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同塌而眠
恍惚間,我以為我又在做夢吃誰的豆腐了,于是我悄悄地伸手過去掐一下那張抽筋兒的臉----
“啊----雪雪你幹嘛!”
一聲凄厲的嚎叫讓我猛然間意識到一個問題:這不是夢?尹白他----睡在了我的床上?
“你在做什麽?”我驚訝地看着他的張牙舞爪。
“你沒看出來麽?你要是再稍稍往下一點點兒,這輩子我就只能當個太監陪着你了----”尹白抽搐的臉總算緩過來一點兒,我看他終于恢複了,想必也就沒什麽打緊的了。
“問題是,三更半夜的,你為什麽躺在我的床上?你竟然,跟我同塌而眠?”這個我就想不明白了。說句比較遺憾的,我黃天雪嚷嚷了這麽久的心願,竟然是不知不覺地“被完成”了麽?
這也太值得讓人掩面而泣了!
“額,那個。我們只是躺在了一張床上而已,雪雪,我們還沒來得及忙活正事兒。因為你前半夜一直昏昏沉沉地吐酸水----直到現在才好一些。”
尹白的解釋,無疑讓我很沒面子。想我堂堂大洛女帝,竟然如此被人嫌棄,實在是讓人不忍擡頭辯解。
“出去!兩個人擠一張床很熱的!”很明顯,我那可憐的一丁點兒自尊心還受到了這麽大的創傷,于是我把頭深深地埋在了被子裏。
“……墨歸師兄吃了……丸,我得等着他解除毒性之後才能……要不是我覺得那樣會太不講義氣,我……”
尹白叽叽咕咕着說些什麽我沒聽清,反正,我又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這一覺很安穩,沒有再做夢,沒有再看到那些模糊的畫面,我一直睡到了天大亮。
“親愛的,起床了。”我剛一睜眼,頭頂就出現了一張大俊臉,他嫩白水靈的樣子像極了那時候的雪糕,讓我忍不住想去啃一口。
“你一大早怎麽在我這裏?”我很是不解地看着他兩手還濕漉漉着。
“幫你換新鮮荷花,親愛的!還一大早呢,看看太陽曬到哪兒了!”尹白沒好氣着:“我先出去了,給你煮的有荷葉粥,吃一些清熱開胃喲!”
六月的清晨,我卻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這個尹白怎麽了,不就是昨晚死乞白賴地在我床邊兒囚了半宿,就這麽自以為是地把他自己當我的那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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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我想提醒你一下哈!昨晚是你非要拽着我不讓走的,我推你都推不開!”尹白不知死活地又回頭補了一句。
“……”我趕緊爬起來利索地收拾好床單,以免他又重新殺進來。
果不其然,我剛收拾停當,他就迤逦逦地端着一只小瓷碗兒進來了:“親愛的,吃粥了。”
“我一會兒自己會下去吃。并且,我不是你那啥‘親愛的’。咦!酸死了。”我看着他矯揉造作地把瓷碗兒放在桌子上,又小心翼翼地趴在碗兒邊吹了一番……
有那麽一瞬間,我想吐酸水。昨夜沒喝幾口酒,還落了個吐酸水的病,實在不劃算。
“尹白,你可不可以不要----”
“叫我小白白,就像以前那樣嘛!”
一口粥卡在喉間,我吐也不是,咽也不是,只好眼睜睜地看着尹白颠颠兒地跑過來幫我順後背。
好容易咽下去那口粥飯,我壯了壯膽兒,咳了兩聲才神色嚴肅地看着尹白做起了思想工作:
“尹白啊,我昨晚只是喝高了,以為自己拽着的倒酒的小姑娘呢,再說,我們不是也沒有那啥麽?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我這喝暈了的人計較啊。”
“不計較不計較。雪,你不知道你的身體好軟喲!摸起來軟綿綿的像棉花團兒!”
“……”我有些頭疼。原來宿醉是這麽難受的事兒。
“并且,你夢中的情話好讨厭喲!聽的人真害羞!哎呀,我臉皮薄,你先喝着,我出去看看孟奶奶要不要再添些啊!”還沒等我疑惑地問他我昨晚說啥夢話了讓他今早如此性別颠倒,他就已經“嬌羞萬千”地跺一下腳跑出去了。
神天爺爺啊,這貨絕對是腦袋進水了。
聞聞碗兒裏清淡微苦的荷葉粥,看看桌子上令人心曠神怡的荷花,我點點頭表示确定,尹白必然是清晨采蓮的時候腦子進的水。
院子裏的大槐樹依舊是蔭出一片清涼,在早晨的太陽還沒高得太離譜的情況下,我一身夏紗站在清爽的樹蔭裏,感受着生命的勃勃生機。
我還有很多事兒沒做,我懂得許多別人不懂的理論,我這麽得天獨厚的條件和超前的意識要是不在這個時空展示,那簡直太對不起我低調的人格了。
想到這裏,我對自己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蹦了兩蹦吼了一聲:黃天雪,抛開煩惱,快樂就好!
“咳咳,親愛----”
身後那個讨人嫌的聲音還沒有抑揚頓挫完畢,我就已經迅速轉身靠近了他,我用我的纖纖手指輕輕地放在他的唇邊,溫柔地說:“尹白,你再拿這三個字叫我,我便還你一個別的叫法。”
“唔?那是什麽?”
“尹白----癡!”
“可以啊,我覺着挺好聽的。”尹白笑眯眯地,一身白衣夏衫顯得他風流倜傥,一把金陵折扇更是平添幾分潇灑,只是他臉上的認真讓我着實分辨不出來他究竟是腦袋進水了,還是真的變白癡了。末了他還加一句:“親愛的,昨晚抱着你睡感覺好舒服喲!”
我這人一向比較穩重,最不喜歡一對小情侶啥的沒事兒在哪兒秀恩愛,一口一個“親愛的”沒得讓周圍的人聽得倒胃口。更何況,尹白我倆還不是小情侶。(說直白了你們倒是不要笑話我,自打昨晚胃裏泛酸吐酸水之後,今早我一聽見尹白那句陰陽怪氣的親愛的,我就忍不住牙齒泛酸----唔快打住,好酸!)
尹白頂着他的白癡蔥嫩臉兒朝我身邊兒湊近:“親愛的,咱們一起選服裝給讓後天舞娘們展示去?”
“……”于是,我提步趕緊走在前面跟他拉開一截距離。
“問你個問題,你要是認真回答了,我可以考慮不在人前叫你親愛的。”尹白癡路上一溜小跑,他完全沒有想到我身子精神一恢複竟然可以跑這麽快。
“你先把那個‘人前’倆字取消了再和我談判。”哼哼,想給我挖坑跳,你還不夠老練。
“你有沒有跟墨歸師兄相擁入眠啊?”尹白算是答應了,接着就問了這個讨人嫌的問題。
我有,有行了吧?我還給你師兄用過更為給力的姿勢咧,我們坐着體會過,你有麽?
“親愛的,你還沒有回答呢!”
“你不知道有一個詞叫‘默認’麽?我默認了,可以了麽?” 登時我煩不勝煩,這厮還沒玩沒了了他!
但是,一溜小跑跟在我身後的尹白腳下忽然一頓,他神色有些黯然。等我意識到身後沒人停下來等他的時候,他卻已孤獨地轉回身了。
又怎麽了?這家夥自打宮裏出來之後,這兩個月悉心照顧我我倒是沒有覺察出什麽,怎麽我精神一好起來,卻發現他就不正常了?
“尹白癡!”他沒有回頭,一步一步地緩緩走着。
“尹白?”他雖然是一步一頓,卻依舊沒有轉身。我心中不解了,他這又是在唱哪出?
“小白白?你走錯方向了啊!”我幾步跑過去,扳着他的臉轉過來對着我,他漂亮的眸子深沉而又明亮,不,是晶亮。尹白他,竟然目中溢出淚光了!
我忽然間一個頭兩個大了,此時已經不是惶恐二字可以表達我的驚愕。看到尹白眼中帶淚?天吶!我是不是眼花了?
“尹白,你有什麽難言之隐不妨給我傾訴出來,憋在心裏容易憋出毛病。”我循循善誘:“并且,你不要在街上這個樣子,沒得讓別人以為我欺負了你,要鬧休夫。”
“我只是恨自己怎麽沒有吃上一顆無情丸兒。那樣我也不會覺得心有不甘,兀自多情了。”尹白目中含淚,苦大仇深。
我有些摸不着腦袋:“什麽丸?”
尹白的臉色有那麽一瞬間的凝滞,片刻之後,他卻已經重新恢複,仿佛剛才的波濤洶湧都是我的錯覺一般。
“哈哈,雪雪,我騙到你了,我讓你下次還走那麽快,不等我!”尹白他----似乎是真的恢複了正常。
既然他這樣,我又何苦刨根問底。算了,只要他不再一口一個親愛的,我已經要燒香拜佛了!
“我們現在去飛雪布莊和成衣鋪,選幾匹上好布料兒,然後跟做衣服的阿姐讨論一下看看能不能修改革新,把我們的宣傳方案拿出來給她們讨論讨論,也算是集思廣益了。”
正對尹白說着我的想法,斜對面忽然殺出一抹濃香,尹白第一反應就是拽着我往後一送,我驚訝地擡頭看去,前面站着的卻是杜家布莊的大小姐杜春香。
“哎呀,這不是飛雪布莊的尹老板麽?怎麽大白天的不去店鋪裏看生意,卻拉着個姑娘在街上來回蹿啊!”
顯然,自從杜春香知道了尹白就是她家的競争對手之後,對尹白那張俊臉也不感冒了,見面就是高手之間的過招----諷刺挖苦加上下鄙視。
我透明地待在一邊兒不言不語裝秀氣,但是,卻有種強烈的預感在我心頭升騰:得,今天怕是沒時間去成衣鋪改良樣式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