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

“少爺回來了?”張媽走上前,從老葛手裏接過路齊的行李。

“嗯。”路齊點了點頭。

“知道少爺你去喝酒了,鍋裏溫着醒酒湯呢。”張媽道。

“謝謝張媽。”

“哎呦,少爺你這在國外一年多,人都瘦了,晚上吃飽了沒?我再給你做點兒夜宵?”張媽上下打量了一番路齊道。

路齊母親去的早,這小少爺從小就是張媽看着長大的,跟疼自家孩子一個樣。

“不用麻煩了,我剛吃過。”路齊笑了笑。

那一袋包子有八個,路齊路上往自己嘴裏塞了六個,現在有點兒飽,還有點兒噎。

“那喝杯水吧。”張媽從桌子上倒了杯水遞給路齊:“我先幫少爺把行李拿上去,房間我已經收拾幹淨了,床單被罩換的都是你喜歡的那一套。”

“辛苦張媽。”路齊一點頭:“我先喝個醒酒湯,然後上去洗澡。”

……

路齊擦着剛洗完的頭發,換上了一身淺色的家居服。

身上沒了夜店的煙味兒和廉價香水味後清爽了許多。

他把毛巾搭在自己的肩上,從桌子上拿起手機,坐在了海綿寶寶的床單上。

喝了醒酒湯後胃裏舒服了很多,沖了個澡大腦意識基本也回籠了。

剛才沖水的時候路齊就一直在想——慕鴻墨?這名字聽着的确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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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水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來了。

浴室裏朦胧的霧氣混着點兒薄荷的清香,一張青澀但俊朗的面孔突然在路齊腦海中浮現出來。

慕鴻墨,不就是念本科時,那個金融系的系草嗎?

以冷臉和拒人千裏聞名,雖然這人不在江湖,可學校論壇裏可都是關于他的帖子。

什麽……系花表白被拒,籃球場被送水不收,是當時學校裏出了名的難搞。

要不是這樣,當時喝酒那幫兄弟就不會以跟慕鴻墨表白為賭注,讓輸了游戲的路齊栽了個大跟頭。

——其實就是想讓輸了的人在人學霸面前出一次醜,被拒絕罷了,誰想到路小少爺獨辟蹊徑,非想着翻盤,硬是給自己加了半年的“刑期”。

……說起來這件事兒,路齊還是有點兒愧疚的。

跟人家表白,還給人家送了半年的巧克力——後面這條是路齊輸了不服,加注又輸了的賭注。

他記得……自己當時和慕鴻墨相處的還算是不錯?盡管這人從頭到尾都沒怎麽理自己。

最後出國讀研之前,路齊也寫了一封長長的道歉信說了這一切都是賭局,自己深表歉意,有什麽事兒以後還是可以找自己。

信托了慕鴻墨的同系同學轉交,他應該也收到了才是。

……

路齊若有所思地把白色毛巾拽下來往邊上一搭,點了點手機。

那這句前男友……

路齊看着手機屏幕,手指無意識在這幾個字上劃了一下。

應該是開玩笑吧?

……

路齊想不明白,索性把手機一扔,平躺在了海綿寶寶大床上。

燈光有點兒刺眼,他把右手擡了起來半遮擋在眼前。

慕鴻墨……他變化還挺大的。

路齊記得那時候他還帶着眼鏡,平時上下課穿的也是帽衫,雖然不愛搭理人但氣質遠沒有今天晚上這樣鋒利,看着就是俊美的男大學生。

好看是好看,但身上總有一抹揮之不去的、屬于學生的青澀。

誰知道現在把眼鏡摘了,發型也換了。一身襯衫搭風衣穿的氣場十足,鋒利又禁欲,雖然五官沒怎麽變,但從氣質上看完全就是兩個人。

自己剛才喝酒上頭,那夜店門口的燈光花花迷人眼,沒認出來也是正常吧?

——路齊默默在心裏為自己找理由。

但對方顯然認出來了他。

不行。

他翻身起來,又把手機摸到了手裏。

感覺還是得跟慕鴻墨說一聲,自己又不是什麽忘恩負義的小人,總不能當年因為輸了游戲追求人家,給人家添了麻煩,現在回國了就把人家全忘了吧?

那他成什麽人了?

路齊趴在床上,看着那句“你前男友”思索了半天。

慕鴻墨這麽說……應該就是開玩笑吧?

喝完酒出來,看見了當年認識的人,加了微信調侃……也還算是正常?

路齊右手拿着手機,左手托着下巴想自己應該怎麽回複比較得體。

如果這句話是調侃,那是不是自己道個歉,也誇誇對方?

……

——“哈哈,學霸說笑了。你畢業後變化好大,看上去比原來成熟多了,越發帥氣!我都快忘了你原來什麽樣子了”

路齊打完這句話,又看了好幾遍才發出去。

天啊,他平時說話可不用這種語氣,現在極度不适應,但只能硬着頭皮往下打。

畢竟沒認出來人家,怎麽想怎麽是自己的問題。

發出去消息後路齊便抱着手機,一上一下地刷新着對話框。

……他可沒等對方的消息,就是想看看慕鴻墨會怎麽回罷了。

嗯?

對方回了。

路齊刷了沒兩下,就見自己回的那條消息往上走了一條。

又走了一條。

他去看慕鴻墨回了什麽。

——[慕鴻墨]:“果然忘了。”

——[慕鴻墨]:“我可忘不了。”

路齊:?

誰能告訴他對方這是在說什麽。

為什麽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樣?

直到關燈躺下,路齊都還在睜着眼睛想慕鴻墨那兩句話。

看不懂,想不明白,也沒敢回。

……

冰塊與杯壁發出微弱的碰撞聲,透明的玻璃杯被骨節分明的手指握起,慕鴻墨輕輕擡腕,冰水順着杯壁滑入口中。

他喉結微動,咽下冰水,眼神卻盯着發光的手機屏幕。

二十分鐘,對面仍舊沒有回消息。

應該是不打算回了。

他站起身來,将手裏的杯子放在桌子上,發出清脆的“咔”聲。

明天要穿的襯衫和西服整齊的挂在一側,慕鴻墨穩穩地拿着熨燙機,熨平衣服上的每一處細小的褶皺。

高大的身影出奇地有耐心。

不着急——他在心裏這樣對自己道。

獵物已經進入視野。

友好的警告已經發送,接下來就是不動聲色的麻痹獵物。

他逃不掉。

作者有話要說:  慕鴻墨:看我抓不抓你就完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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