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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吩咐完雷諾後，雷元帥看看此刻非常乖，非常軟，和剛才判若兩人的小人魚，卡殼了。
沉默片刻，雷元帥斟酌着詞句：“阿諾是擁有S+S+S資質的Alpha，像他這樣資質的人，整個帝國，不超過二十個……我說這話沒有別的意思，只想告訴你，阿諾能活下來很不容易。”
“帝國人口那麽多，其實每年都會有幾個這樣資質的孩子誕生。但是他們往往活不到三個月就夭折了。”
“雨落下的聲音，其實很美妙，聽在我們耳裏，只是大自然的奏樂而已。但是在阿諾聽來，卻是無數的炸彈在他耳邊落下。”
“幼小的身軀卻承載了過于強大的力量，帶來的只有不幸。為了讓阿諾活下來，我們做了許多的努力。”
“阿諾十歲之前只能獨自生活在特殊材料構築的房子裏。直到他學會用信息素在自己腦海裏建立防護層，屏蔽掉一些不必要的信息後，才得以偶爾踏足這個缤紛多彩的世界。”
“一直到三年前，阿諾才終于可以像正常人一樣的生活。”
“但是——”
雷元帥加重聲音，背過身悄悄擦了汗說，鋪墊這麽久，總算能說到正題了。
替自己鼓鼓掌。
雷元帥長籲短嘆：“大概是一直脫離人群生長，阿諾對于人情世故一無所知。所以，他的話你就當放屁好了。和他計較，不值當。”
“爺爺，”雷諾表情嚴肅，“請注意你的用詞。”
“開飯啦開飯啦。”
雷元帥自動忽略，背着手邁着八字步，在前面領路。
等到了餐桌，幾盤原生态，沒見任何調料，油絲都沒有的菜，先擺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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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感官太敏銳的弊端之一，阿諾除了白水煮，吃其他的都很刺激。”
雷元帥有些幸災樂禍。
他在雷諾的對面坐下，招呼南淨秋：“來，你和我坐這。”
說話間，面前的桌子上擺了好多菜，色香味俱全。
車外的風景一直在倒退，燈光照在身上，艾比的臉色明明暗暗。
在發現網上的評論後，他的心就涼了一半。
盡管他解釋那只是自己設計的一個節目，也沒有真的打到人魚，只是做個樣子，還曬出了滿滿一房間的，他給龍淵帝國的Omega準備的禮物，效果卻并不好。
除了他那些忠實粉絲們相信他說的話，為他解釋外，更多的人都在攻擊他。指責他不該這樣對待一尾小人魚。
“人魚都是嬌弱的，需要小心呵護。”
這樣的評論層出不窮。
艾比又憤恨，又無力。
他忐忑不安地，一直在等待來自維爾家族的責備。
可是一直等到他回來，都沒有任何消息。
‘或許，父親只是想當面斥責我。’
艾比懷揣着一絲希望，既歸心似箭，又怕回去。
他一直磨蹭到星港聚集的人群全部離開，才找了一輛出租車。
一路沉默着，來到家門口。
沒有讓出租車進入庭院，艾比安安靜靜地穿過長長的石子小道。
燈光打在花叢上，莫名有點陰森。
抵達大門口後，艾比使勁揉了揉臉，推着嘴角給自己挂上無憂無慮的燦爛笑容。
進門後，習慣性地先往沙發上望。
只見，裝飾豪華的沙發上靜靜坐着一個人。她穿着華麗的長裙，化着精致的妝容，手裏拿着一本書，安安靜靜地坐着，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一動不動，好似木偶。
艾比的眼圈一紅，好不容易擠出的笑容也消失了。
他站在原地呆了許久，直到重新收拾好心情，挂上笑容，才輕手輕腳靠近。
茶杯滿滿的，沒有熱氣。
也不知道擺了多久。
擡眸，女人的眼神空洞無物，似乎沒有發現他的存在，哪怕他已經靠的這麽近了。
“媽媽，我回來了。”
刻意壓低的聲音滿是溫柔。
當他的聲音在客廳裏響起時，仿佛平靜的湖面蕩起了水花，女人的眼珠子微微撥動了一下。
下意識地露出微笑，嘴裏機械地道：“你回來了啦。”
這一句話說完，她好似才反應過來，眼睛快速眨動兩下。
猶如木偶注入靈魂，整個人頓時鮮活起來。
“怎麽這麽晚才回來？是不是學校的老師又為難你了麽？”那張風韻猶存的臉上滿是擔憂。
而早已從學校離開的艾比卻表情輕快，像是什麽都沒發現，露出小孩子一樣的憨态撒嬌道：“沒有啊，我去蛋糕店逛了，媽媽，這是我給你帶的糕點，你看看喜不喜歡。”說着把自己提早準備好的蛋糕拿出來。
說是去蛋糕店買的，實際上是從星艦裏打包的。
“喜歡，只要是你買的，媽媽都喜歡。”女人掩着嘴笑，動作優雅而美麗。
“不過，現在可不是吃點心的時候。”
“媽媽做了許多好吃的。”
女人的表情越來越軟，話也漸漸多起來。
“你之前不是說鄰居天天炒的菜特別香麽？媽媽跟着她學了幾道，你嘗嘗味道好不好……咦，你的衣服怎麽髒了？”
艾比趕緊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這是他下星艦前特意換的，簇新簇新，根本不髒，于是松了口氣。
女人繼續道：“得趕緊換下來才是，要不然會被人笑話的……”
她看了一眼牆面上的時鐘，有些吃驚：“都這麽晚了麽？”
“艾比，你肚子餓不餓？還是要先洗了澡再下來吃飯？”
“先吃飯吧。”艾比笑着，挽着女人向餐桌走去。
可是餐桌上空空如也，什麽都沒有。
“欸，奇怪，我記得明明是做了飯的。”
女人摸着自己的臉頰，苦苦思索，腦海中卻一片空白。
艾比噙着笑，目光溫柔：“許是機器人收起來了，是我回來的太晚了。沒關系，讓機器人重做一份就好，媽媽陪我聊聊天吧。”
他的從容也讓女人放松許多，笑眯眯地看着他：“我的艾比真是出落的更漂亮了，就是Omega也比不過，你爸爸看到了一定很高興……欸，你爸爸呢？剛剛還在屋子裏呢，怎麽現在就不見了？”
“艾比，你爸爸呢？”
“他去哪了？”
“他是不是又準備抛棄我們母子倆了？”
“不行的，他不能這樣做。我必須去找他，我的小艾比還等着治療呢。”
說着說着，女人的表情變得慌張起來，左顧右盼，喊着要找人，身體卻一個勁地發抖，邁不開步伐。
艾比急急忙忙把她擁着懷裏，輕聲地哄着：“沒有，媽媽，爸爸沒有抛棄我們。他去戰場了。”
“去戰場了？”
“對，去戰場了，”手一下一下地拍着，聲音越發輕柔：“我放學的時候接到爸爸的電話，說是軍部臨時下達的命令……爸爸他一定是走的太匆忙了，忘記給媽媽說一聲。”
女人怯怯地看着他，目光中帶着強烈的恐懼，顫着音：“真的麽？”
“當然是真的了，”艾比的表情誇張，仿佛真的有那麽一回事，不滿地抱怨，“他答應我的，說要陪我去游樂園，又臨時變卦。一個上将而已，搞得比元帥還忙。據說這趟要出去大半年呢。”
“要大半年啊。”女人用沮喪的口吻說道，一直顫抖的身體卻慢慢放松下來。
“是，要大半年，起碼大半年我們都看不到他了。”艾比輕輕地拍着，聲音柔的能滴出水來，目光裏滿是陰霾。
“就是因為是上将才忙，”女人恢複了平靜，笑得慈愛，“艾比可不許生你爸爸的氣。”
“嗯，我不生氣。”艾比将人放開，“媽媽，我明天要去約會，他是一個很優秀的Alpha，媽媽幫我搭配一套吧。你的眼光總比我好，我每次穿着媽媽給我搭配的衣服出門，總能吸引許多Alpha的注目。”
“沒辦法，媽媽好歹也是當紅一時的歌星，這點衣品還是有的。說來，你爸爸——”
“媽媽——”艾比猛然提高音量打斷。見女人身體下意識地一縮，他頓時浮現出一絲懊惱的情緒。
“媽媽，”聲音放柔，艾比捏着嗓子嘟囔，“那些老黃歷就不提了，現在你兒子的約會才是最重要的，你就行行好，趕緊幫我搭配一套出來吧。我呢就先去洗個澡，真過來試衣服。”
“好好好，”女人聞言無奈地睨了他一眼，嘴角重新上揚，“媽媽現在就去，一定會把我兒子打扮的漂漂亮亮。”
她提着裙擺動作優雅地邁上樓梯，時不時回個頭——
艾比就一臉微笑地站在樓梯口等着。
等到女人的身影消失不見，艾比的表情就冷了下來。
他敲了敲縮在牆角的智能管家機器人。
“我離開這幾個月，我媽媽有出過門麽？”
電子眼閃爍了兩下，小孩子奶聲奶氣的聲音在艾比耳畔響起：“沒有。”
“有沒有人來拜訪過？”
“除了每隔三日來送菜的快遞員外，沒有其他來訪者。”
“我父親有沒有聯系過我媽媽？”
“沒有。”
“……我媽吃過飯了，對麽？”
“是的，根據您的指示，每天晚上五點半準時開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