利普·皮內爾醫生家的門被推開,一雙成年男人并不柔美的赤腳走了進來。

地板上,一滴紅色的血珠滴落下來。

黑暗淹沒了這些痕跡。

過了一會兒,卧室的床頭燈亮起,菲利普·皮內爾臨時起床,讓來者坐下,第一時間找來了醫療用具,準備給對方進行常規治療,再考慮異能治療。

菲利普·皮內爾讓男人脫了衣服,呆了呆,映入眼簾的不是那些習以為常的鞭痕、淤青。

而是——吻痕???

菲利普·皮內爾迷茫地問道:“這和以前不一樣,您是哪個位置要讓我治療?”

菲利普·皮內爾的眼神往下滑去。

盯着褲子。

對方腳踝有血。

男人委婉地說道:“上藥沒有用,傷在內部,我坐不下來,明天要開會。”

菲利普·皮內爾無奈又隐隐憤怒:“您總是不珍惜身體,追求折磨自己帶來的快感!”

男人又說道:“請相信我,這次不一樣。”

菲利普·皮內爾對法國超越者的性癖心灰意冷,呵呵,一個個死不悔改。他氣憤地發動異能力“瘋子的自由”,讓對方走完治療流程。

男人面對異能力的要求,沉吟道。

“我有兩個名字,一個是雅克·盧梭,一個是朱利安,那是我的理性與瘋狂塑造的兩面。我喜歡白天當法國官員,晚上當俱樂部的頭牌,我有幻想別人粗魯對待我、強迫我的癖好,通常女人打我的時候……我就會産生一種強烈的興奮……”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針對他的治療系異能力沒有發動。

菲利普·皮內爾狐疑地看了過去,您還有額外增長的黑歷史和怪癖沒有交代清楚?

雅克·盧梭的臉皮抽了抽,發現逃不過去。

這就是異能力的殘酷啊。

好想死.jpg

雅克·盧梭微微嘆道:“我騙了一個很漂亮、流連夜店的男人去開房,玩我的私人愛好,但是我被他的外表騙了,他一點都不暴戾,每個人真的不能以外表來看待別人,明明我警告過自己……”

“他不肯打我,憐憫我,親吻我的額頭,我祈求他給予我快樂,他從後面抱住我,跟我說……有另一種方法感受到身體的痛苦……”

“然後,他把我上了。”

“我痛得來找你治療,別笑了,皮內爾醫生,我會克制不住內心的陰暗把你殺了的……”

“唉,你知道的太多了。”

……

治療結束後。

菲利普·皮內爾醫生按最低标準收了費,慈愛地找來一根專用藥,送給從事特殊行業多年、初次破身的盧梭先生當醫療禮物。

“盧梭先生,這次是局部受傷,情況不嚴重,我的異能消耗很低,給您打一折。”

“……”

雅克·盧梭感到莫名的屈辱,接下禮物,冷着臉走了。

——誰要你的打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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