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逃出東馬營
就這樣,一直磕磕絆絆摸索地走着,約莫一個多時辰之後,眼前終于出現了微弱的亮光。
心中一喜,我和無情打起精神加快了腳步,拐了個彎,又走了數百米之後,眼前終于豁然開朗。
好一片美麗的青山綠水!
“無情,你的傷,怎麽樣了?”我看着身旁的他,在陽光的照射下,他的臉色愈發地蒼白。
“還好。”司馬無情點點頭,卻是緊張兮兮地褪去我外頭的大紅衣衫,扯開中衣的袖子,看着我手臂上的傷口:“疼麽?”
不疼是瞎話。尤其是這個時候他這麽一問,我覺得小腿上的傷口更是隐隐發熱,痛得厲害。
然而,看着他擔憂的眼神,我笑着搖搖頭:“不疼,他們之前幫我上過藥,還好的。”
“哼。他們幸好是沒有騙我。”提到那些東馬營的人,司馬無情臉色還是陰郁了下來。
“前面有條小溪,你快去清洗一下傷口吧!”我引着司馬無情走過去。
想起楊霄一直管無情叫師傅,我忍不住問道:“無情,楊霄,他究竟是怎麽樣的人?你們是如何關系那麽親密的?”
司馬無情皺皺眉:“這個……說起來,我還真的不清楚。我只知道,楊霄是從小便和我一起長大的,父親大人對他和對我沒有一絲偏袒不同,堪比親生兒子。”
“然後呢?”我接着問。
“然後,我們便一起長大,求師學藝。感情也如同手足兄弟。不過,在別人面前,包括楊霄面前,我的話一直不多。”司馬無情說着,意味深長地看我一眼,那意思,好像是在暗示“看!我就在你面前話多”似的。
“這樣啊!”我嘆氣。我還以為司馬無情對他什麽都了若指掌呢!
“依你這樣的脾氣,你竟然沒有去調查他的十八代祖墳,真是讓我難以置信!”我鞠了一捧水洗洗臉,看着一旁清洗傷口的無情,他抹過金瘡藥之後,總算沒有讓我那樣擔憂了。
“他是父親大人唯一放下架子請求過的,讓我好好照顧他。雖然,他也一直都在照顧着我。”司馬無情一頓,看向我:“我知道,你是在疑惑他在梨花寨的時候,為什麽離你而去了。對麽?”
我點點頭:“為什麽?”
“這也正是我疑惑的地方。”司馬無情說着,漆黑深沉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憂慮。
好吧。既然現在都還不知道,那我也就不多浪費口舌了。
隔了一座山的那邊,遠遠地可以看到烽煙,我無奈地嘆了句“這都是命!”。
“天雪,你信命麽?”
聽到我這句話,司馬無情忽然擡頭問我。
信命麽?信,當然信,我再沒有那麽地相信命運的存在了。
“那你信麽?”默認之後,我看着他反問過去。
“我一直都不信。現在,卻不能不信了。天雪,若是我說,為了大洛,我可以舍棄任何東西;但是為了你,我可以舍棄大洛,舍棄自己,你信麽?”司馬無情又給我問回來。
若是以前,我一定會裝模作樣地拿手扶額,再搖頭嘆氣地啰嗦上一番,最後得出個結論“我不信”。
但是現在,我卻是開心地看着司馬無情的眸子,笑得很是知足:“我信。并且,深信不疑。”
司馬無情忽然深深地笑了。我知道,他從眼眸中笑到了心裏。
喝過水,随便采摘了些果子,補充過體力之後,我和司馬無情終于支撐着走到了有人煙的地方。
看着那裏的淳樸的勞作習慣,我想起了梨花寨,那個經過巨大痛苦和磨難的地方。那些與我一起浴血奮戰過的人們。
現在的他們,可好?
“天雪,收拾一下,我在村裏買了一匹馬。這裏距離金陵城只有七十多裏了,我們今上午就出發,傍晚就能夠到達金陵城。”住了三天之後,兩個人的傷勢都有好轉,第四天,我和無情便朝金陵的方向飛馳而去。
“有人接應我們麽?”被他緊緊地擁在懷裏,我感受着馬兒奔馳中,風的呼嘯。
“是你的學生弟子。”我感到無情笑得很是寵溺。
“我的學生?”我驚訝地扭頭看向他。
“對啊!木匠機關的,打鐵鑄劍的,精通巧算的……你還真是全能,一個少年班兒能夠培育出這麽多傑出小少年!明遠現在就是金陵布莊的總掌櫃,每個月的利潤他都會拿出一多半來供應鑄造兵器送往尹白那裏,那兵器行的老板也都是你的童子軍組成的!”司馬無情說起來的時候,很是驕傲,就仿佛那些個孩子是他一手栽培出來的似的!
原來我無意中的幾個月,竟是為大洛培養出這麽多高素質人才!
“他們當時是什麽都學了的,我卻是沒有想到如今竟是各有各自的造詣!”我不僅很是欣慰。
司馬無情單手幫我梳理一下發絲,笑道:“單靠你交給他們的理論經驗,還是遠遠不夠的。我把他們帶回朝廷之後,特意因人而異地教授他們更進一步的技能,才成就了今日模樣。”
“喲?!”我不開心了:“這麽說,倒是你的功勞了?”
“不敢搶功!”司馬無情竟然也有怕馬屁的語氣:“若不是您先對他們做了啓蒙,使得他們發現自己在各個領域中的優勢和各自專長,我也是看着着急,幫不上忙的!”
“這還差不多!”
哈哈哈,我滿意地點點頭。這時候,看着天空中飛過一只小黑點兒,我幾乎要高歌一曲了!
“籲----”無情忽然停住了疾奔。這時候,天空那只引發我高歌的鳥兒也徐徐地落下,落到了司馬無情的手指上。
“啊?這還是你的信鴿啊?!”看着他從小信鴿腿上取出一截小紙條,我驚訝得合不攏嘴。
鴿子盤旋在周圍,司馬無情憂心忡忡地看着我:“天雪,朝中出大事了。”
我的心一跳一跳地:“怎麽說?”
“你中情蠱的消息……不知如何的……走漏了。然後,朝中各派勢力都以維護皇家血脈為名,強烈要求更換帝位。”司馬無情說這些的 時候,臉色有些發白。
“尹白的事兒,沒有幾個人知道吧?除了當時我們幾個當事人?”我問。這件事兒,還一直處于斟酌之中,時機沒有成熟之前,從來不敢公告天下。
“是的。目前看樣子,還沒有人想到這裏,這件事除了該知道的人之外,也還沒有別的人知道。”司馬無情很是慎重。
這樣說,我就明吧他的擔憂了。
看着他的眼睛,我相信我看到的就是他的心。他的心,如同千年古井一般,除了我去攪亂之外,沒有別的什麽會牽動他的心。我信他,從頭到腳地信他。
“那你打算怎麽做?去應了衆人的呼聲,還是退身推出尹白?”我問得很是隐晦,隐晦到沒有說出一句我意識到了什麽;也問的很是直接,直接到他一下子就聽懂了我話裏的意思。
“天雪?”他驚訝地看着我,顯然是沒有想到我的推理能力是這麽地強:“你……猜到了?”
我點點頭。并且,我盡可能地笑着,因為,我不想讓他再認為經歷了這麽多,我還會去懷疑他了。我懂得知足的。嘿嘿。
司馬無情微微地握住了拳頭,臉色陰郁不定,似乎在思索着應該怎麽樣對我說。說真實的,也許我不可避免地會去懷疑;說不真實的,我更加會去妄自猜測了。我懂他的矛盾。
許久,司馬無情像是下了決心,只是在說的時候,還觀察着我的反應:“天雪,你要懂我,我只是覺得,尹白他不适合坐在那個位置。如果可以,我只是希望大洛的富強。”
我知道他的擔憂。我也懂得他的努力,為這個大洛江山的努力。
此時此刻,千言萬語都不如我的一個動作----我輕輕地撫了撫他鬓角的發絲,然後,雙手環抱着他的腰際,靠在他的懷裏。“你信任我,就是信任你自己。”
身子,頓時被他箍得很緊很緊。
“不過,我說過這江山必然姓慕容,我便會拒絕了衆人的提議。攝政王雖大,但畢竟我還是越不過你的。天雪,做到你的攝政王這個位置上,已經是我從政的盡頭了。別的,我不會去想。”司馬無情緊緊地抱着我,慨嘆:“我想,是我想多了。尹白,他現在只是不知道自己真正該站的位置。一旦坐在那裏,肩負起天下的責任,我想他做的并不比誰差。”
“而我們,”司馬無情的身子笑得很是放松:“我們從此便歸隐而去,閑雲野鶴,萬般自在。”
“再也沒有猜忌和煩惱。”我跟着補充。
“沒有試探和逃避。”無情笑言。
“并且,有一天一覺醒來,忽然發現自己體內的情蠱被解除了,然後我們可以生一堆娃娃,供我開辦‘少年班’去培養!”我笑得很放肆。
“好……我們還會生一堆娃娃……”
夕陽西下中,我們改道而行。無情綁在信鴿身上的信中,強調金陵這邊的安全狀況等,尤其提到了重建梨花寨,并厚葬那些奮戰的生命。看着信鴿的遠去,我在心中默默地為每一個人的命運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