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諾厄一時失語, 黛莉卡臉上明晃晃的失落想掩蓋都掩蓋不了。
“好吧……”她微擡了下眼皮，仿佛諾厄是龍族在丢她臉般, 手裏取出一本手劄, 遞出去，“這就是那本手劄。
遞給的自然是族長米伊。
米伊接過手劄，她幼時曾被一條威風凜凜的紅龍搭救, 所以從小就對龍族極有好感，關于龍族的一切她都很好奇，其中也包括龍語。
每條新生的幼龍都有一份傳承記憶, 等龍族血脈徹底覺醒後，這份記憶會告訴幼龍們關于龍族的一切，到時候，龍語自然無師自通。
米伊也精通龍語，但和真正龍族之間的傳承記憶不同, 她是憑借自己努力慢慢學會了龍語，雖說始終沒辦法發出龍族才能發出的語調，但文字卻難不倒她。
“這手劄應該有些年份了。”米伊邊說，邊翻了一頁，“上面記載的都是龍族歷史。”
神殿禁地為什麽會有龍族雕像？龍族歷史和神殿有什麽關系？黛莉卡滿心疑惑。
米伊看着手劄上面內容，臉色凝重起來。
“怎麽了？”黛莉卡連忙問。
米伊臉色難看，似乎是看見了什麽讓她無比震驚以至于無法接受的事情, 她将手劄遞給諾厄, 眸底沉沉：“這上面說的, 才是當年真相？”
諾厄接過手劄迅速看了幾眼, 沒一會兒, 他臉上那種帶點玩味的笑意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不符合他年輕外表的嚴肅滄桑, 他看着米伊，輕點了下頭。
轉頭問黛莉卡：“這手劄，你是從哪裏得到的？”
完全被兩人蒙在鼓裏，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黛莉卡：“......”
她一把奪回手劄，瞪着眼睛像只警惕無比的兔子：“你們先告訴我上面到底記錄了什麽，不然我是不會告訴你們的。”
諾厄表情晦澀：“我問你，這麽多種族中，你之前聽說過龍族嗎？”
還真沒有，黛莉卡老老實實搖頭，在此之前，她根本不知道世界上還有“龍”這種生物。
“如果我說，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所謂的神明，在很久之前，龍族才是守護人類的‘神’，你信嗎？”
黛莉卡怔住，諾厄繼續道：“人族敬仰龍族，作為回報，龍族承諾将守護人族，在龍族的守護下，人族很快就成了這片大陸的統治者。但，狡猾的人類野心也在日益膨脹，他們互相發動戰争，搶奪金幣和牛羊、大肆破壞房屋和土地。”
“人類自作自受，失去了平靜美好的生活，卻将一切災難的源頭都指向龍族，他們認為是龍族言而無信、不再庇佑他們。于是愚蠢的人族向龍族宣戰，他們在挑戰龍族的權威。”
“曾經，龍族作為人族的守護神家喻戶曉，人人敬仰。兩族關系破裂後，龍族之前有多受人歡迎，現在就有多遭人唾棄。”諾厄停頓了下，似乎也感同身受對狡猾虛僞的人類恨之入骨，緩了緩道，“于是，龍族被徹底激怒了，他們決定再也不插手外族的事情，退隐到峽谷立下禁制，禁止外族踏入，也限制族人外出。”
龍族和人族竟然還有這樣一段歷史，黛莉卡忿忿不平地出聲：“太過分了！”
諾厄和米伊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真的太過分了，如果我是龍族老大，我一定不會後退逃避，龍族那麽強大厲害，滅掉人族一定很容易吧，如果我是龍族老大，肯定要叫那幫小人付出代價。”
末了，她又補充一句：“虛僞狡詐的人！”
義正言辭的樣子，倒好像她才是龍族的一員，而不是她嘴中“虛僞狡詐的人”。
“哪有說滅族就滅族的，萬物之間都會有平衡，如果打破這種平衡，到時候遭殃的可能就不止人族了。”諾厄耐心地向她解釋了一遍。
龍族并非那種怯弱受人欺負的性格，只是他們不會像人類短視，越是能力強大，越是要顧全大局。
黛莉卡輕哼了一聲：“然後呢？”
“你知道深淵嗎？”米伊問。
“聽說過一點。”
小魅魔就是從深淵裏溜出來的魔物，據說深淵裏的生物各個殘忍暴虐，那裏面最溫柔無害的生物放在深淵外，都是足以毀天滅地的惡魔。
......小魅魔可能是例外。
黛莉卡想了想被她壓着欺負的小魅魔，對深淵的恐懼竟然詭異地消除了幾分。
“如果讓深淵裏的生物逃出來，那後果一定不堪設想，所以一直以來龍族都負責加固深淵的封印，免得它們逃出來作亂。這世上能和深淵生物抗衡的，恐怕就只有龍族了。”
“那......”黛莉卡突然有了一個不好的猜想。
米伊：“沒錯，龍族和人族決裂沒多久，深淵封印就削弱了許多，不少深淵生物都從深淵裏逃出來，它們第一個要對付的就是人族。這一次，龍族選擇了袖手旁觀，任由人族自生自滅。”
人族雖然是世上數量最多的種族，但□□凡胎怎麽能和深淵生物抗衡？不過，人族雖然脆弱，頭腦卻數一數二的精明，人族巧言令色又将許多其他種族拉下水，一時間，各種族混戰，世界陷入黑暗。
不少人類走投無路開始想起龍族，但龍族始終沒有給予回應，這時候，他們才後知後覺感到後悔、愧疚以及恐懼，如果當初沒有誤會龍族......可惜沒有如果。
人族自作自受，這段黑暗的歷史不知道成了多少人的噩夢，哪怕最後還是驅逐了深淵生物，重新和平下來，依舊會有人在半夜驚醒。
是的，最後深淵生物還是被驅逐回深淵，世界上最動聽的謊言便出自人類嘴中，他們是所有種族中最弱的，沒有鋒利的爪牙和堅硬的外殼，但他們又是最強的，不少種族都被人類玩得團團轉，甚至有少數深淵生物都被蒙騙過。
最後，深淵生物被驅逐回深淵，不知不覺中，有一撥人趁亂創造了“神”。
龍族的存在被他們慢慢地抹殺幹淨，先是不知不覺銷毀記錄龍族的書籍，然後開始禁止提及關于龍族的事情，最後随着時間的流逝，曾經赫赫有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龍族竟慢慢淡化在世間。
所謂的“神”，為了鞏固自己的統治，不惜颠倒黑白，抹殺龍族存在的痕跡。
黛莉卡靜靜地聽完這段不為人知的歷史，說不震驚是假的，她沒料到神殿的背後竟然還有這段故事，所以那些信徒千百年來到底信奉了個什麽？
幸虧她不是神的信徒，否則信仰還不知道得崩塌到什麽程度。
諾厄沒忘記剛才問題，說道：“真相也告訴你了，現在，你肯告訴我了嗎？這本手劄你究竟是在哪裏發現的？”
“……神殿。”
最危險，又最安全的地方。
黛莉卡沒忍住走神地想，若是神殿那對雙生聖子知道真相，他們會如何？
不管怎麽樣，等下次見面，她一定要狠狠嘲笑他們！
作為龍族的半員，黛莉卡絕對不允許神殿那群僞神繼續嚣張下去！
“竟然被留下神殿……”諾厄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黛莉卡眼睛一轉，有些好奇，“你知道這本手劄的主人是誰？她是誰？”
諾厄搖頭，他雖然是龍族現任族長，但也才上任幾十年，手劄的主人肯定是哪位前輩留下的，只是它被封存在神殿禁地，又不知道有什麽目的。
黛莉卡正繃着臉思索，維克多卻突然敲了敲門，等米伊一聲“進”後，他急匆匆走上前，猶豫了剎後說道：“族長，族地外有人要硬闖進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