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喜歡她
謝師宴前一天, 許星舟跟着舍友們把不用的書以及一些雜物清理掉,寝室一下就變得空闊起來,就像大一剛來時那樣。
“唉, 我每個學期都在算放假時間, 現在突然就舍不得這張桌子和床了。”孟施施托着腮, 在看她桌上貼的動漫海報。
“也不知道哪個學妹會搬到我這位置, 我還留了垃圾桶和吹風機。”關朵藝惆悵。
許星舟忽然也有點傷感起來,鼻尖酸酸的。
她們從陌生到熟悉,互相陪伴着度過了四年時光。即使發生過無數次小矛盾,但大家記得更多的還是各自帶來的家鄉特産, 對某個讨厭的人的同仇敵忾……
當晚,寝室進行了大學最後一場卧談會。聊的話題天南海北,不着邊際。
“大學四年都過了, 我依舊還是個母胎。”孟施施感慨完,想起寝室目前唯一脫單的室友,“朵藝, 你跟你男朋友是怎麽個計劃?”
“啊,我沒說過嗎,林皓保了本校的研。”關朵藝說。
“那你們豈不是要異地了。”
關朵藝也要讀研, 不過是考的隔壁省市。
“異地就異地呗,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她說了句文藝話,又忍不住暴躁起來,“要是真劈腿,就踹了他, 這有什麽。”
“厲害啊!”孟施施豎起大拇指,“那你呢, 星舟?”
“我就在雜志社,都簽三方了。”許星舟說。
孟施施:“我問的是你跟你竹馬,咋樣現在。”
“就那樣吧。”許星舟想了想,又說:“他現在每天都會主動找我聊天,是不是說明他有點喜歡我了呀?”
“應該是有點吧,你再觀察觀察。”關朵藝說着,看向秦歡的方向,關了燈,也看不出什麽,“秦歡,你畢業後要做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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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算去支教。”
“?”
“!”
許星舟三個人都挺驚訝的,秦歡平時就不是很熱情的女生,看起來也不像是喜歡跟小朋友一塊玩耍的。
似乎是氣氛太到位,秦歡也忍不住,将一直壓在心底的話說了出來。
“我爸想讓我去他?司上班,但是我不想。我其實一點也不喜歡他。”
關朵藝:“為啥啊?”
秦歡沉默了一陣,說:“沒有為什麽,就是覺得,他很虛僞。”
她的表現讓許星舟想起網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新聞。
“那個……”她斟酌着措辭,“你父親是不是有什麽暴力傾向或者是……”
秦歡愣了下,笑起來,“沒有這些,你想多了。”
見她語氣确實沒有隐瞞的意思,許星舟松了口氣。
—
聊的有點晚,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中午。
幾人約着一起去食堂吃飯,或許是最後一次再吃食堂的菜,突然就覺得,好像也沒有那麽難吃了。
謝師宴定在下午五點,地點是接近市中心的某家酒店。
她們到時,宴會廳已經被簡單的裝飾過,幾個班委站在門口,給每個人發了一個信封。
信封裏,是大一時輔導員讓寫下的,給四年後自己的一些話。
許星舟已經忘記這件事,這會拿到信封才記起來,自己當時好像覺得沒有必要,所以寫得很敷衍,甚至都不記得自己都寫些什麽內容。
等人都到齊,老師們也陸續到了。
有些教了兩年,有些也就上過半學期,不管是和藹的還是嚴肅的,總點名的或是愛提問的,現在看着,好像都眉目可親起來。
舞臺背後的大屏幕,投放着畢業照花絮,班長講了一長段傷感的話語。
淚點低的女生哭了一片,當然也包括許星舟。
她這會才真切的感受到,濃烈的離別氣息。
不過傷感的情緒并沒有持續多久,因為桌上有人提議。
“我們這桌要不要也去給老師敬杯酒啊?”
“去呗,看大家都去了。”關朵藝說。
許星舟揉了揉眼睛,也把手上的飲料換成啤酒。
提議的那個女生,比較擅長跟老師打交道,全程基本上,都是她在與老師寒暄,其他人只要在碰杯的時候喝酒就行。
一輪下來,許星舟喝了将近十杯,腦袋裏暈乎乎的。
不知過了多久,謝師宴才結束,男生喝嗨了,又商量着要搞下半場,訂了間KTV大包廂。
出了酒店門,夜風吹散了一點酒意。
宿舍秦歡是醉的最厲害的,她也不鬧,就一直在哭,嘴裏還一直念叨,聲音含含糊糊,也聽不大清。
許星舟還算是清醒,但猛一出來也覺得天旋地轉了一樣。
她往前走了兩步,然後在接送的面包車後,看到了一輛熟悉的車。許星舟停下來,走近了要看車牌號,車裏人已經出來将她虛扶住。
“喝了多少?”男人皺眉,似乎有些嫌棄酒味。
許星舟睜大眼睛看了一會,終于确定道:“咦,秦陌北,你怎麽來了。”
“不是你喊我來的?”他說。
“我什麽時候叫你過來了。”她一邊嘀咕,一邊翻起手機,然後在微信對話框,看見了自己在半個小時前給他發了定位。
“……”
這時,有同學喊她,“星舟,回學校嗎?”
許星舟望向秦陌北。
“我待會送你回去。”秦陌北說。
直到面包車開走,她還一直盯着秦陌北在看。
“看什麽?”
許星舟眨眨眼,目不轉睛,“我發現,你長大後,變得更好看了。”
秦陌北唇角勾了下,“跟你爸爸比呢?”
許星舟皺皺眉,“那,那還是我爸爸最好看,別人比不過的。”
秦陌北發現,她真的有點喝醉了,說話都有些磕磕巴巴的,于是他帶着蠱惑的語氣問:“那我現在能排第幾?”
“唔……第三吧。”
“才第三嗎?”
聽出他的失落,許星舟晃了晃腦袋,糾結的說,“那,那讓你跟我媽媽一起并列第二吧。”
高了一位。
秦陌北輕笑出聲,視線落到她手上,“你手裏拿的什麽?”
“哦,這是秘密。”她噓了聲,神秘兮兮的說。
秦陌北配合的壓低聲音,“什麽秘密。”
許星舟認真的想了想,沒想出來。
“可能是瓜瓜藏零花錢的地方吧。”見他好像很感興趣,又說,“你想看嗎,可以偷偷給你看一下。”
秦陌北接過來,拆開,有一張不規則的紙,估計是随手從哪個本子上撕下來的。
上面清秀的字跡寫着——
秦陌北,我考上了南城大學,但是你沒有來。
你是個大騙子。
我決定以後都不理你了。
中間空了兩行,下面的字小了一些。
(算了,你要是晚兩天來的話,我也還是會理你的。)
他猛地看向許星舟,只覺得心狠狠顫了一下,指尖将那張紙抓得更加用力。
一想到,她那年滿懷期待的踏入南城大學,卻因為一個不遵守約定的人,憧憬變成失落,秦陌北胸口就悶悶的疼。
“許星舟,對不起。”他說。
“啊?”她遲鈍的問:“瓜瓜的壓歲錢藏哪了?”
秦陌北沉默了下,說:“在你們家門口的鞋櫃裏。”
許星舟睫毛顫了顫,突然就哭了起來。
“哇嗚嗚嗚嗚,他一定是把錢藏在大橙的貓窩裏了,他怎麽這麽壞啊,大橙都不在了,還要霸占他的窩。”
秦陌北怔住,想起那只差點撓花他手臂的胖貓,脫口而出,“大橙去哪了?”
許星舟看了他一眼,哭得更加大聲了。
“嗚嗚嗚嗚嗚嗚,他跟秦陌北一起走了。是不是因為我太愛哭,所以他就跟秦陌北商量好,都不跟我玩了呀。”
秦陌北這才反應過來,貓的壽命一般就十幾年。
但商量好的是怎麽回事?
他皺着眉,很快想到一個極為巧合的答案。
秦陌北臉色一下變得難堪,他垂眸看着一直蹲在地上哭的許星舟,懊惱與自責的情緒不斷上湧。
他跟着蹲下來,用袖子擦掉她滿臉的眼淚,柔聲緩緩道:“秦陌北回來了,他沒有不跟你玩,你們還是全世界第一好的。”
許星舟吸了吸鼻子,歪頭看他,“真,真的嗎,那我以後再也不哭了。”
秦陌北頓了下,說:“沒事,你還是想哭就哭,他不會嫌棄你的。”
“可是他以前罵我是愛哭鬼唉。”許星舟說。
“……”秦陌北不确定她是不是酒醒了點,“你以前也罵他是小氣鬼。”
許星舟用混沌的大腦思考了下,“哦,那扯平了。”
她撐着秦陌北的肩膀,晃悠悠的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瞧他,“我困了,想睡覺。”
秦陌北也站起來,“送你回寝室。”
“好。”她乖乖應着,然後邊走邊說,“但是我馬上畢業就不住寝室了。”
“嗯。”秦陌北順着問:“那住哪?”
許星舟從口袋裏掏出一串鑰匙,找到最新的那把,說:“我爸爸給我買了房子,但是我還沒有要結婚。”
秦陌北嘴角抽了抽,得寸進尺的試探,“房子買在哪?”
“好像叫……瀾庭昕居。”她抓着安全帶,問:“你要幫我搬家嗎?”
秦陌北抽走她半天沒有扣上的安全帶,微微探身扣進卡扣裏,然後擡眸問:“可以嗎?”
“當,當然可以。”許星舟有些走神,在猜測剛剛聞到的那陣清爽香氣,是什麽牌子的洗發水。
她恍惚想着,不知覺就問了出來。
秦陌北:“不記得了,好聞嗎?”
許星舟胡亂點頭。
“那以後,就用這個了。”他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