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如夢亦如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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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絲的微風吹拂進來,屋子裏有一種清甜暖糯的氣息。

看看一臉疑惑的尹白,我咳咳兩聲,暗自感嘆:“我只知道,若是我們不把飛雪布莊的氣勢搞上去,鎮子裏就都要來看我們布莊的熱鬧了!腰粗的輸了就是沒面子些,我們可是舍不得輸了這才火起來的聲譽啊!”

“嘿!這個好辦!我們這邊兒美男多,派出去一個把她們杜家小姐妹都收了,那她們的不都成咱的了!”尹白無恥起來的時候,頭腦也變得十分靈光。

我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卻是點頭笑了:“這倒是個好法子!”

那邊兒,卻有活計傳來了一封信,尹白激動地叫着:“雪雪,是墨師兄的!”

墨歸?想到他……我心中微微一澀。

“墨歸師兄說的什麽?”我問正在看信的尹白。

“好消息。”尹白擡頭,他眸子晶亮得似乎找到了人生的歸宿一般:“天雪,我們要發了!”

我側頭看着全身亢奮的尹白。

“墨歸師兄說什麽了?你激動成這樣?尹白啊尹白,你究竟是幾輩子沒有見過錢了!”我搖頭嘆息。

原來是墨歸已經在金陵開辟出來新的市場了!幾個人的談笑中,時間過得飛快,不知不覺,期待的傍晚到來了。

天邊的雲霞燃燒得通紅,絲絲縷縷翩然纏繞;霞光掩映中,雲朵幻化,團團塊塊浮動飄搖。

伴随着啾啾蟲鳴,輕輕晚風,在這個夏末的傍晚,栖霞鎮的老老少少都叽叽咕咕地聚集在了栖霞主街上。

飛雪布莊斜對面的一片廣場上,正有翩然氤氲的煙氣在升騰,乍一看,猶如仙境搬移到了凡間。

我問蘇蘇:“你看過焰火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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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蘇點點頭:“這個比焰火好看多了!”

濃郁的煙霧漸漸消散,清靈悠遠的古笛音悄悄奏起。随着一串串銀鈴的脆響,人們在緩緩消散的煙霧中看到一個妖嬈如同蛇精般的女人,正搖曳着從一只箱子裏蘇醒、走出。

我吃驚地瞪圓了眼睛,天吶!綠娘子這腰肢裏面究竟有沒有骨骼啊!她那柔軟搖曳的體态,如同彩練舞動在風中;在西山族人特有的露臍舞衣下,綠娘子的完美身材被展現得淋漓盡致。

“蘇蘇,好看麽?”我碰碰呆住了的小蘇蘇。

蘇蘇點點頭:“素聞西山國女子妖媚善舞,熱情奔放,今天總算見識到了。跟這個一比,我們的舞娘還是不夠開放啊!回頭,我一定得找這個綠娘子取取經!”

綠娘子手腕、腳踝處,都帶有叮當作響的銀鈴铛,舞動之處清靈有聲;頭上打磨得雪白色的銀飾做成流蘇狀,長長地墜下,直到唇角,看上去更有一種霧裏觀花之美感。

我點點頭,這個頭飾做得真好啊!雖然我的四師嫂已經風姿不比當年了,卻也是迷倒衆生。我一直就納悶兒了綠娘子怎麽就非我四師兄不嫁了----愛情真的是好盲目啊!

繞在前面舞動一圈兒的綠娘子,在已經變得幽幽咽咽的笛音中緩緩後退,又是一陣淡淡的煙氣,綠娘子緩緩地躺進了箱子之中。遠遠地,我注意到好多人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似乎是不舍這麽一只精靈走進去、住進去,想要将她解救出來一般。

并且,在那人群之中,我看到了----咳咳,我再揉揉眼----真的是四師兄!

此時此刻,他微微伸出的右手還沒來得及收回。

我吃驚地看着入迷了的四師兄,他的眼中還微微地裹着淚花----這竟讓我不敢去貿然打擾他。

悠遠的笛音還在慢慢地浸淫着每一個人的心扉,吞了美人兒的箱子,卻是緩緩地合上了。人群中發出一些依依不舍的惋惜聲。

這時候,立在箱子兩旁的漢子----尹白和另一個男子,兩人吐一口氣便點燃了火把,在衆人的驚呼聲中,表演着吞火、吐火的精彩節目。看着蘇蘇吃驚的樣子,我倒是顯得很淡定,這個環節嘛----我懂。

吞完最後一把火炬,尹白張開了那一卷紅綢,紅綢蓋在了箱子上面;緩緩地,紅綢下面竟然起起伏伏起來。看着周圍人不可置信的目光,額,我也驚呆了,和蘇蘇一樣瞪圓了眼睛看着紅綢的變幻。慢慢地,紅綢下方的起起伏伏竟然聚集、排列起來,最後,如同浮雕一般,紅綢上顯示出了“飛雪布莊”四個字。

“啊?”

“哇----”

“诶?”

我憋了半晌,終究還是吐出一串感嘆:“艾瑪!這個好!極好!”

沒有人打理我着破壞氣氛的,因為他們都已經看呆了----只見紅綢拉開,除了一只四四方方的箱子之外,下面什麽也沒有了。

神奇啊!我拉着蘇蘇開始“呱唧呱唧”地鼓掌。

蘇蘇卻是有些奇怪地戳戳我:“雪雪,你看尹白的表情?”

我凝眉望去,此時尹白臉上竟然不是我想象中的得瑟----他竟是滿臉困惑!

怎麽回事?明明很成功啊!他怎麽是一臉搞錯了的樣子?

莫不是跟原來的預計有差異?我拍拍腦袋,綠娘子說要給我們展示“西山蝶舞”……可是,蝶呢?

轉眼看向四周的時候,一條空空的巷子裏,一個綠衣妖嬈的女子,正追着一位黑衣男子。

哎呀!我登時被氣毀了,剛才怎麽沒有想到這一招兒呢?我看到了四師兄,綠娘子在舞動的時候更是看到了四師兄啊!

這時候,場子中央的尹白和那名男子已經又重新玩起了火把游戲,一盞盞飛舞的火炬,明明滅滅地舞動出壯觀的流線。

圍觀的人們以為這還是表演中的內容,依舊津津有味地看着,我卻是急得冒汗了。打着“蝶舞”的旗號,若是最後不變出一群蝴蝶來,那我的老臉還往哪兒擱?

怎麽辦?怎麽辦?

正急得不可開交,卻是看到一張俊雅如朗月一般的面容出現在我面前,聲音如同美人手指撥動了古琴弦:“娘子,你一聲不吭地就把我抛下,你好狠心!”

娘……子?我頭一大,腦門一黑。忍着驚慌我仰臉兒看去,只好擠出一個苦笑:“啊!呵呵!是你啊晚沉!”

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到的,但他明顯看出了我的窘迫。他好笑地拍拍我的頭:“看夫君為你收場!”

說着,譚晚沉輕輕一躍,已經到了箱子後面的那顆大樹下。一番鼓弄之後,他重新來到我身旁:“示意尹白開箱子。”

“成麽?”我有些底氣不足。綠娘子人都跑了,箱子空空的打開給人家看個空氣!

“成。”譚晚沉暗自點頭。

我便遠遠地示意尹白。尹白剛好表演完“花式火炬”,也就順着我的意思從容地打開箱子,我驚訝得呼出了聲因----栖霞暮色哪邊開?彩蝶漫天幾徘徊!

漫天飛舞的彩蝶,一朵朵、一只只,穿過眼前,拂過發絲,一時間整個世界都像處在了童話裏。

我緩緩伸出指尖,想要去點到那一只只飛舞的蝶,耳邊,卻是響起譚晚沉溫潤的聲音----

“天雪,這是我送你的浪漫----”說着,譚晚沉已經攜帶着我悄悄地到了一個隐蔽安靜的街巷裏。

我的心輕輕地一抽,喉間一熱。頓時,世界仿佛都失去了顏色,只剩下五光十色翩翩飛舞的蝶中,譚晚沉溫柔俊雅的面容。

我想,這真的是屬于我們兩個人的浪漫。

“只可惜,這樣的浪漫是虛假的。這些飛舞的蝴蝶,也只是虛無的幻化。”

還沒有把眼前的一只只蝴蝶幻想成一朵朵粉色的桃花,冰冷酷寒的聲線就直直地鑽到了我的耳朵裏,我惶恐地轉頭,不知什麽時候----司馬無情已經臉色沉郁地立在了我的面前。

天吶!我一邊兒揉眼睛一邊兒摳耳朵,什麽情況,譚晚沉的化蝶還會産生聽覺和視覺的雙重迷幻麽?

“天雪,不要鬧了,跟我走。”我不得不承認,這個“幻覺”太真實,真實得我的肩膀一痛----司馬無情抓住了我的右肩。

“天雪,你不能再一次地抛下我了。”左臂一疼,我轉眼看去,是譚晚沉拉住了我的手臂。

此時此刻,我很負責任地告訴自己,這絕不是幻覺了!不然,右肩如同冰錐刺入,疼得我心涼;左臂卻是溫熱似蟻啃噬,難受得我不忍直視。

這兩種感覺,都不是我想要的!

“放手!”

一時間,竟然是三個人同時喊出。司馬無情冷冷地睥睨着譚晚沉,譚晚沉直直地注視着司馬無情;而夾在中間的我,卻是頭搖得像撥浪鼓一般,朝着左右大聲呼喊着:“放手放手快放手!”。

“玩夠了吧?跟我回去,天雪!”司馬無情冷冽的聲音中,竟然透着一絲乞求。他這樣的情緒,讓我明顯一愣。

“天雪,你這一輩子,只能跟着我了!”譚晚沉溫柔的提醒,卻是如同一把鈍刀子,生生地刺痛着我的心扉。

司馬無情抓着我肩膀的手,明顯地一哆嗦,他的聲音帶着苦澀的疼:“天雪,我會想辦法把你醫治好的!”

我轉頭看着他,看着司馬無情。一個月不見,他又消瘦了好多好多。原來他像一塊冰塊兒,現在想一根兒冰棍兒了。

我卻是被自己這個想法弄得一笑,只是,我的笑聲是那樣地牽強,我的聲音中充滿着絕望:“晚了,無情,什麽都已經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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