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節
澤小心翼翼的分辨着探尋着縮小範圍，直到終于察覺那熟悉的一抹氣息，牢牢牽住，再不放手。
不需要計劃，不需要思考，不需要遲疑，身随意動間已離開天界不知經過多少路程，待得将那抹殘魂收入仙障之內，擡頭看時，是個有些眼熟的地方，卻不同于百年前寸草不生毀去半數的模樣，竟是漫山疊荼花開。
蝶途山。
她呆呆的看着這個地方，手中的魂魄殘片渙散的沒有半點形态。忽然想起百年前最後一次和史可卿的談話，她盯着他的眼睛，問出那個其實在心中埋了數千年的問題：
“從此以後，我自當不負姐姐的要求，再不介入你們任何一方之中，若是你們能幫我些忙，相應的我也可以盡量提供幫助……只是你也莫忘了你應下的話，一生不會再與旁人相守。這個時間，應該漫長的足夠稱為是懲罰了。”
“無所謂，”他搖頭輕道，“反正以我的身份，這個情字還是從此忘了的好，一次，就已經夠痛……呵，那個家夥倒是沒有說錯，縱使是我這樣的性子，失去之後，也不可能輕易忘掉。”
他？她聽着史可卿的自言自語，忍了忍還是沒忍住：“你們的魔君，究竟想要做什麽？”
百年前的情景此時清晰的浮現在腦中，即使是無法靠近的遠遠看着，但那染滿血肉殘紅的男子，卻是她此生未見的妖異而勾魂的魅。
就像是開在屍山血海之間，經由血肉滋養後盛放的地獄彼岸花。
魔族帝君，夜箜。那樣的一只魔，那時肆無忌憚的殺戮與瘋狂，該是因為什麽緣故？
她不由心下發寒，史可卿卻懶洋洋道：“啊……或許是，失戀了？”
“……”囧。
她以為對方在開玩笑，卻看着史可卿認真的表情，繼續自言自語：
“或許，我沒有他的那種執着，反而是件好事呢……”
她愣了愣，忽然想起姐姐死時那溫柔依舊的神情，其中有痛與無奈，卻始終缺了……一種叫做恨的東西。
或許，姐姐早已知道如今的結果。
或許，姐姐和這個叫史可卿的魔物能夠相愛，正是因為兩人的性格有着某種相似的契合。
所以，他們做出的選擇，殊途同歸。
一個即使深愛，也不會放棄最初選擇的目的；
一個即使深愛，也不會改變曾經許下的諾言。
【“為了讓蘭染和蘭汀永遠永遠在一起，實現最重要的願望。”】
姐姐，你最重要的願望，是……讓我好好的活下去，是嗎？
原來……如此。
……
“所以我做出了我的選擇——留在這裏，留在這個姐姐的魂魄喜歡的地方，把她找回來。”蘭汀望着不遠處的山巒之上岩石嶙峋突起卻開滿繁花的地方，因為數年前封印破解的震蕩，已徹底成了一片空蕩蕩的裸岩，“這就是天界那段含糊不清的過往全部的內容，其實你已經猜的差不多了。疊墨，不，夜箜既然可以幫我，那麽我替他瞞着也是各取所需……那麽阿英，知道了這些之後，你打算怎麽處置我？”
被她稱作阿英的男子一襲雪色長衫，衣邊泛着微微金芒。冰雪般的眉眼看她許久，忽然淡淡開口：“真是個傻瓜。”
她有些意外：“啊？”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依然是一張冰冷卻耀眼的面容，語氣卻比平時軟了幾分：“你知道我的原身是曼珠沙華，且和玉瑛那女人同體共生，就沒有想過，我們是怎麽個‘同體共生’？”
“……沒，沒有。”
實際上，她不敢去想——因為某些不願承認的小心思。
同體共生啊……簡直就是天生一對。
“笨，”他的語氣一如既往的直接且毫無新詞，“曼珠沙華花葉同生，卻性質相異永不相見。她那副妖妖佻佻的樣子不是花還是什麽？”這語氣頗有些不動聲色的鄙視味道，“她成了仙進了那繁規陳束的天界，你就以為我和她是一邊兒的了？那種女人，誰會喜歡啊？”
“玉瑛仙主是天界仙子中最受歡迎的幾位之一了……”對上對方驟然變涼的目光，她驀地噤聲，下意識道：“那你……你喜歡誰？”
“你。”
“……哦，是……啊？！！”
她下意識擡頭看她，陽光落進眼睛裏，那種在講述過往時破罐子破摔的低落和悲傷在這一刻全部消散，終于又有了幾分平日裏那個沒心沒肺的丫頭的樣子。阿英愉快的想着，冰冷的面部線條也少有的柔化。将呆住的眼睛漂亮的小仙子拉進懷裏抱好，滿意的再次開口：“我是說，首先我是靈不是仙，最多因為那個女人勉強算個半仙，所以沒有神魔不兩立的觀念；其次我喜歡你，所以這次我站在你的立場上；最後我和那個叫夜箜的家夥也勉強算得上是有交情，有些你不知道的事我卻是知道的，現在不方便告訴你……總之這封印破除的事我也算得上幫兇，所以相信我吧，不用太擔心你那個新認識的朋友——她叫什麽？七淬仙子？也不用擔心，我會對你怎麽樣。”
從沒指望過對方會說這麽長一段話的蘭汀已經傻掉了，任由這個平日裏冷的像冰懷抱卻溫暖的發燙的男子将自己親昵的擁抱，十指交扣相纏。
“那麽……蘭汀，你現在可不可以說清楚，你喜歡我多久了？”
“……”
疊荼山分了晝夜，卻沒有四季。而夜晚的疊荼山，星光璀璨下花開并蒂生輝，總是分外的好看。
據阿英說，這是在夜箜的力量被封印之後，那只淬蝶消逝的瞬間，忽然便這麽開了滿山，生機勃勃的蔓延開去，遮蓋了所有的血紅與哀鳴。
而此時此刻，她一個人站在疊荼山那片唯一□的岩石上，手中護着那團比起萬年前要清晰了許多的蘭色魂團，喃喃自語：
“修仙之初，我們懵懵懂懂的開始起步，今日已經整整兩萬年……姐姐，我已經用了一萬年的時光來尋找等待，那麽到了如今同樣消失了一萬年的你，有沒有後悔？”
她輕輕的對着空氣發問，然後微笑。
“姐姐，按照你的性子……應該是不會後悔的吧。所以，蘭汀也不悔。”
這是我們一同履行了幾萬年的約定，所以不論有多少可能性，我都會努力去達成。
我要将你找回來，希望有那麽一天，我們能并肩坐在這疊荼山上，看滿山疊荼花開，笑顏一如昔。
我一定會，繼續問你那個問題。
你一定要再次回答我，好不好？
不過，這一次，我想換個答案。
“我們要努力生活在同一個世界，絕不放棄任何——讓自己獲得幸福的機會。”
（泗水卷·完）
作者有話要說：作為一個學生黨，今天起兩天一更到正文結束（大概一個月後），最後一卷番外部分更新不定時。
23
23、楔子 ...
自漫長的夢境中醒來，久枉茫然的睜開眼，一時不知置身何地。
“醒了？”
低柔的男聲貼着耳際徐徐響起，一襲長衣似火，三千青絲如瀑，精致極妍的素面，紅瞳疊影成雙，眼下淚痣濃如将凝未幹的血。
“……”她迷糊的看他半晌，意識仍浸在夢中未曾脫出。然而空蕩蕩地腦海中斑駁境象早已零落，只依稀記得一幅雪袖雲紋，一道春水融融般的語音。
“也算你有幾分仙緣，我便助你一次，望你日後努力修習，早日得道飛升。”頓了一頓，“取個名字，就叫七淬罷。”
作者有話要說：作為一個學生黨，這章起到結局2天一更。
24
24、（一）（二） ...
（一）
江南三月，草長莺飛，杜鵑啼血映山紅，煙花十裏揚州。
揚州崇府坐落在西大街，占據了北湖半面風光。正門朱色紅漆加之白玉獅子凝固成無聲的端然，內裏盡是長廊闊柱、石徑蜲蛇，幽深曲折在小橋流水人家的詩意之間。
七淬左手握着一只翡翠玲珑繡球，右手拿着半幹的帕子，仔細的擦拭上面的灰塵。
這只翡翠繡球是目前三少爺最喜歡的擺設之一，若是一個不小心将它弄壞了，依着那位少爺的性子，怕是沒有什麽好的後果。
這樣想着，手上的動作就更小心了些。
翡翠是上好的水種，沾了水後顯得更加溫潤清透。其實這種玉質并不需要天天擦拭，只是少爺脾氣太過放縱，喜歡什麽也顯得特別極端，因此特意叮囑了下人必須日日拂拭不得染一點灰塵。
不過，依着主子那喜新厭舊的心思，估計她也擦不了幾天——随時，都可能有一件新的玩意兒，另獲恩寵。
“這金玉銀具，本身作用不只如此，然而進了這富家大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