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魅影,是我。”
在朱利安入睡後,阿蒂爾·蘭波來到陽臺,思索法國和日本的時差,便撥通了這個電話。
魅影不是從事危險職業,沒有頻繁更換手機號的習慣,阿蒂爾·蘭波一直知道約會的手機號,來到法國後頹廢了一段時間,今天晚上是第一次聯系魅影。
隔着一扇陽臺的門,卧室裏的空調暖氣沒有洩露,朱利安睡在厚實的被褥下,眼眸睜開一道縫。
在捕捉到“魅影”的名字後,朱利安便睡不着了。
相對比歌劇家,男妓實在是見不得人。
朱利安被阿蒂爾·蘭波不要臉的誘惑,答應整個冬天從良,陪伴對方到春天。為了得到更多的笑顏,他承諾給對方臨時的家,可不希望對方三心二意。
橫濱市正處于下午。
時隔一個月有餘,魅影備受江戶川亂步的破嘴巴刺激,恨恨地要讓鄉下的日本人見識歌劇的魅力,人與人的互動反倒是讓他走出了一些陰影。
這其中,中原中也的态度緩解了魅影的自卑。
用中原中也的話來說:“我不在乎魅影先生長得好看還是不好看,蘭波老哥喜歡你就行了。”
魅影難以啓齒。
但是,江戶川亂步替他把不敢說的話全說了。
魅影很感激江戶川亂步的“仗義出言”,把分手的前因後果全說了,導致他更想打死對方了。
忽然收到一通法國的國際長途電話,魅影倏然站起身,碰撞到桌子腿,又極力冷靜地坐回去,把手機放到耳邊,屏息傾聽是誰的說話聲。
阿蒂爾·蘭波與保羅·魏爾倫容貌一致,聲線也一致,然而兩個人不同的語調稍顯區別。
魅影聽見阿蒂爾·蘭波的聲音,恍若隔世。
他不由自主地說道:“你在法國……還好嗎?”
暗殺王是叛國者,身為暗殺王的哥哥——阿蒂爾·蘭波能避免法國政府的敵視嗎?
兩兄弟背負的很多麻煩,魅影是在事後修養的期間才悚然想到,阿蒂爾·蘭波為了引開保羅·魏爾倫,肯定是頂着風險返回法國,一不小心就全要被抓。
“我沒事。”阿蒂爾·蘭波寬慰對方,已然成長起來,不再是那個只顧自己脾氣的壞小子。
阿蒂爾·蘭波與魅影聊了聊最近的生活,表示自己在法國找了個地方借住,絕口不提朱利安的事情。魅影放松下來,在電話裏問自己能否返回法國。
阿蒂爾·蘭波擰眉,不是很确定。
魅影不想讓阿蒂爾·蘭波為難,沙啞地說道:“蘭波,你若是方便,幫我去巴黎公社找波德萊爾,讓波德萊爾擺平暗殺王,他欠我的錢一筆勾銷。”
阿蒂爾·蘭波吃驚:“我知道他騙過你的錢,到底是多大的金額,能讓他答應這個條件?”
魅影難堪,回憶起被那頭吞金獸支配的恐懼。
夏爾·波德萊爾出身高貴,談吐才情樣樣不缺,可謂是二十年前法蘭西的寵兒,成年後便是超越者級的異能力者,留下驚豔巴黎的美名。
其本人驕奢侈靡,花錢方面就是一個無底洞!
魅影想到自己對待波德萊爾都付出了這麽多,對待真誠善良的蘭波,他的付出少之又少。
魅影心不在焉,無法再用平常心對待阿蒂爾·蘭波,阿蒂爾·蘭波有所察覺,說道:“我會去見波德萊爾,最近不打擾你了。”魅影驚醒,努力挽回過錯:“蘭波,我剛才在想其他事,最近靜下心寫了歌劇……”
阿蒂爾·蘭波牽強地笑道:“恭喜。”
魅影說道:“你會來看嗎?”
阿蒂爾·蘭波回絕:“我抽不開空,在走親訪友,法國是我許久未回的家鄉,我想多看看。”
魅影不解,這和看歌劇有什麽沖突嗎?
魅影說道:“等我回巴黎歌劇院……”
阿蒂爾·蘭波打斷話:“下次再說吧,你現在不能回來,留在日本去創作歌劇吧。”
電話中止了。
魅影後知後覺地發現,剛才忘記提到中原中也。
他一陣洩氣,編輯短信給阿蒂爾·蘭波,訴說中原中也在武裝偵探社的事情。
【謝謝,中也拜托你照顧一二。】
魅影轉憂為喜,得到了阿蒂爾·蘭波的感謝。
他振作起來,堅信自己寫出絕世的歌劇,對方就會來到歌劇院,感受到自己的道歉。
然而,魅影注定了付諸東流——
分手的那一刻,阿蒂爾·蘭波發誓不再去看歌劇了。
巴黎的小房子裏,阿蒂爾·蘭波嘟囔:“那小鬼怎麽跑到了偵探社去了……”
回到室內,阿蒂爾·蘭波去廚房喝了一杯水,拿出冰箱裏吃剩下的披薩塞入烤箱,烤箱發出“嗡嗡”的加熱聲。他站在旁邊,等待着夜宵,法國人生活氣息濃重的家庭驅散了他與魅影說話的情緒。
他漂泊的心暫時落在了朱利安這裏。
“我吵醒了你嗎?”阿蒂爾·蘭波突然側過頭,去詢問起床的同居對象,朱利安來到廚房,靠近他的時候夾雜着男人氣血充足的陽剛氣息。
單論外表,朱利安的年齡比阿蒂爾·蘭波大,是一個處處盡顯精悍、身強力壯的法國男人。
朱利安說道:“我肚子餓了,吃夜宵要記得喊我。”
阿蒂爾·蘭波調侃:“我晚上沒喂飽你?”
朱利安似笑非笑地看向對方,廚房的燈光是橘黃色的,灑落在阿蒂爾·蘭波的面容上溫馨許多。
“夫人,我對我的技術很有信心,不給你留幾分力氣,你能站着和我說話嗎?”
“……”
不知想到了什麽畫面,阿蒂爾·蘭波心跳加速。
可惡,被對方差點榨幹了。
分享夜宵的過程是安靜又甜蜜的,阿蒂爾·蘭波終于找到一個人和自己分吃披薩,你一口我一口,把簡單又廉價的披薩吃出了情侶套餐的滋味。
接下來,朱利安去刷牙了,發現阿蒂爾·蘭波想開溜,他把對方也拽進去洗漱一遍,不想睡覺後聞到對方滿嘴的披薩味。朱利安邊擠牙膏邊說道:“要有良好的習慣,小心沒有老就掉光了牙齒。”
阿蒂爾·蘭波小時候沒有養成習慣,長大後想改也不容易,吐槽起朱利安:“你該轉行當管家。”
朱利安不是很想多此一舉,但是想到保羅·魏爾倫……
朱利安拒絕蘭波把自己變得粗糙。
你可以精致的!
阿蒂爾·蘭波胡思亂想:上一個有這種做法的人是誰?是蘭堂?不對,他在蘭堂家裏有盡興地扮演魏爾倫,沒有暴露邋遢的本性。
鏡子的透亮度不是很高,阿蒂爾·蘭波懶洋洋地刷牙,照着自己的臉,嘴角的白色泡沫不斷冒出。朱利安等他洗漱後,用熱毛巾為蘭波擦臉,珍惜着對方美麗的皮囊,以及皮囊之下無人照顧的靈魂。
朱利安把阿蒂爾·蘭波服侍了一遍,又去洗衣機,準備把丢進去的髒衣服丢進洗衣機裏。
阿蒂爾·蘭波屁颠屁颠跑過來,自告奮勇要幫忙。
朱利安阻攔道:“你去休息,我來處理!”
阿蒂爾·蘭波什麽都好,就是在衛生常識方面缺根筋,朱利安算是在同居之後怕了對方,無法接受對方為了節省時間,把襪子和內褲放在一起洗的行為!
搞定了家務,朱利安回到床上,阿蒂爾·蘭波在床上抱怨:“朱利安嫌棄我。”
朱利安笑了笑,沒回答,把殘留着洗衣液清香的手放入被窩裏,環住了阿蒂爾·蘭波的腰身。法國頂級美人的腰身入懷,朱利安一天的煩惱都沒有了。
在一片黑暗之中,阿蒂爾·蘭波與他咬耳朵:“朱利安,你是不是特別喜歡我的容貌?”
朱利安說道:“夫人,現在關着燈呢。”
——看不到你的臉。
阿蒂爾·蘭波換個方式:“那就是喜歡身體喽?”
朱利安去感受躺在身邊的蘭波,面對這具傑出的身體,恐怕只有雨果那樣的人可以逃走。
“對你沒有起反應的男人,在法國不存在。”
“哈哈!”
阿蒂爾·蘭波是一個臭屁的人,被贊譽了身體之美,獎勵了朱利安一個大香吻。
朱利安的手一個用力,禁锢住對方的雙肩,蝴蝶骨就在他的手臂之中欲要展翅高飛。阿蒂爾·蘭波不排斥這種偶爾的強硬行為,趴在朱利安身上,睡意不是很濃,故意挑逗得朱利安無法休息。
在魅影的身上,阿蒂爾·蘭波栽了個跟頭,沒有找到心靈之友,委屈巴巴得像是無處哭訴的孩子。
朱利安明知故問:“夫人,有人讓你失去自信嗎?”
阿蒂爾·蘭波小幅度地點頭。
朱利安與他美貌的夫人在冬被下接吻,溫柔的舔舐,從唇到臉頰,再到眉眼的輪廓。
在阿蒂爾·蘭波看來,他們萍水相逢,局限于身體的交流,不會讨論身體與靈魂的問題。朱利安對他的過去一無所知,這一會兒,朱利安卻仿佛打開了透視眼,發現了阿蒂爾·蘭波的心傷在哪裏。
阿蒂爾·蘭波被吻得很舒服,鼻子哼唧唧,伸長天鵝頸,嘴角翹起一個弧度,非要對方用盡骨子裏為數不多的柔情來哄自己開心。
朱利安的聲音有了笑意:“不要難過。”
這輩子閱人豐富的男妓說出了與注孤生的歌劇家截然不同的話。
“——大自然裏,鳥類會為了求偶而長滿鮮豔的羽毛,利用聲音吸引同類的注意力,夫人是森林裏歌聲最好、也最漂亮的鳥,有資格挑剔所有的同類。”
“上一只笨鳥不合适,換下一只聰明點的。”
“總會有讓你開心的同類。”
……
法國老一輩的海王在線傳授經驗。
只要你會撈魚,你就不會傷心,因為沒有那個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