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路見不平
風恒的車子從城市中心的商圈一路向着豪宅區開去，坐在副駕座的雷禹趴在全開的車窗上，興致勃勃地望着外頭的景色。
他在末世待了十幾年，昔日的都市盛景早成了褪色的記憶，先前跟着雷潮東出門時又縮在座位上裝乖，現在就看得津津有味。
這座城市叫陽城，是三座一級城市中規模最大的一座，僅次于特級城市首都。現在的城市都是災後新建的，按原文中的說法，原本的城市因為大量生物瞬間死亡而形成了有毒害的瘴氣團，幸存的人們不得不另選地址重新建城。
經過七十年的發展，除了絕對人口數量還遠遠沒有恢複之外，這裏的繁華程度已經和末世前的都市不相上下了。
之前幾個月裏雷禹忙着想辦法恢複殘破的身體，一直沒出過門。現在他看到林立的高樓，路上奔馳的汽車，街邊三三兩兩的行人，才猛地生出了重回人世的實感。
雖然樸實的高樓沒有末世前的摩天大廈花哨，雖然城裏的汽車不像末世前那樣擁堵難行，雖然人們依舊在為了生活奔忙，雖然野外或許還危險重重，但——這個世界的城牆外沒有層層疊疊的喪屍大軍，人們的臉上也沒有過一日算一日的麻木。
撲嗵，撲嗵，撲嗵。
雷禹似乎聽到了心髒在一下一下跳動的聲音。
啊，我還活着……原來我真的還活着。
上輩子的世界裏，十億喪屍才養出一個喪屍王，在抓到機會捏住它的核心自爆時，雷禹還想着這回說不定能破格拿個特等功，就是連具戴獎章的身軀都留不下了，挺可惜的。
所以……這是拯救世界的獎勵嗎？
他離開車窗靠回坐椅上，瞟了一眼身旁認真開車的人，總是帶笑的唇角又翹高了一些。
不過，不管什麽時候，世間總不可能完全太平。
正當雷禹沉浸在新生感慨中的時候，車右側突然飛快地竄過一個黑影，帶起的一陣勁風甚至令他短短的頭發都擺了擺。
“哇——”雷禹看着前方迅速變小的車，誇張地張大嘴，“右側超車……而且，這妥妥的是超速了吧？”
駕駛座上的風恒穩穩把着方向盤，淡淡地說：“到前面紅綠燈就會被攔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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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兩人的車子也接近了十字路口，果然遠遠就看到剛才超過去的那輛車乖乖停在前方等紅燈。這裏臨近豪宅區，路上車少人更少，整個路口就那一輛車停着，非常顯眼。
如今人類對倒灌進水藍星的靈氣的利用已經覆蓋了生活的方方面面，例如汽車的能源就已經改成靈氣驅動。而在城市內的十字路口處則會設置一種裝置，配合着在紅燈起作用。一旦有車子進入作用區域，發動機就會瞬間被鎖死，剎車系統自動啓動，以此來防止汽車闖紅燈。只有一些使用特殊發動機的車輛才能不受限制，比如救護車、消防車、警車等。
紅燈時間已經進入最後一點倒計時，風恒讓車子漸漸減速，慢慢靠上去跟在後方。
就在倒計時牌變成“1”時，前方車子的右側車窗突然伸出一只手臂，緊接着又探出一個腦袋和半邊肩膀。
是個年輕的女孩。
那個女孩臉上涕淚橫流，聲音嘶啞地喊：“救命——”
但下一瞬間，她就被拽回了車裏。
與時同時，倒計時牌上的數字跳到“0”，綠燈亮起，前方的車子轟地一下飛速開出。
風恒目光一凜，腳下加速踩到底，車子飛快提速，追上去緊咬着前方那輛車。
雷禹拉出安全帶系好，又摸出手機問：“要報警不？”
他都已經解鎖屏幕拉出緊急呼叫界面了，卻一直沒聽到風恒的回複，不由得轉頭看過去。
就見風恒皺着眉頭，良久才說：“……那輛車，是左家小兒子的。”
雷禹挑起一邊眉——他在網上見過那人的信息。
左家小兒子也是震型精神力，還是中級，比他這身體的原主高一個小等級。而左氏集團雖略遜于風氏，但因為風家一向低調，就顯得左家在陽城更為知名。
雷禹按滅了手機，懶洋洋地問：“報警也沒用？”
風恒：“倒也不是，人能救下來。”
言下之意，那小子估計不會有什麽事。畢竟只要受害人沒大事，左氏的律師團就能護好他們家小太子。
雷禹輕笑一聲：“所以，還不如咱倆直接收拾那小子一頓，對吧？”
風恒的眉頭已經松開，還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樣，唇角卻微微地揚起一個小角度。
前方車子先是順着大路開出很遠，之後又拐進各種小路試圖甩掉風恒，但風恒的車開得又快又穩，一直緊跟着不放。前車幹脆往偏僻的地方開去，最終鑽進一條小巷子，停了下來。
巷子不長，是條一眼能望到頭的死胡同。
風恒将車停在巷子口，按開安全帶，動作利落地脫掉西裝外套，一邊卷着襯衫袖口一邊下了車。
雷禹跟着下車，擡頭望了望兩旁。
這裏有點像以前的城中村，巷子兩邊都是四五層高的房子，看上去很破舊，空氣中飄蕩着一股類似腐敗的酸臭味，每一層的窗戶都緊閉着，也不知道還有沒有人住。
風恒已經邁步走進了巷子，雷禹雙手插在褲兜裏，一派悠閑地跟在他後方。
巷子的寬度只能開進一輛車，他們兩人這麽一走進來，就幾乎把路給堵死了。
前方車子裏的人也下來了，三個男的拖着一個被綁了手堵住嘴的少女。
雷禹這才看清了他們的模樣。那摔躺在地的少女大概十六七歲，三個男的估摸也就十八.九，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紀。
後頭靠在車上踩着少女的那個矮胖子應該就是左家小兒子，他的兩個瘦高手下站在前面，手中拿着長長的鐵棍，正一下一下地敲着地面，發出有節奏的咚咚聲。
風恒在距離那兩人十幾米的地方停下，擡頭找了找，發現挂在巷子中段路燈上的攝像頭是壞的，不過旁邊的精神力監測裝置還在正常運作。畢竟政府對精神力的管制非常重視，若是這個監測裝置被破壞，必定會立刻派人過來修複。
對面紮着滿頭髒辮的少年嘿嘿一笑，開口說：“那攝像頭早八百年就被弄壞了。等警察來了這裏，只會看到你們留下的屍體。”
雷禹聽得忍不住笑出了聲：“怎麽，你們還真敢殺人？”
另一個留着莫西幹發型的少年往地上吐了口口水：“跟他們廢什麽話，上吧。”
話音一落，他就和髒辮頭一左一右地向着風恒沖過來。
風恒跨前一步站到巷子中央，頭也不回地對雷禹扔下一句：“靠邊躲好。”
雷禹也沒争先，退後兩步斜倚在一邊牆上當起了觀衆。
沖過來的那兩人手臂和大腿都出現了些許變形，說明他們都是艮型精神力，現在用精神力增強了手臂和腿部。
艮型的特征是力量大，高等級艮型還能制造一個重力場。
不過雷禹一眼就看出了，那兩人的精神力等級只是低級。而且他們并不敢外放精神力，因為一旦監測裝置被激活，內置的攝像頭會立刻啓動，并将數據傳送往總控中心。
那兩人眨眼間就跑過十幾米的距離，髒辮頭擡起手将鐵棍掄向風恒的腦袋，莫西幹頭則壓低身子将鐵棍掄向風恒的膝蓋。看得出來他們不是第一次打架，配合得還挺像樣。
風恒卻是絲毫不懼。面對兩道勁風，他微一曲膝，随後猛然前沖，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從那兩人中間穿了過去。
髒辮頭和莫西幹頭為了掄鐵棍時不誤傷同伴，中間隔開了大約半米多點的距離。但要準确地從其中穿過，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旁觀的雷禹看得分明，風恒從邁步起就開始側身，在第三步時正側身子從那兩人中間穿過，接着又在他們身後繼續側步轉身，最終變成面對兩人後背的姿勢，等于是整個人轉了180度。
風恒的速度實在太快，髒辮頭和莫西幹頭直到揮棍落空才驚覺眼前竟然已經無人。
兩人連忙剎住前沖之勢，想轉身尋找目标。
就在這時，面對他們後背的風恒雙手同出，手刀準确地砍在兩人後頸上。
髒辮頭和莫西幹頭頓時翻起白眼，一同軟綿綿地癱倒在地，暈了過去。
前後不過幾秒鐘，風恒就幹淨利落地收拾掉了兩個小混混。最重要的是，他還完全沒有動用精神力。
雷禹吹了聲口哨，擡起手鼓了兩下掌。看來他給自己找的這個金主可不像表面上這麽斯文——真是越看越合他胃口啊。
風恒從口袋裏掏出一對手套戴上，再彎身撿起兩根鐵棍，才轉過身看向前方車旁的左家小兒子左威。
“左威，你要不想受罪，就主動給那女孩松綁。”
原本靠在車上的左威現在已經站直了身，不可置信地瞪着這邊：“你認識我？你們到底是誰！”
風恒沒再多說，主動向他走過去，雷禹也悠哉游哉地跟上。
左威眼看着兩個高大的男人在向自己逼近，卻突然怪笑一聲，從口袋裏掏出一樣東西，打開開關放到車頂上。
剎那間，空氣似乎都震蕩了一下。雷禹只覺一道沉悶的嗡嗡聲直撞耳膜，甚至讓他産生了瞬間的輕微眩暈。
雷禹甩了下腦袋，側頭去看風恒，就見他已經停下腳步擰緊了眉，便好奇地低聲問：“那是什麽？”
“微型靈氣屏蔽器，能制造一個直徑十米的無靈氣空間。”風恒停頓了下，又補充道，“屬于管控物資，禁止民間流通。”
人類的精神力其實就是用精神核煉化過的靈氣，而在外放精神力的時候，産生的精神力波會在靈氣中向外擴散，城市裏密布的監測裝置就是通過捕捉精神力波來實現監控。
現在左威制造了一片無靈氣空間，就等于屏蔽了監測裝置。雖然沒有靈氣也會無法補充體力損耗的精神力，但他明顯對自己的中級精神力很有自信。
左威伸出雙手，右手握拳擊打左掌，又将手指壓得咯咯作響。同時，兩道刺眼的細小電光在他手臂上纏繞游走。
他咧大嘴，露出一個獰笑：“你們現在離開還來得及。”
風恒将手中鐵棍一扔，剛要邁步上前，卻被雷禹伸手按在肩膀上。
雷禹還是那副懶洋洋的模樣，揚眉對自己的金主笑道：“你剛才都表現過了，也給我個機會耍帥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