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桑晚迷迷糊糊還沒睡醒的時候,便感覺自己被一股大力拎了起來,她眼皮剛掀開一條縫還沒看清楚,鋪天蓋地就是一個麻袋。

躺在微有些透光的麻袋裏颠簸着抖上抖下,桑晚驟然清醒過來。

……她這是碰上人販子偷小孩了?

桑晚的心頭驚疑不定,但知道自己這小胳膊小腿的沒有分毫戰力,也只能在心頭默默揣測着人販子的意圖。

不知道過了多久,桑晚卻覺得呼吸愈發困難起來,伴随着沉重的呼氣聲,她的眼前也變得眩暈不清起來。

眼看就要被悶死了,她在密不透風的麻袋裏又踢又踹,動作劇烈地掙紮起來。

麻袋的束口果然被掀開一個小口子,随即她就跟一雙金色的豎瞳對上,金發青年的豎瞳冰冷,飛快地掃了一眼,發現并沒有什麽異樣之後,又要把麻袋的口子系緊。

“放我出來,你要悶死我了。”桑晚先發制人,滿臉不快地瞪着昨天那個名叫琥珀的獸人。

琥珀愣了愣:“是、是嗎?”

他正單手提着麻袋,聞言心頭一慌,手忙腳亂地不知道該怎麽好,簡單粗暴地将幼崽倒了出來。

桑晚被摔了個四腳朝天,咬着牙揉着屁股墩站起來,怒氣沖沖地擡起頭要找個說法,卻見罪魁禍首竟然躲在了一顆巨樹之後,探出半個腦袋,正警惕又防備地盯着她。

桑晚剛剛踏腳擡出一步,琥珀神色劇變,頭頂的毛茸茸的虎耳一抖,驚慌失措地往後退了幾步,仿佛她是什麽極其可怕的病毒傳染源一般:“你、你別過來!”

桑晚心頭無語,拂了拂身上的灰塵,憑着感覺就要循着山野林蔭的小路就往回走,剛走了幾步,卻又直挺挺地撞上了一個堅固的東西,她吃痛地揉了揉額頭,才發現是獸人擋在前面的一條小腿。

琥珀居高臨下地望着只到他小腿的幼崽,明明如此的年幼柔弱,脆弱瑩白的脖頸似乎只需要輕輕一擰便斷,但她昨天卻有着如此可怕的異能,竟只是擡手間便能讓他失了神智,做出那些丢人現眼的事情。

回想起昨天自己竟然神志不清地翻開肚皮要摸摸的場景,他的雙頰忍不住微微泛紅。

一股羞恥的情緒在心底蔓延,頭上的耳朵也不知不覺成了飛機耳,身後黑紋黃底相間的粗尾巴也激動地搖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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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劣的人類,你昨天究竟對我做了什麽?”琥珀一邊咬着牙惡狠狠地質問道,一邊忍不住又後退了幾步,仿佛眼前并不是一只手無寸鐵的幼崽,而是可怖的洪水猛獸。

桑晚只能無奈地解釋:“這是我的異能,你別招惹我,我也不會釋放。”

眼看她避之不及地就要往回走,琥珀卻炸了毛,情緒激動地攔在她的身前:“你,你不許走!”

幼崽蹙緊眉毛,素淨白嫩的五小臉皺成了一團,更顯得她少年老成,冷靜地發問道:“那你把我拐來,究竟是想要做什麽?”

幼崽黑黝黝的眸子不解地注視着他,這種理智的表情放在一個稚童身上很是違和,人高馬大的琥珀卻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幼崽這麽平靜的發問,竟讓琥珀的心頭升騰起一股羞恥的感覺,咬了咬唇說不出口。

昨天那股香甜的味道把他變成了奇怪的模樣,這既讓他惱羞成怒,卻又忍不住耽溺沉迷,甚至,甚至想貪戀地再來一次……

“你,你能不能讓我再聞聞那株草,就,就一下?”不知道僵持了多久,向來不可一世的琥珀才漲紅着臉小聲地問道。

桑晚冷哼一聲,自從知道自己掌心的那株小草的氣味有特殊作用之後,對這頭暴戾恣睢的老虎就不再那麽懼怕了。

這頭老虎舌頭的倒刺不僅弄傷了她,多次辱罵她髒醜卑劣,甚至今天又這麽折騰她,她憑什麽說滿足就滿足他的需求?

一向高傲跋扈的琥珀還是頭一次這麽好聲好氣地說話,更何況對象還是他向來瞧不起的人類。

誰知桑晚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敢不搭理他,琥珀發出令人心驚的磨牙聲,氣急敗壞地低吼道:“卑劣可惡的人類,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吃了你?”

眼看琥珀身上現出白光又要化為巨虎原型,桑晚迫于生計也只好連忙攤開了手,掌心顫巍巍地長出一株碧瑩欲滴的幼苗。

剛才還一臉兇橫陰鸷的青年瞬間便變了臉:“嗷嗚——喵。”

香甜的氣息鋪天蓋地地撲來,琥珀金色的豎瞳變成了圓眸,他的雙腿一軟,便眼神迷離地癱倒在了地上。

桑晚連忙趁着這個機會想要逃走,一根粗尾巴卻羞答答地纏上了桑晚的腰腹。

琥珀臉頰泛紅,滿臉羞赧,四肢酸軟地硬撐着爬過來,毛茸茸霏腦袋蹭了蹭桑晚的手掌,聲音甜膩地撒嬌道:“摸我的肚子。”

桑晚眼神冷漠地不為所動,他便不滿地擡眸,低低地哈氣,亮出尖利的虎牙。

“……”桑晚一臉被逼,生無可戀地伸出小短手。

琥珀連忙湊過來,他現在是獸人的形态,根本沒有柔軟皮毛的肚腹,只有一身硬邦邦的腹肌,桑晚為了搪塞過去,只能馬馬虎虎地揉了一通。

琥珀卻很是享受地眯起眼睛,喉嚨裏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含糊不清地低吟道:“……脖,脖子……”

桑晚又只能伸出手敷衍地撓了撓,琥珀眯着眼睛發出一聲舒服的喟嘆,兩只前肢蜷縮在胸前,身後的尾巴高高地翹起。

琥珀還沒高興多久,眼前的快樂源頭卻被人單手拎走。

芬裏爾冷冷地看着眼前琥珀奇怪的模樣,寒聲質問道:“你在幹什麽?”

琥珀又氣又急地擡眸,在看清芬裏爾之後他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既有被打斷的憤懑羞惱,又有被宿敵撞破秘密的尴尬和不堪。

懷裏的幼崽滿是琥珀的氣息,芬裏爾不快地皺起眉毛,想着要回去給幼崽好好地洗個澡,帶了幾分尖利地諷刺道:“你現在的本領真是愈發了得,還學會偷小孩了。”

琥珀面色鐵青地站直,強撐着自己平日的高傲,口是心非地冷冷開口道:“我會偷這麽一只滿是人類臭味的幼崽?不過是沒吃過人類幼崽,想要嘗一口新鮮的罷了。”

芬裏爾冷笑道:“随你想吃什麽,這只不行。”

琥珀被芬裏爾這股護犢子的模樣氣不過:“不過一只瘦了吧唧的人類小崽子,氣味難聞又醜陋無比,我都懶得多看一眼。”

“反正你要是再敢碰她,我絕不會放過你。”

琥珀不甘示弱:“同為七階,說得好像我怕你似的。”

眼看兩人變得箭弩拔張起來,桑晚卻不想芬裏爾為了她受傷,連忙攬住芬裏爾的脖頸:“小芬,我們走吧。”

芬裏爾不得不顧忌懷裏幼崽的安危,只能冷冷地瞥了一眼琥珀轉身便走,琥珀毫不示弱地便要追上來,腳步卻猛然一頓。

人類幼崽攬着芬裏爾的脖頸,眼底滿是厭惡和憎恨地瞪着他,琥珀怔了怔神,呆呆地看着他們二人走遠。

不知道過了多久,琥珀的耳朵無精打采地聳拉着,身後的尾巴也恹恹地垂下,委屈地嘟囔着:“我就只是想要被摸摸而已……”

他想不明白,人類幼崽為什麽可以被芬裏爾乖乖地抱着,卻要用那種眼神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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