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像是知道自己嗓音難聽不如貝比,貝恩很少在黛莉卡面前開口,頂多在她吩咐他做事時點點頭,發出一聲模糊不清的“嗯”。
他大部分時間都保持着沉默,不會輕易發出聲音,只在距離黛莉卡不遠不近的地方默默站着。
盡職地扮演着“雕塑”,像是一條被馴服的乖巧大狗。
實際上,只有貝恩自己知道他胸腔內那顆污濁、不堪的心髒跳動得有多劇烈,幾乎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
黛莉卡偶爾飄過來的眼神,路過他身邊時搖曳的裙角,都讓他的皮膚仿佛被刀刮過般刺痛。
他并不排斥這種“刺痛”,這讓他無比清晰地意識到自己離她很近,就像之前她曾經握住他手、縮在他懷裏,用天真的語氣跟他講述每一顆星星的故事。
盡管這些最後都成了他一個人的回憶。
與沉默寡言的貝恩不同,貝比敏銳地察覺到黛莉卡似乎對她格外容忍,她越發恃寵而驕。
有時候甚至還會趁着黛莉卡不在故意欺負貝恩,捏着嗓子笑嘻嘻地挑撥離間。
“大塊頭,主人好像不是很喜歡你,她更喜歡我。”
“我一個人就能保護主人,真不知道還要主人還要你做什麽。”
“唉,你說,主人好像很喜歡摸我的頭發,我要不要去保養一下?”
說保養是假的,貝比只是故意刺激貝恩,可惜這人始終面無表情,讓她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她龇了龇牙,惡狠狠開口:“我一定會讓主人趕走你!”
貝恩冷淡地掀了掀眼皮,終于開口:“如果主人知道你騙她……”
“我沒有!”貝比立刻接話,她驕傲地挺了挺胸,“主人喜歡這樣的我,等我成年後就選擇‘女性’身軀,我才沒有騙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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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一族成年後可以自由選擇性別,在那之前都是無性別,只是相貌上更偏向女性。
貝比暗暗打定決心,等她成年就選擇女性,這樣主人就不會發現她的秘密了!
“你最好說到做到。”
“哼。”
兩日後便是神學院最後一批考核,黛莉卡跟着奧利弗前去報名,穿過夢幻的紫藤花走廊,大廳處已經站了不少人。
和滿臉嚴肅認真的其他學員相比,悠閑惬意得像是在逛自家後花園的黛莉卡反倒成了其中異類。
她拿羽扇擋住下半張臉,低聲問奧利弗:“他們為什麽都看着我?是不是因為你的身份太引人注目了?”
扇面上輕柔的羽毛在下颚處輕輕劃過,又很快消失。
奧利弗不動聲色地拿舌尖抵住下颚,盡力忽略那一絲瘙癢,他目光在人群中掃視了一圈,随後才回道:“不必理會他們,你只需要安心通過考核就好。”
“哦。”
神學院考核分為兩部分,第一部 分據說是核理論知識。
所有參加考核的學員都被分為兩批,被分別帶入兩間小房子內,黛莉卡領了自己的號碼牌找到位置。
剛一入座,座位下面的法陣便啓動,黛莉卡看着周圍突然升起一圈透明的牆,将她與周圍人群隔開,她好奇地摸了摸“牆面”,牆體凹陷,緊接着她被一股力道彈回來。
還挺神奇,黛莉卡捏起拳頭輕輕砸過去,倒也沒什麽特殊理由,純粹是有些手癢。
“啪。”一陣類似玻璃碎裂的聲音,在安靜的室內顯得格外響亮。
黛莉卡還維持着握拳的姿勢,她愣了愣,不是吧,不是說很結實嗎?怎麽這就碎了?她又沒用力。
剛才帶隊的年輕導師徑直向她走來,黛莉卡瞬間頭皮發麻,小聲解釋:“我……我不是想作弊,就輕輕錘了一下,真的只是輕輕錘了一下,。沒想到它就突然碎了,可能、可能是它太脆弱了吧。”
脆弱?伯特看着眼前少女結結巴巴的解釋,他幾乎要氣笑了,七名聖導師聯合寫下的法陣如果也能稱作脆弱的話,恐怕世界上就沒有可以稱作“強硬”的東西了。
他神色一凜:“這麽說,光牆是你親自打碎的?你沒有借助任何外力?”
原來這個東西叫光牆啊,黛莉卡硬着頭皮舉起拳頭,她輕輕往前一揮,演示了一遍:“就這樣,然後它就碎了。”
伯特:“……”
“很貴嗎?我要賠多少?”
棕紅色長發的少女可憐巴巴地舉着拳頭,滿臉惶恐不安。
伯特有剎那心軟,他搖了搖頭,這不是賠不賠償的問題,問題是連他都沒能力将光牆一拳擊碎,她是如何做到的?
難道真是巧合?
“你叫什麽名字?”
“黛莉卡·菲內洛普。”
“好,我叫伯特,嗯……沒事,別擔心。你先繼續考試,就坐最後一個位置吧,那裏沒人。”聲音還算溫和。
黛莉卡順着他意思重新換了個位置,光牆法陣再次開啓,不過這次她沒敢随意嘗試,脊梁挺得筆直,坐姿端端正正地答完所有題。
她放下筆,光牆仿佛通人性似的消失不見。
“完成了?”伯特語氣再次染上些許驚訝。
黛莉卡點頭。
“好,你随我來。”
來了來了,興師問罪來了,黛莉卡心裏有些懊惱,早知道她就不手欠了!
她跟着伯特左拐右拐,他邊走邊向她解釋:“別擔心,只是讓你提前進行第二場考核,不要有心理壓力……好了,到了,我們進去吧。”
伯特将她領進去,小房間不大,中間赫然立着一個半人高的祭臺,旁邊只站着兩個人,一男一女,均穿着和伊登類似的衣服。
男的率先開口:“這就是你說的擊碎光牆的人?似乎也沒什麽特殊的。”
語氣就讓人很不爽,黛莉卡看着他假笑:“我當然沒什麽特殊的,兩只眼睛一張嘴罷了,哪有您特殊。”
光牆碎了,她是很尴尬很愧疚,但不代表她就要忍受這人嘴賤。
伯特差點沒控制住笑出聲,頭一次見到伊登被人硬怼回來,他輕咳兩聲:“介紹一下,這是黛莉卡,這是伊登,這是瑪娅。”
“你好。”
他身邊的瑪娅倒是挺和善,伸手不打笑臉人,黛莉卡同樣對她微微一笑:“你好。”
瑪娅拿出一個類似夜明珠的白色珠子,大約有成年男□□頭大小,她将它放在祭臺上:“光牆不是一般人能擊碎的,就連伊登也沒辦法一拳将它擊碎,所以我們想單獨測試一下你的能力,希望你別介意。”
“給我試的?”黛莉卡看了眼白色珠子,她有些猶豫,再一次确認道,“你們确定?”
怎麽會有這麽奇怪的測試方法。
“沒關系,你盡管試。”
“好吧,這可是你們說的啊。”
黛莉卡将手放下去,沒等伊登阖上眼皮将咒語念完,她已經咬咬牙,一把将珠子捏碎。
幾乎是她捏碎“夜明珠”的一瞬間,伊登突然後退一步,像是被誰無形之中推了一把似的,他踉跄着嘔出一口鮮血。
黛莉卡:!!!
伯特愣住,瑪娅同樣愣住。
伊登穩住身形,他擡手擦了把嘴角血跡,雖然臉色蒼白,眼睛紅通通一副狠遭□□的小可憐的模樣,但語氣卻一點也不可憐,他兇道:“你在幹什麽!”
“……不是讓我捏碎它嗎?”
伊登嘴唇動了動,什麽也沒說只是兇巴巴瞪了她一眼,黛莉卡覺得他大概氣得不輕,她壓下忍不住上揚的嘴角。
“你以前沒有接觸過神術?”瑪娅蹙眉,但凡稍微了解過神術,都不會誤以為神珠是用來捏碎的。
除非她是故意報複伊登……
黛莉卡莫名其妙接收到她投來的意味深長的贊許目光。
“只是,略有耳聞。”她的确聽說過“神術”這個詞,再多的,沒有了。
在這片對光明神以及各種雜七雜八神明瘋狂崇拜的大陸,她們家格格不入。
不知道為什麽,她父親盧爾傑似乎格外排斥神靈,連帶着黛莉卡對神明也沒多少好感,與其向神明祈禱聖誕節時想擁有一根新的棒球棍,不如将願望寫下來塞給盧爾傑。
瑪娅點頭,溫柔地笑了笑:“只需要你将手掌貼上去,神珠會自動感應你對神術的親和力,但現在……”
她看了眼碎成好幾塊的神珠,表情有些微妙:“您的力氣真是難以想象。”
黛莉卡:“……這東西,貴嗎?”
倒不是貴不貴的問題,伯特和瑪娅對視一眼,後者溫溫柔柔道:“不貴,只是我這裏沒有備用的神珠,恐怕還要麻煩你稍等片刻,伯特會去取新的神珠。”
黛莉卡吶吶點頭,她看了眼面色蒼白的伊登,心中難得升起些歉意。
她翻出塊小碎花手帕,遞給他:你……先擦擦眼淚吧。”
伊登:“……”
伊登:“……我沒哭。”
作者有話說:
黛莉卡:破壞王(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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