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他父親去世了
林方歧沒聽出那麽多彎彎繞,他摸了摸兜,對周俊茂說:“我出去抽根煙。”
周俊茂愣了愣,點頭答應,“好。”
找了處可以吸煙的空地,路燈并沒有照亮這裏,地面昏暗,林方歧點了一支。
這個點兒病人都在休息,家屬也大都睡了,就急診的人多,但來抽煙的人少,林方歧看見一個中年男人仰面躺在涼椅上,手遮住眼睛看上去睡着了。
林方歧站在角落抽了一會兒,來電聲打破寧靜。
他下意識看向中年男,只見他不爽地動了動,約莫快被吵醒。
林方歧只得把煙掐滅,走到另一處接起電話,接聽前,他看了眼來電提醒,是林文博打來的。
“喂?”林方歧後跟踩在石階上,傾着身子用前腳掌夠地。
“你路哥的傷怎麽樣了?”林文博問。
林方歧聞言,瞬間有點炸。
他沒想到林文博丢了一個路越凜來看管他,平日裏還找了另外的人監視。
他神經質地左右看了看,除開熟睡的中年男人,他沒看到其他。
“你要把我逼瘋嗎?”林方歧太陽穴一跳一跳地疼,他從兜裏又摸出一支煙點燃。
他前後兩句話裏的情緒轉變太快,迅猛得像一道閃電,林文博沉默兩秒,大概知曉了原因,他解釋道:“是小路所裏的上級給我打的電話,他……”
“怎麽?!他沒爸沒媽嗎,要給你打,你以為你——”
“嗯,他父親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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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方歧倏地收聲,喉口卡出一陣氣音。
顱內的神經狠狠一撥動,林方歧聽見林文博繼續說:“你路哥的父親走得早,我就幫忙照顧一二,他媽那頭,身體不太好,還贍養着家裏的老人,小路要是傷得嚴重,這段時間你就費費心,幫幫忙,請個護工也行,我一會兒把錢給你打上。”
如果是平日,林方歧必定要冷嘲熱諷夾槍帶棒,親兒子都養不好,還越俎代庖養一個幹兒子,但此時林方歧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在他失言以後。
林方歧沉默一會兒,把煙碾滅丢進垃圾桶,扇了扇面前騰繞的白煙,林方歧道:“別給我打了,有錢。”
林文博聽出林方歧态度的軟化,他道:“和小路相處得怎麽樣?”
“挺好的。”林方歧道:“還有事嗎?沒事我挂了。”
“方歧,好好吃飯,注意身體。”
“……嗯。”林方歧喉結滾動,道:“挂了。”
“方歧——”
林方歧動作慢了一步,林文博又喊了一聲,他微微閉眼,急聲道:“你也注意身體,挂了。”
這次不等林文博答複,林方歧徑直挂斷了電話,把手機揣進兜裏,他在外面又晃了一圈才回去,結果剛走到通往手術室的通道,就迎面撞上推來的手術推車。看見跟在後面的周俊茂,林方歧低頭看去,路越凜閉着眼躺在推車上。
“怎麽樣?”林方歧避在旁側讓推車通行,跟着推車一起走。
“沒什麽大礙,傷口不深,就是失血太多了,路哥他血小板低,凝血慢。”周俊茂先護士一步,跟林方歧交代情況。
林方歧點點頭,手插着兜,問:“要住院多久?”
這個問題周俊茂解答不了,護士便道:“看恢複情況,今晚家屬需要陪護,晚上要輸液,你們仔細觀察病人的情況,小心他別發熱。”
“嗯。”林方歧點點頭。
周俊茂卻道:“方歧弟弟,晚上你回去吧,我在這兒就行。”
“你們工作待遇這麽好?”林方歧問。
周俊茂沒聽明白這話怎麽岔那麽遠,他“啊”了一聲。
“明天好像是工作日。”林方歧道。
“哦,那個啊,沒事,也就是前半夜需要多注意點兒,後半夜還是能睡睡,這行幹久了,熬成習慣了。”周俊茂沒想到林方歧拐着彎說他辛苦,頓時覺得安慰。
林方歧當下并沒有同意,直到周俊茂突然記起什麽,忽然說:“對了,路哥的狗晚上喂了嗎?要不你先回去吧,我怕他家狗餓狠了。”
林方歧:……
吃飽了的狼犬他都不敢近身,還回去看餓狠了的?
林方歧登時道:“我留在醫院吧,麻煩哥回去看看狗。”
“啊?”周俊茂又是一愣。
林方歧緩聲道:“我怕狗。”
“啊?!”周俊茂眼睛睜大了些,“啊,噢,那也行……”
路越凜已經換上了病號服,因為沾了血,他随身的衣服被放在待處理的衣籃裏,林方歧從那堆衣服裏摸出手機錢包和鑰匙,剩下的交給護士。
“這些都不需要了是嗎?”護士問。
“嗯。”
剩下就是衣服,都破了,還染着血,沒什麽留下的必要。
把鑰匙交給周俊茂,林方歧收着路越凜的錢包和手機。
“那我就先過去了,咱倆留個電話怎麽樣?要是有什麽情況,你第一時間打電話通知我一聲。”
“行。”林方歧拿出手機,周俊茂報出了自己的號碼。
給周俊茂打了過去,待他手機鈴聲響起後,林方歧把電話給挂了。
“妥了。”周俊茂在通話記錄中存上林方歧的號碼,“我明天再過來探望路哥。”
林方歧點點頭,跟随護士一道進了普通病房。
“中途病人可能會醒,注意別讓他喝水,要是渴得厲害,就用棉簽沾濕水往唇上點一點。”将路越凜安置好,護士查看了一下他的情況,囑咐林方歧。
林方歧耐心聽着,應了一聲。
普通病房人多,陪護床位稀缺,此時已經有人躺在上面。
林方歧只能抽了個椅子幹坐着,他盯着路越凜無知覺的臉看了半天,沖他豎了個中指,又默默收回去。
閑得無聊找樂子,林方歧本來想留點兒路越凜的醜照,最好能醜到路越凜醒來可以威脅他一把的程度,但打開相機一看,拍來拍去都不夠醜。
“沒事長這麽帥幹什麽。”林方歧看了看手機岌岌可危的電量,将手機收了起來。
對着路越凜,林方歧閑得發慌,他去接了杯水,又把棉簽放在床頭櫃上,做完一切,時間還是不夠打發,林方歧便扯了一張紙從邊角開始撕條,怕影響到其他人,林方歧撕得很慢,聲音也小,待他撕了一半擡頭看見的還是路越凜閉着的眼,他不耐煩地“啧”了一聲。
“麻煩精,”林方歧低頭繼續撕紙,“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