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春日8
“你怎麽來啦。”拾柒問江擇。
他随着拾柒的腳步，不緊不慢的跟在她身邊：“怎麽？不願意？”
拾柒搖搖頭：“不是。”
“我是班長助理，當然要做好這個工作，班長走到哪，我就得跟到哪...”
江擇拿過拾柒懷裏的試卷：“發卷子是吧？我來。”
拾柒想要拿回他手裏的試卷，可江擇太高了，他把手裏的卷子高高舉過頭頂，任由眼前女孩蹦跳也夠不到他手裏的試卷。
他逗她：“叫哥哥。”
拾柒咬了咬唇，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聲音：“哥...哥...”
“妹妹乖。”江擇滿意的笑了，然後腳下步子忽然加快，把拾柒甩在身後：“逗你的，叫哥哥也不能給你。”
“你不會發。”拾柒追上了他，扯着他的衣角。
江擇停下步子，低頭看着她，但手裏的試卷還是被他高高舉起。
江擇：“那你說，要怎麽發？教給我，我幫你發。”
‘你教我’幾個字一直萦繞在拾柒耳邊。
難道也要讓這個天之驕子，變得和自己一樣，像是仆人一樣的把每個人試卷都分好，再趁着放學時候，偷偷塞進他們的課桌？
這不是他應該做的事情。
拾柒：“那你自己發吧，我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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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卑微，會污染了他的桀骜，拾柒選擇放棄。
果然，回到教室後，江擇就直接站到了講臺上。
厚厚的一沓試卷，拍在講臺發出一聲悶響，打破了高二二班的喧嚣。
班裏安靜的速度出奇的快，江擇的威力似乎比王學利都要強些。
而講臺上的人都沒往臺下看，一遍鋪着卷子，一遍漫不經心的說。
江擇：“發一下五月月考卷，名字我就念一次，自己上來拿，不要的一會我直接丢垃圾桶。”
他聲音不大還帶着散漫，卻十分有力量。
班裏人人都知道，這位校長公子，說得出就做得到，他畢竟是連王學利都要奉承的人。
憑借着那天生的長相優勢，即使脾氣這麽臭，還是被很多女孩子愛慕，哪怕是自己班，喜歡他的女生都不再少數。
可他永遠是副高高在上模樣，就像是那屹立在遙遠天邊的高山，遠離于世俗之外，出了他的‘妹妹’拾柒，是一個例外。
被慣壞了的二班‘祖宗’們，現在都沒了半點脾氣。
江擇叫一個人的名字，那人就麻利的離開座位，到講臺前去領。
江擇：“薛祁耀。”
半晌，無人應答。
安靜了很久氛圍，終于掀起了一個小高潮，班裏同學都看向他的位置。
薛祁耀趴在桌上，不知是睡着，還是就是不想理。
趙勇看見了，連忙跑到講臺邊：“我...我來給他領。”
江擇把卷子收回來，他最瞧不起的就是這種狗腿。
江擇：“他是你爸爸？讓你這麽伺候？”
一句話怼的趙勇啞口無言。
江擇又喊了聲，他還是無人回應。
江擇雙手撐在講臺，幹脆念起來他的成績：“薛祁耀，數學34分，英語21分，語文59分，化學...”
嬉笑聲傳遍整個二班，也就是江擇有這個膽子，換做別人見到他，都得繞道走，就怕被這個不輸王學利的瘟神纏上。
薛祁耀趴在桌子上，想要裝睡混過去，終于忍不住周圍人的嬉笑，一下子從位子上站起來：“丫的！給爺閉嘴。”
薛祁耀吆喝了半天，也沒離開自己的座位。
江擇絲毫不在乎他的喊叫，淡聲道：“不要？”
薛祁耀不想抹了自己面子，上次胳膊差點被扭斷的場景還歷歷在目，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薛祁耀挺起胸膛：“你給我送過來，小爺大人有大量，原諒你一下。”
“好。”江擇答應的果斷，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就連拾柒，也沒想到他會答應。
薛祁耀驕傲的擡起頭，享受着此刻。
可忽然臉上一麻，才把他砸醒，伴随而來的是無數哄笑聲。
江擇把他的試卷都團成團，一個個朝着他扔過去。
被砸懵的薛祁耀，看着眼前一切，目光有些發呆。
江擇做出一臉無辜樣，卻藏不住的玩笑：“不是你說的，讓我給你送過去？是沒到你面前嗎？”
到了确實到了，還被結結實實砸在身上。
薛祁耀又在他面前吃了個啞巴虧。
“吵什麽吵！”
踏着上課鈴聲，張數平端着保溫杯，懷裏抱着他的教具走進了高二二班。
試卷也已經發完，只剩下最後一套空白沒寫的卷子，是江擇的。
江擇看着走上講臺的張數平，臉上表情又恢複成了那副淡漠，把卷子一團握在身後，回到座位又給塞進了桌洞裏。
一切搞完，江擇清理好自己桌面，在張數平的注視下，在桌子上趴下閉上眼睛睡覺。
張數平按住了自己脾氣，拍了兩下黑板擦，控制住班裏噪亂的氛圍。
張數平：“上課之前，我有必要說一下，下周咱們班調座位，由拾柒調整大規模打亂重組。”
這一個決定無疑又引起一喧然，相處了這麽長時間，雖然都是同班同學，但誰也不願意再換一個新同桌繼續适應。
黑板擦又重重拍了幾下，張數平打斷了學生們的聲音：“安靜！上課！”
但這消息一出，班裏哪個人還有上課的心思，趁着張數平在黑板上寫題，他們都非常默契的看向拾柒，畢竟這次他們的命運都掌握在她手裏。
拾柒慌得不行，握着筆的手控制不住的抖，寫出的字讓她自己都認不得。
江擇轉過頭來，他避着眼睛睫毛很長，陽光隔着樹蔭打在他臉上，樣子好看的不像是現實中的人。
江擇聲音不大，只用他們兩個能聽見的聲音說：“是因為我？”
拾柒下意識搖搖頭，看他是避着眼，又小聲回道：“不...是...”
她說話騙不了人，光是聲音裏的局促，就讓江擇猜到了事情是因為自己。
江擇問她：“你想換嗎？”
“不想。”這次拾柒回答的很果斷，沒有一點猶豫。
他終于睜開了眼睛，江擇看着她：“那就不換。”
慵懶的聲音越來越小，江擇又閉上了眼睛，把頭轉向窗邊：“張數平不是把換位權給了你，這件事自然是讓你做主。”
拾柒從沒忤逆過老師和家長的意思，但這次她偏偏想做自己一次。
她看着江擇的背影，給她了無限心安感，讓她不怕跟父母和老師說自己想考美術學院，因為她知道只要她轉身，身後永遠會有個人在支持她。
周一，座位安排表出來，拾柒拿着去辦公室找張數平。
路上她一直忐忑不安，以為上面的座位安排幾乎沒變，只有少數幾個同學有換同桌的想法。
拾柒尊重了自己的想法，自然也尊重了他們。
路上的緊張，全部被身邊的少年化解，江擇跟在拾柒身邊，沒說什麽只是跟着她。
走到辦公室門口，一路上手裏的表格已經被拾柒握的褶皺，她站在辦公室門口，看着緊閉大門，卻遲遲不敢進去。
“別怕，你哥在外面等你。”江擇的手掌拍在拾柒肩上：“好好說，張數平不是不講道理的人，要是實在怕，我就去跟他說。”
雖然拾柒知道江擇不在乎，但他不想連累他。
任務是交給她的，也是她自己不想換位置，拾柒鼓起勇氣，敲開了辦公室的門。
看到是拾柒進來，張數平板着的臉終于緩和了些：“排好座位表了？拿給我看看。”
拾柒雙手遞過去，她低着頭不敢擡起。
一聲嘆氣從跟前響起，她看不見張數平的表情，但能感覺出他似乎很失望。
張數平問她，語氣是超出她相信的平靜：“是你自願的嗎？”
“是。”拾柒擡起頭：“我并沒有感覺江擇妨礙了我學習，是我上次考試沒發揮好，等下次我一定會超過之前的自己，不讓您失望。”
張數平出乎意料的沒有阻攔，他點點頭：“或許這樣也是件好事，但如果下次成績沒有回去，我就收回我說的話，位置還是要換。”
拾柒認真的點了點頭，手裏握着被通過的座位表，離開了教室。
她的心情激動又興奮，迫不及待的想要跟江擇分享。
可她出來，卻沒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這座辦公樓上，學生老師人來人往，拾柒站在那裏，不一會就路過了三四個人，可在她心裏卻空蕩蕩。
大概是回去了吧。
拾柒一邊想着，一邊往教室方向走去，腳步逐漸加快。
“你就是高二二班班長？”
拾柒身後忽然傳出來個，痞氣沙啞的男生聲音，難聽的要命。
她轉過身去，身後是一個身材壯碩的大胖子，看樣子有185+，身材瘦小的拾柒，在他面前就像是個小雞崽。
那胖子身邊還跟着一個瘦高個，和一個矮黑胖，三個人并排着走過來，就像是一面會移動的牆。
“拾柒？”大胖子繞口的念着：“知道我是誰嗎？”
拾柒往後退了步搖搖頭，她怕極了，怕到話都講不出。
大胖子：“我是實驗的老大，你們班薛祁耀是我兄弟...”
大胖子目光忽然上移，看着拾柒身後：“你誰呀？”
一條胳膊架在拾柒肩膀上，江擇遞給拾柒一瓶可樂，冰涼的金屬瓶身凝出水珠。
江擇模樣比他還痞，語氣裏帶着壞，把拾柒保護在自己身下：“這是我妹，你找她有事？”
矮黑胖看到江擇，剛才面對拾柒時那個兇狠眼神瞬間消散：“大哥，這是江禿頭兒子。”
“要打一架？”江擇不像慫了的幾人，他撸起袖子把拾柒護在身後。
走廊上人越圍越多，旁邊就是老師辦公室。
大胖子帶着他兩個小弟，啐了幾句髒話，就連忙離開了這個是非地。
拾柒已經數不清這是第幾次，江擇把她護在身後。
她看着他的背影，他剛好轉過身來，拿過她手裏的可樂，單手打開又塞進她的手裏。
江擇：“哥哥就一會不在，怎麽我們小七就受了委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