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睡美人2
愛洛停頓了幾秒鐘，慢吞吞地眨眼睛，說：“現在已經是白天了，我當然會醒過來。”愛洛感到非常奇怪，這些對話讓她無比耳熟，好像不久之前經歷過一模一樣的場景。
“這是哪裏？”
“這棟城堡也是國王的財産，他和王後希望您能在這裏度過今天。”侍女磕磕絆絆地向她解釋。
愛洛吃完早餐，提出要去城堡外面散步，侍女想方設法攔下她，用幾乎要哭出來的語氣對她說：“求求您，公主今天就不要出門了好不好，您可以在房間裏喝茶，悠閑地度過這一天。”
“我向您保證，只要午夜12點的鐘聲一過，您就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愛洛看着侍女，最終還是乖乖答應了。到了晚上，侍女為她端來一杯紅茶。
“睡吧公主，明天您做什麽都可以，祝您好夢。”
愛洛看着手中那杯散發着清香的茶水，笑着點點頭：“真期待明天啊……”她忽然感到一陣心悸，險些握不住杯子，可這害怕的感覺來得莫名消失得也很快，最終愛洛還是渾然不覺地閉上了眼睛。
午夜，深度睡眠裏的愛洛睜開了雙眼，她慢慢坐起身，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在這個時間段醒過來。她赤腳出門走下樓梯，漆黑的城堡裏，樓梯後那扇小門後散發着唯一溫暖的光芒。
又是這道門，愛洛無法解釋自己越來越快的心跳，她甚至沒有發覺敲門的手指在輕微顫抖。
“請進。”一個慈祥的聲音。
“…您在做什麽？”
“織布。”老人低着頭專心手中活計，忽然擡頭看向一直站在門口的愛洛，友善地說道：“坐下來吧，坐在那邊。”
“我…不了，您早點休息。”愛洛莫名不敢踏進這間小小簡陋的屋子。
“請等一下。”老人仔細地觀察着愛洛，露出一個笑容：“多可愛的孩子啊，能不能幫我一個忙，不會花費很長時間。”
“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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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把那邊的小東西遞給我，織布的話沒有它可不行。”愛洛向老人示意的方向看過去，一個小的，尖利的，她從沒有見過的工具。愛洛一步一步走過去，伸出手去碰它。
“小心點，這個小東西可是很鋒利的。”老人笑眯眯看她動作。
“它是什麽？”
“哦親愛的，你該認識它的。”老人看着愛洛被刺破的手指，看着這個年輕的女孩痛得皺眉然後倒下，呼吸沉重，慢慢閉上眼睛。
“是紡錘啊…”
愛洛猛地睜開眼睛，看見頭頂上陌生的白色蕾絲床帳，她大口大口呼吸，後背滿是冷汗，她做了一個可怕的噩夢，即使已經回憶不起來夢裏的場景，但疼痛的感覺是如此真實，她低頭看自己的雙手，手指嬌嫩白皙，沒有任何傷口。
“天啊，公主你怎麽醒了！”侍女的驚叫讓愛洛心頭一跳。
“我…現在已經是白天了，我當然會醒過來…”愛洛打了一個冷戰，她模糊感覺到這對話很熟悉，好像重複過很多次。
不光是早上的這次對話，還有吃完早餐後侍女焦急的表情，為了阻止她外出所用的亂七八糟的借口。
“公主我向您保證，只要午夜12點的鐘聲一過，您就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侍女信誓旦旦地說，卻看見面前公主的表情不是期待，而是讓人看不懂的驚慌失措。
“公主，您怎麽了？”侍女擔憂地問道。
“沒、沒什麽。”愛洛搖頭回到自己的房間，她抽出一本書來讀，又被吓到了。愛洛發誓自己從沒有看過這本書，可為什麽沒等翻頁就會對後面的情節一清二楚，她把書放到一邊，看着外面的雲發呆。
到了睡覺時間，愛洛接過侍女送來的紅茶。
“睡吧，公主，明天您做什麽都可以，祝您好夢。”
愛洛在茶杯裏看見表情恍惚的自己，“明天，真期待明天啊……”
午夜，愛洛再次醒來，寂靜的黑暗裏她能清晰聽見自己逐漸加快的心跳聲。她站在那扇發出昏黃光芒的門前，擡起手臂然後又落了下去。
“請進。”那扇沒有敲響的門在她身後自動打開。
“我、我……”愛洛轉過身看到正織布的老人，喉嚨像是被一雙看不見的雙手掐住，漸漸收緊。
“不進來嗎，多可愛的孩子啊。”老人一直用慈愛的表情看着愛洛。
“不了，您早點休息。”愛洛不知道面對這位老人為什麽會産生這麽強烈的恐慌感，是教養阻止了她逃跑的沖動。
“好吧，那能不能幫我一個小忙，看見那個小東西了嗎，請你把它遞給我。”
愛洛看見旁邊桌子上那個小而尖利的工具，眼睛像是被針紮了一樣，立刻轉移了視線。
“十分抱歉，我的身體有些不舒服，請、請您早點休息吧。”愛洛在老人灼灼注視的目光裏轉身快步離去。
一只幹瘦粗糙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愛洛用力掙紮，卻沒想到這個奇怪的老人竟然能握得這麽緊，她半分也掙脫不掉。
“這麽着急？”老人仍是慈祥語調，愛洛的身體一層一層激起冷汗。
“這麽微小的要求都不滿足我嗎，真是一個不乖的孩子啊。”剛剛還很和善的老人瞬間像是換了一個人，語氣幽森，愛洛已經被吓得驚叫起來。
“為什麽呢？它這麽小為什麽會讓你這麽害怕。”老人握着愛洛的手，把那個小東西放進了愛洛的手裏，看着愛洛湧出驚恐的淚水，被疼痛擊中而臉色蒼白，無力地倒下去，最終閉上了雙眼。
“難不成…你已經知道它是紡錘了嗎？”梅爾菲森特說。
愛洛是尖叫着醒來的，胸口劇烈起伏，飽滿光潔的額頭上滿是細密的汗。侍女聽到聲音趕緊推門進來。
“天啊，公主你怎麽醒了！”侍女沒想到公主聽見後吓得渾身顫抖，她上前握住那雙顫抖的手，目光充滿擔憂。
愛洛深深呼吸，藏起了心裏的害怕，問她：“今天、是我們來的第幾天？”
公主知道這棟城堡的存在讓侍女有些意外，她乖乖回答：“我們是昨天晚上坐馬車到這裏的。”
“昨晚……”愛洛有些不敢置信。
“您的臉色好難看，我去把早餐為您端過來吧。”侍女離開了。
愛洛坐在床上，回想起昨晚那個夢，還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最讓她恐懼的是，那也許并不是一個夢，她感覺自己好像被某種力量永遠地留在了16歲生日這一天，無限輪回着自己的死亡。
愛洛吃完早餐，沒有提出要出門散步，這讓侍女送了一口氣，她一整天待在房間裏，看着那本早已經知道結局的書。到了夜晚，侍女送來一杯茶，愛洛沉默地盯着那個茶杯。
“公主我向您保證，只要午夜12點的鐘聲一過，您就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愛洛看着紅色的茶水，低聲說：“真期待明天啊……如果，還有明天的話。”
午夜，愛洛醒了過來，她看着緊閉的房門，用被子蒙住了自己。太安靜了，什麽聲音都沒有，愛洛躲在被子裏聽着自己的心跳聲，強迫自己睡去。
她把頭伸出來看向放在床頭的小巧精美的鐘表，還有十分鐘，她就迎來明天了，這讓愛洛暫時忘記了恐懼，有些開心。
篤，篤，篤。忽然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響起，那個人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踩在愛洛的心上，最終腳步聲在愛洛的門前停止了。愛洛屏住呼吸盯着那扇門，心中懊悔自己為什麽沒有鎖門。
梆梆。
愛洛被敲門聲吓得一縮，好在那人只敲了一下，又重新安靜下來。
“怎麽不說請進？”門外的人語調帶笑，愛洛又是一聲嗚咽。
“我可是很久沒這麽有禮貌了，既然如此。”門外的人又說了一句，緊接着愛洛驚恐地瞪大眼睛，她聽見了門把手轉動的聲音。
愛洛無聲地流淚用被子蒙住了頭，可惜不過是在自欺欺人。腳步聲再次響起，直到床邊停下。
愛洛沒法不瑟瑟發抖，那個恐怖的人就站在自己的床前看着自己。她在心裏禱告，誰都好，請來救救我吧。
房間裏安靜得像是時間也停止了流逝。
“真是可愛的孩子。”那個人笑着，語氣中是殘忍的嘲諷。
愛洛感覺到被子被一點點掀開，她最後的一道防線沒有起到任何保護的作用，對上了一張冷笑着的，年輕女人的臉。
梅爾菲森特最愛看別人害怕的樣子，愛洛的表情大大的取悅了她。
“我上次見你的時候，你還睡在襁褓裏。”梅爾菲森特甚至産生了閑聊的興趣。
“為、什麽，為什麽？”愛洛蒼白着臉流淚，她從沒有見過這個女人，不明白對方為什麽這麽恨自己，恨到一心想讓她死。
“哦，親愛的，我并不恨你。”梅爾菲森特一眼就看穿了愛洛的想法，她伏下身用手指輕輕撥弄愛洛的金發，同時把另一只手裏的紡錘不容置疑地放進了愛洛的手裏，直到愛洛的掌心被刺破，染紅了她潔白的睡裙。
“我只是喜歡折磨人類而已。”梅爾菲森特興致盎然地欣賞着愛洛緩慢死亡的過程。
清晨，愛洛絕望地睜開了雙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