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喜歡他
抱着這個目标，許星舟将秦陌北旁邊的凳子，從小班霸占到了學前班。
語文課上
許星舟大聲跟着念古詩，桌底下的手已經悄悄伸進了旁邊抽屜。
她剛剛瞧見，糖果罐子在最右邊。
摸着了一顆。
許星舟迅速收回小爪子，臉蛋紅撲撲的，像是在做什麽虧心事。
“啪——”
手背撞上了木抽屜，糖果也掉到了地上，她疼得紅了眼眶，馬上就要哭出聲來。
“笨蛋。”
聲音是稚嫩的清冷，許星舟眼淚卡了殼，吶吶反駁：“我叫許星舟，不是笨蛋。”
“偷塊糖都能受傷，還不笨嗎？”秦陌北抓住她紅腫的小胖手，小眉頭皺得緊緊的。
她眼神閃躲了下，小聲辯解，“我沒有偷，我只是想拿一顆給弟弟吃。”
許星舟有個一歲多的弟弟。
弟弟出生時她高興得不得了，每天都在班級裏炫耀自己弟弟多麽多麽可愛，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
“一歲的小孩能吃糖？”
“弟弟不能吃，我幫他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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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星舟貌似覺得這主意不錯，樂呵呵的仰頭看他，哪知手背撞到的地方被人壓了一下，疼得她嘶啞咧嘴。
“疼不疼？蟲牙比這疼一百倍。”秦陌北邊說邊舉起小手臂，示意生活老師給她塗藥。
消腫藥涼絲絲的，塗上去很舒服。
許星舟癟着嘴，雖然已經不疼了，但還是掉了幾顆金豆子。
“小氣鬼。”
明明罐子裏有好多好多糖，卻每天才分給她一顆。
秦陌北就是小氣鬼。
她不想和他玩了……
“別哭了。”小男孩嘆了口氣，笨拙的幫她擦掉眼淚，往她手心裏塞了顆糖，“再給你一顆，不過吃多了牙齒真的會長蟲的，你別不信。”
許星舟望着手裏的糖，淚眼婆娑的盯他看了幾秒，很不争氣的改變了主意。
算了，她還是繼續跟秦陌北玩吧，誰讓他長得那麽好看呢。
于是，許星舟咬着那顆意外得來的糖果，與秦陌北握手言和，但這并不妨礙她下一次課上再故技重施，并且樂此不疲。
—
許星舟愛吃糖，這是全班小朋友都知道的秘密。
她長得軟萌又可愛，班上喜歡請她吃糖的小男孩，就像愛給秦陌北分享玩具的小女孩一樣多。
但許星舟通常不會吃，因為那些随便就能買着的糖果，她都吃過，味道比秦陌北糖罐子裏的小方塊差多了。
某日下課，小星舟正擺弄着吃完的糖紙，斜對桌的小胖就興沖沖跑了過來。
“小星舟，你嘗嘗這個，這是我表姐做的，可好吃了。”
小胖老愛吹牛，許星舟不信他的話，但還是給面子的瞧了眼。
只見桌上放了幾顆黃橙橙的小芒果。
“……”
“這是糖？”
“對啊，芒果味的棉花糖，外面買不到。”
許星舟沒見過，好奇的觀察幾秒，在小胖的吹噓鼓舞下，沒忍住誘惑，吃了一顆。
味道酸酸甜甜的，吃完嘴裏還留着淡淡的芒果味。
好像還可以。
她想再吃第二顆的時候，秦陌北正好回教室。
許星舟瞧見他就條件反射地将手背在身後，莫名的心虛。
一心虛，就不由自主的開口。
“秦陌北，你剛剛去哪了呀？”
“上廁所。”
他看向小胖，“要上課了。”
小胖其實不樂意，他還想邀請小星舟下午活動課一塊玩的，但上課時間，只能坐回自己位置上。
算數課許星舟聽不明白，她一直瞄着旁邊，想等秦陌北睡着就偷偷把棉花糖塞書包裏不讓他瞧見。
但今天秦陌北沒有睡，還精神得很。
棉花糖的包裝不平整，有點咯手，許星舟按捺不住，湊過去小聲問：“你今天不睡覺嗎？”
“……”
離得近，秦陌北一下就聞到了芒果味，他“哼”了聲，答非所問，“你喜歡跟小胖玩？”
“沒有。”
許星舟晃着腦袋，紮起的小辮子一搖一晃，“我喜歡跟你玩。”
秦陌北嘴角掀了下，又問，“那草莓味和芒果味的糖，哪個好吃？”
她舔舔唇，說不出謊話，“都好吃，如果我今天能再吃一顆……”
都！好！吃！？
“想都別想。”秦陌北瞪她一眼，扭頭趴在桌上，給她留了一個毛茸茸的後腦勺。
許星舟怔愣半響，沖他扮了個鬼臉，忿忿道：“小氣鬼。”
—
下午活動課，許星舟拿了兩盒拼圖，回來才發現秦陌北跟小胖換了位置。
小胖的同桌叫林沫，她帶了只陶瓷做的小貓，秦陌北似乎很喜歡，還摸了兩下。
許星舟突然就有點不高興，揪着他的袖子問：“你不跟我一起玩拼圖嗎？”
秦陌北回她：“不想玩。”
“我們也可以玩別的。”她瞄了眼那只陶瓷小貓，嘴巴撅得老高，“不然玩小汽車吧，我去拿。”
秦陌北頓了一下，說：“我想看書。”
“那我也看。”她氣鼓鼓的拉過桌上攤開的故事書，強調着：“我們一起看。”
字很多，許星舟看不明白，大半節課都沒翻過兩頁，秦陌北幹脆把書讓給她，又拿了一本沒看過的。
許星舟這會再遲鈍，也知道秦陌北生氣了。
他每次生氣就把手上的玩具丢給她，再拿新的自己玩。
至于他為什麽生氣……
許星舟抓耳撓腮，好半天才想起來，他肯定是聽到她罵他“小氣鬼”了。
傍晚放學回家，許星舟一直悶悶不樂的，沒有跟弟弟一起玩皮球，就連愛吃的獅子頭也只吃了半個。
明涵很快注意到她的反常，正好許紀淮在家，趕緊推着他去哄。
許星舟正心不在焉的撸大橙，就被爸爸抱到了沙發上。
不等許紀淮開口問，她已經先憋不住，撲進爸爸懷裏哭出聲來。
“哇嗚嗚嗚……爸爸，嗝，秦陌北生氣了，他不跟我玩了。”
許紀淮對這樣的情況習以為常，輕拍着她後背問：“秦陌北是舟舟在幼兒園的朋友？”
“嗯……”她點頭，又認真的補充，“是好朋友，最最好的。”
秦陌北，聽着是個男孩名字。
“這樣啊。”許紀淮挑眉，循循善誘道，“那他為什麽生氣，舟舟知道嗎？”
小星舟打着嗝，從爸爸懷裏鑽出來，別別扭扭的說：“因為……因為我罵他是小氣鬼。”
雖說罵人不太對，但許紀淮還是被女兒皺成包子的小臉給萌到了，聲音怎麽也嚴肅不起來，“爸爸以前說過，罵人後應該怎麽做？”
“要道歉。”小星舟順着爸爸的長腿，慢悠悠的滑到地板上，仰頭苦惱道：“但是爸爸，要怎麽道歉呀，我不會。”
許紀淮揉揉她腦袋，“每個人适用的方式不一樣，舟舟得自己想。”
小星舟懵懂的點頭，垂眸想了一陣又去扯爸爸的褲腳，“那媽媽生氣的時候，爸爸是怎麽道歉的？”
她聲音有點大，明涵聽見，從廚房出來瞧了一眼。
小家夥看起來蠢萌，關鍵時候還挺會讨教。
許紀淮捏了下她肉肉的臉頰，說：“媽媽喜歡什麽，爸爸就買來送她。”
哦，要送喜歡的東西。
可秦陌北喜歡什麽呢？
“喵嗚~”
地毯上的大橙伸了個懶腰，許星舟視線落在它身上，“呀”的一聲，頓時眉開眼笑。
她知道了！
秦陌北喜歡小貓。
第二天上幼兒園，許星舟的書包鼓鼓囊囊的，明涵以為她又帶了玩具，沒怎麽在意。
秦陌北來得很晚，差點遲到，後面還跟着老師，許星舟只好将那條毛茸茸的尾巴又塞回書包裏。
“好啦，小朋友們，”老師拍拍手，溫聲細語的說：“把手工作業擺在桌子上，做的最好的有獎勵。”
聽到獎勵，小朋友們都很積極——
“老師，我疊的飛機是最棒的，能飛到天上去。”
“快看我的青蛙，能，能翻跟頭。”
“我的，我的才是最棒……”
“噓！都別吵哦，老師一個個看。”
小朋友們還在喧嚷，但聲音好好歹小了些。
老師看了幾桌，腳步停頓，拿起一只陶瓷小貓，“林沫，這些小貓都是你自己做的嗎？”
“是我和爸爸一起做的。”
手工作業本來就需要家長參與，但這麽認真的家長也實屬難見。
老師表揚了林沫，還獎勵她一朵小紅花。
許星舟撇撇嘴，收回視線，餘光掃見秦陌北正往陶瓷小貓那兒瞧，有點郁悶，凳子底下腳丫不安分的晃起來，一不留神就踹到了他腿上。
秦陌北皺眉，提醒她：“你踢到我了。”
“哦，我不是故意的。”許星舟挪回腳，低頭擺弄她和爸爸用紙板拼的小帆船，嘴裏嘟囔，“林沫的小貓不可愛。”
“什麽？”
秦陌北沒聽清，正要問她，老師已經走了過來。
“小星舟拼的帆船真好看。”
她挺起胸脯，小臉上滿是驕傲，“是爸爸教我做的。”
“嗯，真棒。”
老師在她的手背上貼了一朵小紅花，目光随即落在旁邊的桌上，微微蹙眉，“小陌北，你的作業呢？”
不做作業是要被批評的，可能還會打小手心，許星舟心口一悶，突然覺得得到小紅花也沒有那麽高興了。
反倒是秦陌北，一點也沒有犯錯的緊張，張口就說，“忘——”
“老師，”許星舟出聲，打斷他的話。“秦陌北的作業好像掉地上了。”
說完，她彎腰撿起什麽，攤開手，多了一顆粉紅色的紙星星。
“在這。”
她眨巴兩下眼睛，将紙星星塞到秦陌北手裏，笑得讨好。
秦陌北捏着星星的尖角，唇角揚了一下覺得有些好玩，他慢吞吞的說：“老師，這是許星舟教我折的小星星。”
老師狐疑的掃了兩眼，勉強信了一回。
秦陌北好像很喜歡這顆小星星，一直在手上颠着玩。許星舟見狀，主動的湊上去跟他說話。
“我跟你說哦，這叫許願星，是能實現願望的。”
“哦，那你的願望實現沒？”
“沒有，應該快了。”許星舟咬着手指，小心翼翼的跟他商量：“能不能……先把星星還給我。”
秦陌北動作一頓，狀似在思考，“你剛剛說什麽？”
“還星星。”她小聲重複一遍，還不忘補充，“如果你喜歡的話，我可以教你折。”
“不是，老師沒來的時候。”
老師沒來的時候——
許星舟眼神不自覺的飄到林沫桌上，那幾只陶瓷小貓整齊的排成一列，最中間那只，秦陌北還摸過。
她鼓着腮，悶聲道：“我覺得林沫的小貓不可愛。”
“？”
“一點，都，不可愛！”
“……”
“大橙才是最最最可愛的貓咪。”
“喵嗚~”
似是在回應她，一聲輕細的貓叫聲在位置上響起。
伴随着拉鏈的刺耳聲響，許星舟的抽屜裏忽地竄出只橘黃色的胖貓。
“哇，那是真的貓。”小胖眼尖，大喊了聲，引起班上一陣躁動。
胖貓雖然胖，但動作敏捷，一下就跳到了秦陌北懷裏，眼睛直溜溜的注視他。
小男孩身子微僵，一動也不敢動。
“喵~”
許星舟獻寶似的指了指那只胖貓，奶聲奶氣道：“秦陌北，大橙喜歡你哦，你要不要抱它一下。”
男孩還是沒動，粉薄的唇兀自白了幾分。
等了幾秒，大橙似是惱了，小爪子一張，對着他袖口的鯨魚圖案狠狠抓去——
“喵嗚！”
手臂一涼，秦陌北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提溜到一邊。
與此同時，胖貓被揮到地上，低低嗚咽兩聲。
“哪來的貓，怎麽還跑進教室了。”美術老師丢開掃帚，慌忙的檢查秦陌北有沒有落下傷口，見手臂只是輕刮了道白痕沒流血，這才松了口氣。
……
明涵來時，班上的小朋友都去沙池玩去了，只剩小星舟正跟桌上趴着的胖貓大眼瞪小眼。
“大橙，你今天不乖。”
“喵~”
她捏着貓尾巴，心不在焉的看向門口，好半天才瞧見明涵和她身後被老師牽着的秦陌北。
明涵朝她招招手，“舟舟過來，跟小朋友說對不起。”
許星舟低着頭，噠噠的跑到秦陌北面前。
他撩起的袖子被抓破了一個洞，大橙撓到的地方藥味刺鼻，小星舟戳着手心，更是內疚。
“對不起。”
“沒關系。”他望向略帶責備的老師，抿抿唇，“其實不疼。”
知道犯了錯，小星舟一直抓着媽媽的裙子，悶不做聲。
等到明涵抱起大橙，跟老師一同走出教室，才偷偷瞄了他一眼，垂頭喪氣道，“你是不是更生氣了？”
秦陌北撸下袖子，問她：“生什麽氣？”
“我以為你喜歡貓咪。”許星舟甕聲說：“林沫帶了小貓，你就不跟我玩拼圖了。”
他愣住，輕笑了下，又不自在的撇開眼，“我沒有生氣。”
許星舟也跟着笑，眼睛彎得像是天上發光的小月牙，“那下學期你還跟我一起坐嗎？”
秦陌北點頭，“嗯，如果我們小學在一個班的話。”
小學？
許星舟暗自記下這個陌生的字眼。
當天回家，她踩在沙發上，語調堅定的宣告：“爸爸媽媽，我要上小學，跟秦陌北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