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骷髅馬車

車開進東區, 越是臨近古堡,沿途的景色就越是荒蕪, 當隐隐看見古堡尖頂的時候,周圍已全是枯樹,地上更是寸草不生。

司機是個非常和善的大叔,但到了這裏,他無論如何也不願再往裏行駛了,再度勸說白錦毓不要接近古堡。

在他看來,白錦毓這樣美麗的青年與曾經的路易斯伯爵一樣,會被這座恐怖古堡吞噬,連骨頭渣子都不剩,那就太可惜了……

“如果您改主意了,我可以将幾位送去E國任何一個地方,只要不是這座古堡。”司機大叔誠懇地說。

白錦毓微笑:“謝謝你, 這就是我們想來的地方。”

他給了司機小費後, 就從容地走下車, 公司其他人自然也跟老板行動一致。

司機大叔看着他們直搖頭,心想上趕着去見魔鬼真是誰都攔不住,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 才驅車離開。

白錦毓估算了下到城堡的距離,擔憂地看向霍淵:“我們需要步行的路程還挺遠的, 你可以嗎?”

霍淵揚起眉毛, 開玩笑地反問道:“不可以要怎樣?”

“我背你啊!”

心髒不好的人似乎不适合過大運動量, 如果霍淵不行的話, 他其實是可以抱着人走的, 但又怕霍淵誤會他有什麽不軌企圖, 便改為說背他。

背應該不算無禮的舉動吧。

白錦毓心裏是怎麽想的。

霍淵有幾分訝異, 沒想到自己還有被呵護照顧的一天,對象居然還是小妖怪。

雖然有點怪,但還挺感動的。

“不必,”霍淵揉了揉白錦毓的後腦勺,“這點路而已,我沒問題。”

“嗯,那走吧。”

白錦毓全然沒覺得有什麽不對,笑得眉眼彎彎,“如果你不舒服要告訴我。”

旁邊的葉小青轉着眼珠子在兩人身上瞄來瞄去,指甲啃得咔嚓咔嚓響:老板,你真的不覺得這個摸頭的動作很暧昧嘛?啊?!

“叮鈴,叮鈴——”

“噠噠噠噠噠————”

一行人正要往前走,忽然遠處傳來奇怪的聲響。

幾人舉目望去,只見霧霭之中緩緩走來一個模糊的影子,随着聲音越來越接近,他們才看清——

那是一輛馬車。

由六匹純黑色駿馬拉的古式豪華馬車,木制車輪足有大半人那麽高,車身上描繪的鎏金花紋無比精致,就連馬兒都戴着華麗的裝飾物,每匹馬胸前還拴着一圈金鈴铛。

随着馬匹的奔跑,鈴铛搖晃發出叮鈴叮鈴的聲音。

片刻後,馬車穩穩地停在白錦毓幾人面前。

一位金發碧眼的侍者跳下車,為衆人拉開車門,做了個恭敬的“請”手勢,全程卻沒有說話。

褚印遲疑道:“老板,我們要上車嗎?”

感覺好詭異……

白錦毓和霍淵對視一眼,兩人默契地達成一致:“上。”

有便宜不占是傻子。

送上門的車,不蹭白不蹭。

等到葉小青上車時,那侍者還很紳士地伸出胳膊,讓女士搭了一把。

“這馬車會不會是管理處安排的啊?”

葉小青坐上車後,看着豪華的車內飾,好奇地問。

白錦毓露出神秘地一笑:“你們上車時有看到車門上的花紋嗎?”

葉小青和褚印都表示沒看見,灰雀和小夢貘已經靠在一起睡着了,只有蘇硯想了想,說道:“好像有個圓形的紫色紋樣,我沒細看,但和車身上其他花紋不同,像是某種标志。”

“是德拉家族的家紋。”

霍淵開口說道,他剛剛一直在研究谛聽給白錦毓的資料,雖然那疊資料介紹的是馭天除魔劍,但裏面有說到不少關于德拉家族的事,其中就有家紋圖案。

德拉家族的代表紋樣,是一只展翼的蝙蝠。

褚印越聽越迷糊:“可不是說德拉家族的主人死了,這座古堡空置了嗎?怎麽還專門派人來接我們啊?”

白錦毓悠哉地靠在天鵝絨車墊上:“你确定來接我們的是‘人’嗎?”

“……”

褚印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車窗外,奔跑的駿馬腹部破開,掉出半截腸子,金發碧眼的侍者一鞭子揮下去,由于力度過大,一顆藍瑩瑩的眼珠子滾落下來,他慌忙将眼珠子塞回眼眶,還使勁摁了摁,生怕再掉出來被客人發現。

古董馬車跑起來速度并不快,大概半個多小時候,才終于到達古堡門口。

這是一座氣勢恢宏的哥特式建築,厚重的木制城堡門由腰那麽粗的鎖鏈放下,砸在地上發出“嘭”地一聲悶響,地面都被震得晃了晃,可以想象,當這扇門關上,裏面的人怕是一個也出不來。

蘇硯和葉小青戒備地望着那扇門,灰雀和夢貘也清醒過來,遲鈍如褚印都豎起了狼耳朵。

白錦毓和霍淵卻十分淡定,由侍者引着進去了,閑庭信步的樣子仿佛來異國度假的新婚小夫夫。

其他幾人互相看了幾眼,也跟着一起進去。

不管什麽時候,跟着老板就是對的!

古堡內部設施比他們想象得要好很多,一樓大廳高高的穹頂上設有無數盞巨型水晶燈,兩邊對稱環繞長長的弧形樓梯直通二樓,地面鋪着柔軟的玫紅色天鵝絨地毯,空氣裏也沒有什麽灰塵,反而飄散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白錦毓甚至自在地和霍淵讨論起來:“你那個城堡好像比這裏還大一點?”

霍淵“嗯”了一聲:“大三分之一左右吧。”

白錦毓撇撇嘴:“還是小點好,你看他這個大廳格局,就很精致溫馨。”

霍淵:“那回頭再買個小點的。”

白錦毓:“也行。”

飛升傳媒衆人:“……”

老板你會不會心太大?!

還有霍總未免也太壕無人性了!

城堡是說買就買的嗎?

事實上,對霍總來說,城堡還真就是說買就賣的。

說話的功夫,霍淵就讓江騰在某個海島買下了一個類似格局的小城堡連帶一個紅酒莊園,如果白錦毓喜歡,以後可以去那裏度假。

“歡迎各位,尊貴的客人們。”

一位身着黑色燕尾禮服的管家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他和全程不說話的駕車侍者不同,開口就是非常濃重的E國腔調外語。

白錦毓有些意外地眨眨眼:“我能聽懂哎!”

飛升傳媒其他幾人也表示好像聽到實時翻譯似的,明明進耳朵的是外語,但腦子裏反應出來的确實能夠聽懂的語言。

管家解釋道:“這不奇怪,我正在用心與諸位交流。”

白錦毓也不糾結這不合邏輯地解釋,客氣地問道:“古堡提供食宿嗎?我們可能需要住一周左右。”

“當然!”

管家看起來十分開心,青白色的面孔都泛出一絲紅光來,“請随我登記身份信息,德拉古堡歡迎您。”

這裏與高檔酒店的前臺沒什麽區別,甚至服務态度更好。

硬要挑刺的話,現在酒店登記客人信息都是掃描身份證後電腦記錄了,而管家還在采用最原始的羽毛筆和羊皮紙。

白錦毓瞄了一眼。

管家的字跡非常優美流暢,就是寫字的那只右手上一點肉都沒有。

是的,只剩骨架子的骷髅手正在寫字。

“好了!”管家将三把銅鑰匙交給他們,“請諸位到二樓和三樓的房間休息,晚上六點用餐,希望諸位可以準時前往一樓餐廳,飯菜涼了口感就不好了。”

白錦毓笑眯眯的:“你不用交代我們點別的嗎?”

管家茫然:“什麽?”

“比如說,城堡裏有什麽地方是不能去的,又或者必須要做什麽事?”

白錦毓提示道。

管家歪頭思索了一會兒,說道:“客人您說的這類恐怖片我也是有看過的,可通常越是說不能去那裏,就總是有人不聽話,以至于造成不必要的傷亡……”

他咧開嘴角,“而我們德拉古堡只希望能給客人一個快樂的行程,所以沒有這些奇怪的限制。”

“如此甚好,我很期待。”

白錦毓笑了笑,手裏轉着三把鑰匙上樓了。

管家在衆人離開後,立即斂下笑容,伸手搓了搓臉皮,緊張地嘀咕,“天呢,一百多年沒笑過了,我的臉會不會裂開……”

上樓後,幾人才發現三把鑰匙中的兩把是二樓房間的,只有一把在三樓。

白錦毓抽出那把:“我和霍淵住三樓吧,你們睡二樓。”

于是,褚印和蘇硯一間,葉小青帶着灰雀和小夢貘一間,分配結束,各自回房休息,約好晚上一起下樓吃飯。

白錦毓推開門,發現他和霍淵的行李已經被侍者送進了房間。

“有趣。”

他低頭看看行李箱,又擡頭看霍淵,“他們怎麽知道我們會這樣分配房間?”

霍淵視線在屋內掃了一圈,确定沒有監視後,才道:“不重要,關鍵是他們有什麽目的。”

“靜觀其變呗。”

白錦毓聳聳肩,躺倒在床上,“決定來東區古堡果然是對的。”

霍淵莞爾:“你的決定一向正确。”

“那是,”白錦毓打了個哈欠,“我有點想睡覺,你要不要先去洗個澡……”

話說到一半卡殼住。

自己睡覺,讓別人去洗澡就很奇怪!

白錦毓立馬翻身坐起:“我是說,路上出汗了,洗個澡清爽點!你不是有潔癖……不,愛幹淨嘛!”

霍淵看他這樣緊張就覺得好笑又可愛,故意道:“錦毓,你聽過有句老話嗎?”

“什麽?”

“此地無銀三百兩。”

“你越是緊張,說明你越心虛。”

霍淵邊說邊脫下西裝外套,動作潇灑地拉開領帶,修長地手指解開兩顆襯衫扣,俯下身。

白錦毓“咕嘟”咽了口唾沫,他整個人被罩在霍淵身體制造的陰影中,鼻尖都是對方身上特別的香味……

霍淵對着他勾了勾唇,伸手取了浴巾,就轉身進浴室洗澡去了。

白錦毓在外面聽見嘩嘩的水聲,才陡然回過神來。

臉頰滾燙。

霍淵學壞了!

剛剛居然誘惑他!

白錦毓想起自己無聊時看得那些狗血小說,用裏面霸總的話說,就是:男人,你是在玩火!

想想白皙修長手指上凝出的那些黑色符火……笑死,霍淵還真的是玩火的。

白錦毓将自己抛進柔軟的床鋪中,單手掩在眼睛上遮光,腦海中閃出和霍淵相識後的一幕幕……

他趴在對方的身上,張口咬住線條優美脖頸,一片月牙形薄玉般的東西被他叼在嘴裏。

“這個歸我了,服不服?”

他得意地含着那黑玉般的薄片,說話都含糊不清 。

對方抿唇:“你真想要?”

“廢話!”他挑釁般地舔了舔薄片,“不然我費那麽大勁幹嘛?”

“那你別後悔……”

對方輕聲道。

“!”

白錦毓一驚,陡然清醒過來。

剛才他看到的那些是什麽?

這不是他和霍淵做過的事,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畫面?

不小心睡着,做夢了?

白錦毓想要坐起來喝點水,卻發現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明明能很清晰地感知到周圍,但卻一動都動不了。

甚至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睜開眼了還是根本沒睜,眼皮重得不可思議。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鬼壓床?

什麽鬼瘋了,敢來壓他這只兇獸的床?

嫌自己死得不夠徹底嗎?

白錦毓幹脆躺着不動,他倒要看看這只作死的鬼想幹嘛。

更重要的是,他這幾天和霍淵住在一起,不能亂耗費靈力,萬一控制不住變回小貓咪怎麽辦。

白錦毓只覺得有一股森寒的氣息從他腳底往上蔓延,好像有一雙冰涼的手壓在了他的膝蓋上,那雙手順着膝蓋往上,在他褲腰間哼哧哼哧地摸索。

他甚至聽見一個小小的聲音嘟囔着:“嗨呀,這褲子怎麽那麽難解?幹脆撕掉算了……啊!”

不等說完,對方發出一聲驚叫,身體上覆蓋的涼意散去。

白錦毓猛地睜開眼,對上霍淵擔憂的眼神。

霍淵匆匆批了件浴衣出來,領口開得很大,露出平直的鎖骨,頭發也不像平時那樣梳得一絲不茍的,由上而下俯視着他,發梢的水滴在他的臉上。

“錦毓,你沒事吧?”霍淵用手指幫他擦去臉上的水。

白錦毓的視線落在對方脖頸上的月牙痕上,沒頭沒尾地問:“你這裏……怎麽弄的?”

霍淵一怔,眸光閃爍了下,直起身:“胎記。”

騙人。

白錦毓不說,但就是有種感覺,霍淵在騙他。

霍淵走到窗口,将窗子關好:“你剛被襲擊了。”

白錦毓已經看見窗臺上殘餘的黑焰:“你跟它交手了?”

“談不上,”霍淵凝眉,“體積不大,速度很快,我都沒看清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體積小,速度快,會飛……還好色……”

白錦毓摸着下巴,“我好像知道是什麽了。”

作者有話要說:

錦錦:這是個好色的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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