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來找他

門一打開。

江寶晨驚嘆:“哇,什麽啊,好香!!”

“順路買的炒板栗。”姜折笑了,把手裏紙袋遞給他,“小心燙,等涼一點再吃。”

炒板栗!!

江寶晨眼睛發亮,立刻雙手接過,一手捧熱乎乎的袋子一手解細麻繩,袋口一開,光聞到那股子甜就能想象出剝掉殼後會是怎樣的香甜粉糯。

江寶晨不争氣的咽咽口水,跑進廚房拿盤子,嘴裏還喊:“謝謝姜醫生!姜醫生您可太破費了!您随便坐呀!”

随便坐?

姜折看了一眼,并不敢,怕把那看着軟趴趴的沙發坐塌了。

這是姜折接任江寶晨主治醫生六年以來,第一次進江寶晨的“家”。

出租屋小,但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只是姜折感覺房間內所有用具似乎都小了一圈,往大的說沙發桌椅,往小的說鍋碗瓢盆。

還有房屋目前的主人江寶晨。

——一個讓人很難不喜歡的小Omega。

出租屋雖然小,堆放的東西卻多,看江寶晨來來去去姜折都怕他摔了,忙提醒他慢一點注意腳下。

江寶晨滿口應着,很快把盤子水杯和水壺都拿了出來。

姜折兩步上前,“我來。”

“不要,你快去坐着,姜醫生您可是客人,要喝什麽?”問完江寶晨嘿嘿一笑,“喝熱水吧,這個季節喝熱開水對身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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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折笑說:“好。”

江寶晨家裏不止有熱水,還有很多瓜子之類的零嘴。

他動作熟稔的蹲在櫃子前,每種堅果都抓了一把,再從煙盒裏拿出一包煙,嘴上不忘招呼姜折說話:“姜醫生您來的好早,我什麽都沒來得及準備,家裏也亂糟糟的。”

姜折的角度可以看到他在忙活什麽,勸說:“別準備那些了,發情期要多喝熱水多休息,哪怕打過抑制劑也一樣,過來,我給你拿拿脈。”

江寶晨應了一聲“噢”,帶上櫃門,把已經堆好的堅果盤子放到為姜折倒的熱水旁,再拉過小板凳,一臉乖巧卻忐忑的坐在姜折面前伸手。

姜折把住江寶晨放在號脈枕上顯得伶仃瘦骨的細手腕。

江寶晨緊張到不敢出聲,等姜折收回了手,他才立刻問:“我有沒有事啊姜醫生?”

“挺健康的。”

“咦?”

“你昨天打的是什麽抑制劑?”

江寶晨不太确定,但還是說:“應該是RC的新藥,我們國內是不是還沒有?”

“有些藥店已經陸續上了,不過價格很高。”姜折心中立刻有了計較,安撫江寶晨說:“關于RC的Omega抑制劑,我們這次研讨會有提過,抑制劑肯定沒問題,你可以放心,只是你的情況比較特殊,所以在藥物适用性方面,我們還得再多做實驗,這個我會盡早向霍總報告提上日程。”

江寶晨聽明白大半兒,噢了一聲,反問:“也就是說,早上我的反應可能是藥物副作用?”

“是不是副作用現在也還不能确定。”姜折道:“如果你不放心,就先打原來的抑制劑。”

“好的好的!”

江寶晨想留姜折吃晚飯來着,等下賀靳林就給他送大餐來了,但姜折說晚上還有事要忙。

江寶晨起身送他。

一出門,才發現日暮西斜,霞光漫天。

時間已經到傍晚。

居民區的小巷比較窄,車子不方便停,江寶晨一路送姜醫生到路口。

途中姜折幾次讓江寶晨回去,叫他好好休息,江寶晨沒肯聽。

為了他的事兒專門跑一趟,出門送一程是最基本的禮貌,畢竟姜折那樣厲害的醫生住所怎麽可能在五環城郊?

再怎麽順路也不可能順到這偏僻地方來。

江寶晨早不是十五六歲以自我為中心的年紀,他已經懂得回報別人的善意。

夕陽把一高一矮的影子拉長,仿佛無限貼近。

不遠處停放的保時捷中,駕駛座上的男人無甚表情的看着并排走的兩人。

姜折的車就停附近,再看江寶晨,之前沒注意,大概是剛從床上起來,有一撮頭發毛毛躁躁的翹起一個角,看着可愛。

他笑了笑,擡手幫江寶晨壓了壓發尾。

江寶晨有些疑惑的擡頭看他,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裏盛着一點夕陽黃橙橙的光芒,長睫眨了眨。

姜折微微一怔。

“姜醫生?”

姜折立刻收回手,把手插進口袋,笑了下,“送到這吧,快回去,我車就在這。”

“那姜醫生再見,拜拜,路上小心~”

“好。”姜折往停着的車走去,走了數步後頓住,回頭看,見江寶晨還站在原地往自己這邊看來,便提高了音量交代:“身體有哪不舒服的話,可以直接給我打電話。”

“嗯!我會的!”江寶晨用力點點頭,笑眼彎彎的朝他揮手。

姜折上了車。

他知道江寶晨還是不會給他打。

這話他不止說過一遍,甚至第一次見面就說過,但幾年下來,江寶晨從來沒給他打過電話。

要說沒身體從沒不舒服的地方?

不可能,光是大半個發情期都是痛的。

可小Omega心思敏感,說自尊心強也不是,就是拗,害怕麻煩別人,總會努力找尋每段關系的平衡點。

盤算着能給出多少然後再小心翼翼的接收多少善意。

他怕麻煩別人。

大概是因為曾經被誰嫌過麻煩。

而這樣的懂事,總會人心生一些恻隐。

姜折車開走了。

保時捷卻還在原處沒動。

目送姜折離開後,江寶晨也返身回小巷。

天色黑得快,路燈依次亮了起來。

和繁榮熱鬧的城市中心不一樣,偏僻的城郊顯得很安靜,哪怕家家戶戶開始做晚飯、亮着屋內的燈,同齡孩子們你追我趕嬉笑玩鬧……

那種靜寂依然很突兀。

特別是孩子們被父母招呼回家後,并不大的廣場顯得異樣空蕩。

幾百萬的豪車停在路燈無法照到的黑暗裏。

駕駛位的顧晔也置身黑暗。

城郊是繁榮大都市裏相對落後的區域,但更落後的還有貧民窟。

貧民窟老舊髒亂,臨近的筒子樓狹窄的巷弄,惡臭無人打理的臭水溝。

夜晚,亮起根本照不清腳下路的昏黑路燈。

幾點紅光明明滅滅,混混們圍上來就能仗着人多勢衆搜刮你身上的錢,找不到就打一頓出氣。

像是被遺忘的誰也不會管的法外之地。

分不清是發情的信息素還是劣質的香水味,氣味渾濁混雜,睡在房間裏可以清楚聽到人像低等動物被□□操控發出的喘息聲。

叫聲,謾罵聲,還有惡劣的玩笑、像要把人衣服扒掉的下流猥亵目光。

很小的房間,觸手能摸到的潮濕天花板。

女人穿着裸露的吊帶裙,翹着二郎腿坐在破舊沙發上,纖細蒼白的手指夾着煙,豔紅色的指甲油脫落了部分,裙子短的蓋不住大腿。

滿口黃牙的男人在走之前,還用力掐了她一把……

一束刺眼的遠光燈從遠處筆直照來。

顧晔從壓抑陰郁的回憶中走出,擡眼看那輛黑色SUV向右轉彎,停在巷弄入口處明亮的路燈下,越野車熄火,車內燈自動亮起,照出Alpha深邃風流的臉。

賀靳林拿過放副駕上的幾個袋子,下車,鎖車門。

大步往巷弄裏走。

這邊顧晔深吸一口氣,突然伸手握住車把。

只要輕輕一拉就可以下去。

但顧晔卻沒有後續動作。

江寶晨處于發情期,前不久一個高大的Alpha才從他家走出來,分別前又是摸頭又是依依不舍的囑咐打電話,而這前後相差不到半個小時時間,賀靳林就又來了。

賀靳林。

時隔十年,顧晔還是能一眼認出他——那天在咖啡廳外抱住江寶晨的Alpha。

顧晔收回了手,拿出煙盒。

裏面是整整齊齊二十支,他敲出一支,叼在薄唇間,垂着眼用打火機點燃。

發動車,車窗降到底。

顧晔手肘搭在上面,口中吐出的那陣白煙帶着香煙獨特的煙草味,稍微掩蓋了又甜又烈的酒味。

已經幾天了,他還是沒習慣自己的信息素氣味。

信息素?

呵。

發情,求歡,□□,繁衍後代。

發生人類身上的生物退化,返祖現象。

顧晔把煙咽進肺裏,眼神沉郁,片刻後直接打開車門大步走向那個小巷!

樓上。

江寶晨正盤腿坐在沙發上,美滋滋的啃着熱乎乎的烤豬蹄,他啃得不得要領,嘴唇油乎乎,一邊嚼着肥而不膩十分勁道膠黏黏的蹄子,一邊看在給他剝栗子的賀靳林,“你想吃也可以吃!”

“誰給你買的栗子?”

“姜醫生。”

姜折?賀靳林看他,“你身體哪裏不舒服嗎?”

江寶晨一聽,有點猶豫,垂着眼亂想,不知道該不該跟賀靳林說自己已經跟顧晔見過面的事,最後還是含糊的帶過,“姜醫生今天在省外參加研讨會,會上說起抑制劑相關的事,想起我發情期到了就順路過來看看我。”

賀靳林把剝好的一小碗栗子肉端給他,“他怎麽說?”

“說我健康的不得了!嘻嘻!”

看江寶晨笑得見牙不見眼,賀靳林跟着失笑,在一旁坐下來,“才幾歲,當然要健康了。”

“那是~~”江寶晨細白的手指因為抓着豬蹄變得油油糊糊,他從碗裏撿出一顆金燦燦飽滿圓潤的榛子肉,遞賀靳林嘴巴前,“幫我嘗嘗看甜不甜。”

賀靳林張嘴吃了,然後說一般,一看姜折就沒試吃過,下次給他買更甜的。

江寶晨不信,撿起一顆自己啃了口,說:“哪有!明明很甜!”

“是嗎?你那個甜嗎?”

“當然甜!很甜!”江寶晨把剩下半顆給他,下沙發去桌上拿蛋撻和意大利面,把已經啃不出肉來的豬蹄骨頭放進紙袋,看賀靳林在吃,問:“甜吧?”

賀靳林挑挑眉,裝模作樣的回想,說:“實在是一般般。”

“就你嘴巴挑。”江寶晨不樂意,走到他面前把那碗栗子肉端走,又說:“不過也是啊~大賀少爺什麽沒吃過,吃的栗子肉肯定得是糖水泡出來的!”

賀靳林就說:“又不是你買的,你給姜折抱不平?”

“姜醫生是個好人。”

眼看姜折收獲一張好人卡,賀靳林退一步:“行吧,那是有點甜。”

“哼。”江寶晨獲得上風,滿意了,他用筷子卷意面,餘光看賀靳林走進廚房拿了雙筷子出來,危機感十足的立刻嚷嚷:“幹嘛幹嘛,你不是說已經吃過了嗎?你想幹嘛,虎口奪食!”

“我吃一口給小祖宗試試毒。”

“不行不行,模特要保持身材,八點後不能吃東西了!”

“現在還沒八點。”

“不行這是你……”

房子沒隔音效果。

顧晔站在三層樓梯口處,将屋內兩人的嬉鬧聽得清清楚楚。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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