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護短

楊青怡頭皮一炸，回過頭去，正對上成王那張永遠冷若冰霜的臉，犟嘴道：“臣妾，臣妾不過是剛好路過而已。”

成王狹長的眼睛裏閃過一絲譏诮，回頭瞧了瞧這條青石小徑：“本王怎麽瞧着這兒就這一條路啊，你是路過要去哪裏啊。”

楊青怡站直身子：“不過是早起無事，四處走走，其實，其實也沒想着要去哪裏？”

成王面色陰沉的上前幾步，逼近楊青怡，楊青怡心頭一緊，下意識的後退幾步，一不小心，撞倒身旁的幾只花盆，哐當幾聲脆響，方才還繁花似錦的幾株嬌豔，頃刻間便落英滿地，香消玉殒。

楊青怡還沒來得及開口，耳邊便是一陣驚呼：“哎呀，這可如何是好，是側妃最喜歡的綠玉。”

楊青怡随即被人一下撞開，是側妃身邊的丫頭梅兒，那滿眼的心疼焦心，手足無措，只差沒有聲淚俱下。

這丫頭楊青怡真是再熟悉不過了，自小就跟随在側妃身旁，詭計多端，不是個省事的。

因此楊青怡瞧着就是一陣窩心，出言道：“不過一盆花而已，你至于這樣嗎。”

話音剛落，身旁的成王就斥責道：“你自己做錯了事，還如此大言不慚，真是無理。”

楊青怡見成王竟然護短至此，自己身為王妃，連教訓個奴才都要橫加斥責，一時氣急：“臣妾有說錯嗎，不過一盆花而已，臣妾賠她一盆就是。”

成王冷笑一聲：“你懂什麽，這可不是一般的花，這綠玉不要說在本王府邸，便是在宮中，也沒有幾株，就憑你？你賠的起嗎。”

經此一提，楊青怡才凝眉仔細瞧了瞧一片狼藉的花株，看着似是秋菊，又似牡丹，花葉倒的确是綠色的，自己也是第一次見到，怕真是個難得的。

不過若非成王貿然走過來，自己能不小心撞倒它嗎。

但話已出口，若是就此收回來，往後自是被人瞧不起，我楊青怡豈能被一盆花放倒：“我既然說過賠她一盆，自然是賠得起。”

成王陰陽怪氣的道：“好志氣，本王希望王妃說到做到。”

“王爺不過是說笑的，這花雖然與臣妾來說意義非凡，但說到底，它也不過是一株花而已，姐姐無須如此認真。”，戲已落幕，楊側妃才姍姍來遲，出言還如此不痛不癢，嬌柔做作。若是她真心求情，她的丫頭梅兒焉能大膽挑事，她能等這半天才姍姍來遲，自小到大最鄙視的就是她這種矯情。

而且此話乍聽上去似乎是打圓場，實則細聽下去，簡直無異于火上澆油，什麽意義非凡。

果然成王最吃她這一套，立馬上前，握着側妃柔軟的小腰身：“愛妃怎麽的過來了，不過是小事而已，愛妃不必理會。”

楊側妃嬌笑盈盈，朝楊青怡瞥過來的媚眼兒深處閃過一抹得意：“臣妾也是不想姐姐為難。”

成王則是打斷她的話，寵溺道：“王妃既然已經答應了下來，便自有她的法子，愛妃就等着她便是了。可不要因為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破壞了我們今日的好興致。不是說有新曲讓本王鑒賞的嗎，本王都快等不及了。”

“是，臣妾這就去準備！”側妃的聲音甜膩的都要滴出水來。

憋着一口悶氣，楊青怡主仆二人游蕩陌生的京城大街上，垂頭喪氣。

幾乎跑遍了京城的花市鋪子，還是一無所獲，牡丹倒是見過不少，不過這綠玉就很少見了。還真是個稀罕貨，既然是個稀罕貨，幹嘛就那麽随随便便的擺在路邊，也活該自己倒黴，怎的就偏偏撞倒了那一株，楊青怡眉頭擰緊，若是弄不到的話，還不知道天殺的成王要如何奚落收拾自己，楊青怡止住腳步，眸色茫然的瞧着滿街的車水馬龍，忽覺彷徨無助。

月兒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後，瞧見楊青怡面色犯難，便試探道：“王爺不是說，宮裏頭也有這東西，若是實在找不到，我們就去宮裏頭瞧瞧。”

楊青怡搖搖頭：“宮裏頭那麽大，我們根本不知道綠玉在哪裏，更何況宮廷規矩森嚴，也容不得我們四處亂竄，一不小心，還不知道惹出多大的禍事來。”

月兒聞言也是輕嘆一聲：“小姐，方才那個老板不是說，城東四十裏，還有個花圃嗎，明日我們不如去哪裏碰碰運氣。”

楊青怡只好點了點頭：“也好，明日去那裏瞧瞧在沒有的話，我們再去其它地方看看，大不了出京去找。”

話還沒說完，肚子就很不争氣的嘀咕了幾聲，楊青怡深吸一口氣，勉強擠出個笑臉兒：“走，先去吃點東西再說，車到山前必有路，等吃飽了，一定能想出其它法子的。”

主仆二人尚未坐定，背後便傳來一聲畏畏的告饒聲：“真的不是我偷了您的錢袋，我不過是剛剛進門的……”

“少給老子狡辯，這會兒就你這小叫花子在旁邊轉悠。”

二人回頭望去，但見一個錦衣華服，肥頭大耳的吃客，正揪着一個十四五歲，衣衫褴褛的小乞丐，吐沫橫飛。

此時店子裏面的人數并不多，而這吃客說的也不錯，稀稀松松的大堂裏面，這錦衣吃客這桌旁邊，除了眼前的小乞丐，便只有一個手持竹杖的瞎子。

大家紛紛朝小乞丐投來了鄙夷厭惡的目光。

“可，可真的不是我偷的，真的不是我，大爺請您相信我。”小乞丐被他胖胖的肥手死死揪住，動彈不得，只能一邊苦苦掙紮，一邊顫抖着聲音哀求分辨，眼睛可憐兮兮的四下找尋，似乎是在找尋此刻能證明他青白的人證。

只可惜，大家除了議論紛紛的看熱鬧之外，對于其他的根本就沒有替其分辨一二的意思。

小乞丐絕望之下，只能無助的重複着這句蒼白無力的解釋。

錦衣吃客豈能放過他，但見他油膩膩的胖臉一下湊上前來，惡狠狠的吼道：“被爺抓了個現行，還敢抵賴，如此這般的頑固，看來不好好教訓教訓你，是不會認賬的。”

言畢便是左右開弓，狠狠的給了眼前的小乞丐幾個響亮的耳光。

小乞丐原本就羸弱不堪，平白挨了他幾個巴掌之後，哪裏還站立得住，腳下一個踉跄，直後退了好幾步之後，還是撲通一聲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