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等到秋天天氣變涼了之後,我還是沒有等來姜依依同學的分化感受、以及她幫我做的分化筆記。
我們班的生理老師都給我們上起了分化課程。
他在黑板上貼了非常多的圖片。
身體構造,腺體位置,每一張圖片都畫得非常詳細。
我坐在第一排的位置,把圖片都看得非常仔細,我奮筆疾書地做着筆記,甚至還把老師黑板上的圖有樣學樣地畫在了筆記本上。
雖然現在姜依依暫時還沒有把她的筆記分享給我,但是我覺得好朋友就是應該互相分享,我可以在下次我見到她時,把我的筆記分享給她。
“腺體位置一般會出現在這個位置。”老師用手指着一張圖片。
我坐在座位上“嗯嗯”點頭。
“我們在進入分化期前,後頸的部位會先感覺到有些微微發燙,這種燙感會在分化期間逐漸加重,後期甚至會有灼燒的痛感,這是根據個人體質決定的。”
我舉手問道:“那可以用冰水降溫嗎?”
老師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對于上課積極聽講的學生非常有好感,他微笑着對我說道:“不可以用冰水降溫哦。”
“分化中後期時,人的體溫會上升。會産生發燒的症狀。發燒生病時的時候是不能用冰水澆在自己身上降溫的,對嗎?”
我哦哦點頭應:“好的。”
老師非常耐心地解答了我的問題後,繼續講道:“所以,一般你們感覺到後頸隐隐有灼燒的感覺後,請告訴你們的家長或老師。通常情況下在未來的三到七天內,你們就會完成你們的二次性別分化。”
我低頭做筆記。
“一般來說Omega跟alpha的分化時間會比beta更加漫長,具體時間也會根據個人體質所決定。alpha、Omega在分化後,腺體會散發信息素。每個人的信息素的味道也不盡相同。”
有調皮的學生舉手問道:“那我的信息素能是雞肉味的嗎,老師?”
他的問話引來了全班同學的哄堂大笑。
生理課的老師脾氣非常好,在全班同學笑完後他才繼續說道:“當然可以,它可以是任何氣味。但是如果是很糟糕的氣味,那你很有可能會不受Omega的歡迎。”
我好奇問道:“為什麽要受Omega的歡迎啊老師?”
“因為Omega跟alpha的信息素是互相吸引的啊。”
我不太理解,什麽老師就确定我們班的男生會分化成alpha啊?
老師似乎是發現了我的疑惑。他說:“我們下一節課還會進一步講分化的問題,以及關于alpha對Omega進行臨時标記及永久标記的安全操作。”
老師說完了這句話,場下的同學都起哄了起來,像是聊到了他們感興趣的話題。
下課後,班上同學聚在一起讨論了起來。我因為好奇也湊了過去。
有同學說:“我們就只要對着Omega後頸腺體的位置上輕輕咬上一口,就可以完成臨時标記。”
另一個同學也笑嘻嘻地說:“他們說被咬住後頸的Omega會變成一只聽話的小貓。”
我非常不喜歡這種形容方式,便皺起了眉頭:“你們為什麽會要一個人變成小貓?”
第二個說話的人看向我,故意用誇張的語氣說道:“趙殊白,你以後不會分化成Omega吧?”
聽他說話的語氣,好像分化成Omega就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似的。
趙聞禮跟我說過,每一種性別都是一樣的。
“分化成Omega那又怎麽樣?”我板着臉反問道。
有同學笑了起來:“趙殊白,你如果分成了Omega,我不介意幫你做臨時标記,讓你不要每次發熱期都會痛苦。”
我想如果我分化成了Omega,那我寧願痛苦也不要他們來幫我。
“你不知道趙殊白跟梁二關系好啊?需要你幫他來度過發熱期?”有人調侃道。
我皺起了眉頭。
“那又怎麽樣啊,反正梁家不會娶男生進門,即使這個男生分化成了Omega。但是如果我一定堅持的的話,我倒是能夠娶他進門。”有人用不屑的語氣說道。
我不理解:“你們就能保證自己在未來不會分化成一個Omega嗎?”
他們都像是聽笑話般地大笑了起來。
“男生分化成Omega的概率非常低。”一直坐在椅子上被衆人圍着的男生不急不緩地開口說道。
他的聲音很沉穩,好像已經變成了一個成熟的大人。
他說:“Omega的生物天性是受孕。可是男性Omega卻沒有懷孕的能力。”
“一個沒有懷孕能力,卻擁有這種需求的男性,你覺得他的分化概率會高嗎?”
他說完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不知道誰告訴你每個性別都是一樣的這種理念,但你應該從現在開始祈禱自己千萬不要分化成一個Omega。那絕對會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
我覺得我的價值觀受到了非常大的沖擊。
我本來以為我會有很多道理能夠來反駁他,告訴他不管那一種性別,每個人就是一樣的。不管分化成了什麽性別,都不應該是他們蔑視或者嘲笑的理由。
但是這個男生講話誠懇,并不像是其他男生一樣在調笑嘲弄,他好像是真的非常誠懇地在告誡我。
我還記得我小學三年級的時候,佩佩阿姨跟趙聞禮坐在家裏聊天。他們聊到了分化的事情,趙聞禮跟我說,不管我分化成了什麽,都只要健康快樂就好。
沒有人告訴過我,分化成Omega會變成一件糟糕的事情。
那個男生放學走後,我沒忍住從自己抽屜裏把書包拽出來,直接追了上去。
我跟在他身後跟他說道:“之前我都不懂,所以了解得不是很客觀。等我再仔細了解了之後,會來告訴你,分化成Omega也沒什麽的!”
他回頭好奇地看了我一眼。
“要真的想了解男性Omega的處境,不如等你真的分化成Omega的時候再說?”
我問他:“有什麽辦法能夠讓我分化成Omega?”
他似乎被我這個問題逗笑了,好一會兒他才搖頭告訴我:“你家有沒有男性Omega?”
我想了想,才發現我竟然都不知道佩佩阿姨跟趙聞禮的第二性別!
“我哥就是。”他說。
我有些吃驚:“你親哥都是,那你為什麽這麽看不起Omega啊?”
“我哥性格可能跟你有些像,因為性格偏女孩,從小總是會被欺負。但他沒你幸運,被欺負了不敢反抗,也沒有人會願意幫助他,弄得性子愈加內向,分化的時候就分化成了Omega。”
我想了想,非常努力地想着詞語來糾正他:“有人告訴我說沒有什麽性格偏男孩、偏女孩這個概念。我們對于性別的各種印象都是別人後天所賦予的。”
他聞言愣了愣,似乎第一次聽見這樣的說法。
我伸手指了指自己:“所以我認為我不屬于偏女孩兒,那你哥哥也不是。”
他皺着眉頭似乎想了想。
我問:“那你哥哥後來怎麽樣了,他現在還好嗎?”
他臉色就變得不太好了起來。
“上城沒有人會想要娶一個男性Omega,更何況我哥的性格也不讨喜。”
他頓了頓,突然看着我說:“趙殊白,如果你分化成了一個Omega,我可以讓我爸媽答應娶你。你還挺好玩的。”
這對我來說根本不是誇獎,我朝他翻了個白眼。
他還笑道:“如果你指望梁二的話,我覺得應該不行。他們家太複雜了,我聽說過段時間梁大成年生日,你猜會不會我們上城所有的适齡的女性,甚至女beta都會想要到他的生日現場去碰碰運氣呢?”
我有些疑惑地看了他好一會兒。
“你只是一個初中生,為什麽這麽少年老成啊?好像一直過得都不是很開心。”
他被我噎了噎。似乎被我氣到了,沒好氣地說:“傻子才一天天的傻樂!”
他讓我沒忍住笑了一下:“一直不快樂的人總是會嫉妒快樂的人,我可以理解。”
他也朝我翻了個白眼,說了句:“走了。”
放學後我又去游泳館游了一圈,感覺在在水中能夠把很多難以理解的糟糕事情都沖刷了幹淨。
我爬出游泳池,準備去沖澡換衣服的時候,才發現梁臨又不知道什麽時候坐在了泳池旁邊的休息椅上。
他舒舒服服地躺在椅子上,腳邊放着我的書包,手中還在翻看我的筆記本。
我朝他走過去:“沒經過別人同意就翻人書包,沒有禮貌。”
梁臨眼睛從書本後面擡起眼看我,雙眼一彎對我說道:“妹妹,游好啦?”
我看見梁臨的耳朵有點紅紅的,我探過頭去看我的筆記。
發現我非常有畫畫的天賦,老師在黑板上貼得圖被我畫得惟妙惟肖。
我走到梁臨身邊,盤腿坐上了他旁邊的椅子,正對着梁臨,湊到他胸前繼續看我的筆記本。
“我們今天學這節課唉,你們學了嗎?”
梁臨把我的筆記本放下,搭在自己的大腿上,從自己椅子後面拿出一塊毛巾,直起身子來給我擦頭發。
“降溫啦妹妹,別感冒。”
我乖乖地坐着讓他給我擦頭發。
梁臨說:“我們前幾天就學了這節課。”
我盤腿坐在椅子上舒服地身體前後搖擺,關心他的學業:“都聽懂了嗎?”
梁臨反問我:“你都聽懂了嗎?”
我想了想,還是跟梁臨說了:“班上有同學說,男生如果分化成Omega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
梁臨問我:“跟班上同學吵架了嗎?”
我眯起眼睛盯着正耐心幫我擦頭發的梁臨,突然想起問一個問題:“你為什麽來游泳館找我啊?你怎麽每次都知道我在游泳館還能找到我啊?”
梁臨無辜地眨了眨眼睛:“當然是因為我每次來的時候你都在啊。”
我目光如炬地盯着梁臨,質問他:“你有沒有說過不會騙我這件事?”
梁臨嘴巴張了張,我看見他嘴唇抿出一個輕笑的表情。
他的表情分外無辜,聲音也無辜:“沒有。”梁臨義正言辭地開口說道。
我把自己的腦袋往後挪,不讓撒謊成性的梁臨再碰我的頭發。
梁臨突然探過身子,把毛巾蓋在我的頭發上,一頓胡亂的揉摸,我感覺我的頭發都被他弄成了一堆雜草。
我氣呼呼地喊他:“梁臨!”
梁臨笑嘻嘻地說:“我們上次約定,是你不會騙我呀,可沒說是互相不能欺騙。”
我睜大眼睛看向梁臨,對于這種無恥的行為有些吃驚。
梁臨見狀才湊到我面前來幫我弄順我被弄亂的頭發:“我不騙你妹妹。”梁臨說,“我讓你們班那個叫小亮的幫我注意下你的情況。”
他眨巴眨巴眼睛:“如果你在班上被欺負了,我也可以立刻趕到你身邊去救你對不對?”
梁臨說:“我小時候是不是答應過,要好好保護你的?”
我仔細想了想,梁臨小時候确實這麽跟我說過,那便決定不再跟他計較。
我跟梁臨說:“我們班的同學說我會分化成Omega。”
梁臨說:“你分化成Omega我就娶你好不好?”
我瞪了梁臨一眼,沒想到梁臨竟然跟我們班男生說出一樣的話,我氣道:“你怎麽會跟他們說一樣的話?”
梁臨聞言卻頓了一下,他眼珠盯着我看了好一會兒。隔了好一會兒,他才挪開他黑黢黢的眼珠,問我:“誰跟你說的這個話啊妹妹?”
“好幾個。”我随口說道。
我說:“他們說,如果我分化成Omega他們願意給我做臨時标記,願意跟家長說娶我回家。”我頓了頓,補充道,“他們還說,你們家不會娶一個男的Omega。”
“……”梁臨沉默了一會兒,聲音聽起來有些生氣,“誰說的?”
我奇怪:“你為什麽要生氣啊,我都不生氣。我才不想被你們娶回家呢。”
梁臨看我一眼,又變成一副笑眯眯的模樣。
他放下幫我擦頭發的手,一根手指在我掌心撓了撓,非常刻意地拖長語調跟我說話:“那我們搞婚外情,地下情?”
我伸手抓住他撓我手心的手指,狠狠地用力捏了一下:“你以為我還是小學生嗎!我現在知道婚外情跟地下情是什麽意思了!”
梁臨噗嗤一笑,非常爽快地跟我讨饒:“好嘛好嘛,我錯了。”
我松開梁臨的手指,哼了一聲,非常公平地跟梁臨開口說:“搞婚外情跟地下情的話,那是不是應該有結內婚或者有地上情啊?”
梁臨張口就應和我:“應該是吧。”
我伸手戳了下梁臨的胸口,再把自己頭上的毛巾搭到了梁臨的頭發上:“那就意味着我們兩個都會有兩段感情!”
梁臨眨了下眼睛。
我說:“那我們都還要再去找一個喜歡的人才行。”
“……“梁臨不再一直無辜地眨眼睛了。
“那不行。”梁臨義正言辭地說。
“你不可以再喜歡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