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恍惚與真實
第11章 恍惚與真實
“3002,我想通了一些事。”随希聲淡定地決定掀過這一茬,“你之前的話很正确,其實我完全不用去趕這趟渾水,反正現在反派也不像是恨我的樣子,我直接走掉應該也不會有什麽生命危險了。”
“呃……”3002卻沉默了幾秒。
随希聲歪歪頭:“怎麽了?”
“可是宿主明明說過要幫別人的……”3002一直沉睡着,但并不代表他不知道這些天在随希聲身上發生的事,“他們都希望宿主能夠把他們帶出現在絕望的生活,宿主真的要抛棄他們嗎?”
随希聲沒有選擇正面回答3002這個問題,掀開被子要下床:
【不和你聊了,我要去洗澡。】
【可是反派已經幫你擦過身體了呢】
随希聲穿鞋的動作停在了當場。
就在這時,簡陋的門長長「吱呀」一聲開了。
随希聲擡起雙眉,反派端着一碗粥走了進來,視線柳絮一樣落在他身上:
“既然醒了就吃點東西。”
随希聲目光無波瀾地掃過他手上醇香的小米粥,垂眸不語。
靳也又在他身上看到了那種若有若無的排斥感,就像周圍的空氣都會傷害到他一樣,不太熟練地放溫聲音:“生氣了?”
随希聲不說話。
反派也不說話,只是重重把粥往旁邊一擱,忽然聲音冷沉地喊了一聲:“随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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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希聲勾出唇角一個弧度,琥珀色的眼珠盯住他:“我在呢,你想說什麽?”
他這個樣子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靳也一雙眉之間的刻痕又深了些許,他抿着薄唇,讓人看不懂的表情在随希聲眼中像是漂浮虛無的泡沫,他無法依靠這個人把意識帶回人間。
腦海還殘留着發病時的失真感,像是景物都覆上了一層塑料膜,非常不舒服。
随希聲面無表情側過頭不願理人,煩躁地抓起被單,耳畔卻瞬間捕捉到一個低沉的聲音。
“對不起。”
塑料般的質感被揭開,随希聲忽然無比真實地聽清了這個聲音,像是一把利劍的鋒刃,穿透了迷霧和時光,帶來了熱度與真實,他忽然意識到,靳也在向他道歉。
「對不起」,多麽陌生的詞語。
随希聲腦子空白了一晌,竟是怔愣地開口:“什麽?”
“我說對不起。”靳也強制掰着随希聲的頭,将人的視線扭轉回來,看清随希聲的模樣,冷笑一聲:
“我做錯了事情當然會道歉,你表現得這麽傻呆呆的幹什麽?”
沒等到回答,他在随希聲背後随手墊了個枕頭,讓人靠得舒服些,自顧自說了下去。
“我有個親妹妹,就是你今天在醫院看到的那個。她今年應該十五歲了,我們是五年前分開的。”
他好不容易把這些不堪回首的陳年往事說了出來,可誰料随希聲竟像是忽然反應過來什麽似的,渙散的眼瞳聚起焦距,雙手迅速捂住耳朵:“我不聽。”
随希聲讨厭不可控的變化。他隐隐意識到靳也對他說這些話會讓事情向什麽不受控制的地帶滑去。
“我真他媽養了個祖宗。”
靳也被氣笑了,他才不管随希聲在作些什麽,用力氣拉開這家夥的手,推着人肩膀,抵在床後的牆上:
“不想聽也給老子聽着!你當故事會?想聽就聽想走就走?”
他的表情辨不出純粹的喜怒,與其說是生氣,不如說是困獸般的焦躁:
“聽好了,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我為什麽不動範雷嗎?因為他和我同父異母!他用靳容的病威脅我,讓控制靳容,我他媽也只能忍!”
腦中的任務完成提示聲到賬,随希聲慢慢放松身體,垂下眼睛避開靳也兇悍的眼神,靠回床頭。
靳也胸膛起伏兩下,放開對随希聲的鉗制,替他理了理有些淩亂的衣領,接下來的語調變得意外地平靜:
“範雷從小就喜歡打架,留了三次級,十三歲那年認了個哥,把家裏那個老男人的債務還清了,至少現在,我沒有辦法動他。”
他眯了眯眼,眸中倏忽帶了點野生動物般冰冷殘忍的攻擊性:
“最多還有七年——我不會讓他們好過的。”
随希聲沒有說話,但知道他指的是哪些人。
他看着靳也放在床單上的手指,修長有力,布滿了細小的傷痕,他很少見到這樣的手,像是無數次碎裂後拼湊而成的器皿。
靳也直勾勾盯着他:“你還生氣嗎?”
“我哪裏生氣?”随希聲回神,抱起胸,下意識擺出防備的姿态:“我沒有生氣啊。”
“行行行。”靳也懶得管他,“沒生氣把粥喝掉。”
還是那麽兇。
随希聲跟個大爺似的只抿了兩口,就不願意喝了。
靳也收拾好東西,竟然也沒走,兩人相對無言坐了會兒,随希聲忽然在手機上看到了什麽,有些意外地擡擡半邊眉,下了逐客令:“有人找我——你還不回房間?”
靳也視線裏瞟到随希聲手機上标注「阮甜」的來電提示,他皺了皺眉,到底沒說什麽。
「砰」一聲,門被使力閉上的聲音,随希聲疑惑地往那塊望了下,靳也真是粗暴,那門要被他撞裂了诶。
“喂?”
“找到了?沒事,你把號碼給我,我自己去問。”
“我說話怎麽就不正常了?”
“小心靳也?還是小心一下你自己,別被騙去東南亞噶了腰子。”
随希聲挂掉了電話。
阮甜已經聯系到了一位親戚,但是具體能不能把事鬧大,還是得看随希聲。
……
與此同時,海遙市市中心一家燈火糜爛的高檔酒吧包廂裏。
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在耳邊雷般一聲一聲砸響,聒噪的噪音,高濃度的酒精和難言的欲'望交織在一起。
坐在長沙發最中間的中年男人雙臂搭在靠背上,嘴裏叼着根未點燃的煙,半阖着一雙窄小的眼睛,正等着身邊的少年給他點火。
身材修長,面容算得上清秀的少年不過十來歲的模樣,然而臉上卻挂着一種熟稔的、恰到好處的谄媚。
他小心翼翼掀開機蓋給郭祺福點火,被面前人第一口二手煙吐了滿臉後,臉上沒有顯出半分不适,而是笑了兩聲道:
“大哥,你看這兩個女人……怎麽處置?”
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正仰面躺在他們腳下,滿身青紫,和他們一起的幾個男人嘴裏時不時發出戲谑而玩弄的笑聲。
此外,還有一個女人——準确來說是女孩,正衣衫不整被兩個壯漢壓制着跪在地上,嘴唇封着膠帶發不出聲音,雙目猩紅,充斥着恐懼與憤怒。
“怎麽處置?看心情吧。”郭祺福皺着眉深深吸了口煙,惬意地仰倒,用力拍着範雷的肩膀:“你小子眼光倒是不錯,每次弄來的女人都特能玩兒,就現在這個,還沒暈過去,你瞧,還他娘的有心思瞪我們。”
他這話說得諷刺而羞辱,那女孩再次拼命掙紮起來,卻被不知道誰的腳踹倒,在地上痛苦地扭曲掙紮,惹得所有人哈哈大笑起來。
郭祺福也笑了兩下,眯起一雙精明血腥的小眼睛:“不過上次那個,叫什麽來着……季?季什麽?”
“季盈。”範雷微微偏着頭回答,盡力躲避少女的怨恨視線。
她出的氣已經多于進的氣,但一雙眼睛仍然不甘屈服地瞪視着在場所有人——尤其是将她親手送來的範雷。
“哦,季盈是吧。”郭祺福嘴裏叼的煙晃了兩下,像是回憶着什麽:“她之前是懷了孕吧,被你搞死了?”
“是的。”範雷恭順地低着頭,“她肚子裏的孩子……”
他還沒說完,郭祺福就不耐煩地吐了個煙圈:“不過是個小雜種,沒什麽了不起的。”
範雷頭更低了,不敢再說些什麽。
郭祺福把手放在他肩膀上,似是安撫般拍了拍:“別這麽害怕,我又不可能責怪你。你做的那些事,我什麽時候沒幫你兜着?”
範雷讪笑着,呼了一口不上不下的氣,正好聽見一個男人的咒罵聲暴怒響起:
“他媽的這死娘們,還會咬人?”
他們剛剛把那少女臉上的膠帶撕了,把她按在身下威脅她做點什麽,沒想到她解放後,第一個反應是張口就咬!
那龌龊的男人差點被她咬到命根子,忙不疊地把她狠狠踹倒在地,周圍人哄笑起來,又不解氣的使力踩了幾腳,才忿忿不平收回去。
“喲,這麽烈?”郭祺福的目光被吸引過來了,他再次深深吸了口煙,臉上的惡意就連在濃重的煙霧中都射線一般遮掩不住:
“他奶奶的,把她牙齒掰開,給老子按在茶幾上,這麽能咬,把茶幾咬碎了再放開。”
一旁的範雷聽到這樣的命令不自覺抖了一下。
這個男人折磨人的手法太多了,那種玻璃茶幾,就算咬得只剩一口牙床,也不可能咬得碎啊。
包廂裏的氣息,卻因為郭祺福的一句話更加沸騰亢奮了。
作者有話說:
随希聲:我的冤種兄弟——靳也同學;
随希聲發病了,我也發病了,這章總感覺不太滿意可能後續會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