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馬車上,魏子初依舊沒有給蘇念安往外看的機會。

那傅時厲果真生了一張人神共憤的臉,俊美也就罷了,還是個天下兵馬大将軍,文韬武略。

關鍵是,傅時厲那樣的男子,的确很容易引起小娘子們的愛慕之情。

魏子初看着粉雕玉琢,稚氣未脫的嬌嬌表妹,不由得生出慈父之心。

他語氣溫柔,笑容儒雅,言辭更是平靜溫和,“綿綿,方才你可吓到了?那傅世子就是一個武将,行為難免粗鄙,你不要往心裏去。只要有表哥在,無人可以傷你。”

蘇念安的表情一片空白。

表哥在說甚呀?

他是指,傅世子是個莽夫麽?

她怎的好像沒聽懂?

傅時厲哪裏是莽夫了?

魏子初又說:“也不知傅世子将來會娶誰家的小娘子,真是可憐了那位小娘子了。”

蘇念安表情一滞。

不出意外,她就是那個可憐小娘子呢。

魏子初循序漸誘,“表哥并不是說傅世子不好,只是有些人啊,只适合當英雄,卻是做不了良配的。這打打殺殺的,遲早會出事。自古名将如美人,長久不了。唉,表哥真是替傅世子惋惜。”

蘇念安更加呆滞。

她怎麽覺得表哥話裏有話?

可這些話連在一塊,又是十分有道理。

她知道傅時厲命運多舛,所以,這一世無論如何也要救他。

魏子初見小丫頭不在狀态,溫柔一笑,風流極了,繼續給她洗腦,從天南海北的渣男負心漢,說到智者不入愛河。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他是想告訴蘇念安,女兒家萬不可被男子迷惑了心智。

這世間絕大多數的女子,之所以遭遇厄運,皆是從遇人不淑開始。

馬車抵達太師府大門外時,蘇念安從恍恍惚惚中回過神,仿佛對這個世道又有了全新的認識。

下馬車之前,蘇念安認真的問,“以表哥今日所言,那女子是不是可以不用嫁人?”

魏子初一愣。

他的初衷是為了讓表妹鑒別不良之人,去沒讓她不嫁人。

還沒捂熱的表妹,他當然不想讓蘇念安很快就嫁人。

魏子初笑了笑,溫柔如初,“綿綿,你的婚事不用着急,我們綿綿天生麗質,還怕找不到良配麽。”

蘇念安眨眨眼,若是上輩子她能聽到表哥今日這一番話該有多好?

她欠了傅時厲上輩子的庇佑之恩,她是要還的。

魏子初把蘇念安送到了芙蓉苑,這才放心離開。臨走之前,溫柔道:“綿綿,你安心歇息,今後一切都有表哥。”

蘇念安後知後覺,感受到了一股濃烈的父愛。

傅時厲剛回到宸王府,他步子極快,似是心中煩悶,無處排解。正要跨上千步廊時,在拐彎之處,迎面走來兩個郎君。

原本,按着傅時厲的身手,完全可以避讓開。

但他極需發洩心中堵悶,遂直接迎面撞上去。

毫無疑問,戰神殿下的威力勢不可擋。

傅仲與傅淩兄弟兩被齊齊撞倒,一屁股跌在了青石鋪成的地面。

似有骨頭重重撞擊僵硬之物的悶響。

“啊——”

傅仲與傅淩二人一聲慘叫。

傅時厲就那麽目光冷冷的看着這對兄弟二人。

這對兄弟兩一個十七歲,一個十八歲,傅時厲離開京都之前并沒有見過。

但算着時間,在前王妃死之前,季氏就應該已經懷上孩子了。

故此,就有兩種可能。

要不就是宸王與季氏早就暗度陳倉。

亦或者,季氏的第一個孩子不是宸王的。

傅仲揉着後臀,一想到這些天阖府都要陪着傅時厲吃齋,他暴脾氣就上來了,“長兄,你豈能撞人?”

傅時厲眸光更冷。

“懦夫還有禮了?是你二人太弱。”

這是傅時厲回到京都之後,對兄弟二人所說的第一句話。

在他眼裏,這二人就是弱者。

傅仲爬站了起來,傅淩亦然,但他二人個頭遠不如傅時厲,保持着三步遠的距離。

傅淩,“長兄,你、你……豈能如此瞧不起人?”

傅時厲心中堵悶還是沒有消散,像是被人堵了一團棉花,左右都是憋悶,神色淡淡,宛若睥睨天下,“我便是瞧不起了,你當如何?”

是啊,你當如何?

要打一架麽?

實力完全不匹配的人,是沒法成為競争對手的。

傅時厲輕飄飄的吐出一句話,傅仲和傅淩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威壓。

長兄終于出手了!

他們完了!

以後還是夾着尾巴做人吧!

幹架麽?肯定幹不過啊!

傅仲臉色突然變了,笑了笑,“長兄說笑了,都是自家兄弟,凡事都好說,是我與三弟不好,無意撞了長兄,我與三弟給長兄賠不是了!”

說着,傅仲拉着傅淩一起,朝着傅時厲深深鞠身。

傅時厲淡淡瞥了一眼,“讓開,擋路了。”

兄弟兩人立刻退到了左右兩側,傅時厲面無表情的徑直往前走。

落九天三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将軍從來都是不拘小節,根本不把宸王府的人當回事,今晚這是怎麽了?處處拘小節了呢。

不過,實在是爽!

落九天、琢玉、裴石三人也面無表情的從長廊走過,直接無視了傅仲與傅淩。

等到傅時厲走遠,這對兄弟二人雙腿一軟,扶住了欄柱才站穩。

“二哥,方才長兄敵意甚重,你我以後在府上可得加倍小心!”

“那是自然!”

剛才真是吓死個人了,真要是幹起架,怕是要重傷一月下不了榻吧。

翌日,蘇念安睡了一個安穩覺。

昨晚表哥的那番話給她造成了不小的影響。

人生在世,短短數十載,她的确應該做點什麽,哪怕是女兒家,也不能只知嫁人生子。

後宅的四方天,她委實待厭了。

拂柳一路碎步走了過來,氣喘籲籲,臉上神色十分不好看,“姑娘!真是個氣死個人了!程家太不要臉,您與程四郎上次雖都落水了,可落水之地不在一處,根本沒有接觸!可程家卻登門提親了!還以落水為由呢。若是姑娘不同意,程家定會敗壞姑娘名聲!”

拂柳氣呼呼的。

蘇念安倒是冷靜。

她是太師府長房嫡女,程家四郎吊兒郎當,能娶到她,也算是對程家門庭有利。

程家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上次落水一事就大有蹊跷,蘇念安手頭沒有多少銀兩,很多事辦不了,等到拿回母親的嫁妝,她定要徹查清楚。

蘇念安雙足下榻,走到銅鏡面前照了照,也憤憤然,“這麽好看的小娘子,豈能嫁給程四郎!”

拂柳一愣。

姑娘從幾時開始這般自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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