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節
族。
支系犬在不停誇獎克拉斯。語速較快的柯基人講述了他們從走失到逃出收容站、再到克拉斯給他們吃雞胸肉的過程,騎士溫和地摸着支系犬的頭發,稍稍向着車子走了幾步。
他的動作讓約翰有點不安。約翰用目光向克拉斯征詢,不知道是否該離開。這時,更讓他震驚的事發生了:帆布包裏的頭說話了!
它只說了短短的一句話:“我不會傷害你們,請再靠近點,我有些事要對你們說。”
騎士的聲音聽起來并不陰森恐怖,甚至還挺柔和。說完這句後,他不再說話,只是伸手進帆布包裏掏了掏,掏出一個……裝了彩殼iphone。
約翰像看十字架般看着這一幕。克拉斯則立刻明白了騎士的意思。
當克拉斯準備走過去時,約翰想阻攔,克拉斯說:“不要緊,他不是要耍花招。如果我不走過去,是看不見手機上的字的。”
看到約翰仍一臉迷茫,克拉斯進一步解釋說:“你記得傳說是怎麽說的嗎?——在每次的夜間出巡中,無頭騎士只能說一句話。”
“一句話?哦,是的,我想起來了。”約翰點點頭,緊跟在克拉斯身邊。
他想起,曾經母親也講過類似的傳說。關于無頭騎士的故事有很多版本,有的說他們的頭徹底丢失了,肩上只有空頭盔,也有的說他們在腋下夾着自己的頭。
據說他們會在夜晚騎着血紅色雙眼的黑馬出巡,每次出門只能說一句話(約翰總想不通,如果頭在腋下夾着還好辦,要是徹底沒有頭他們到底怎麽說話……),他們通常會在這一句話裏念出某個人的名字,以此收割其靈魂,或者說出某句預言或詛咒。
無頭騎士金普林爵士在iphone上飛快地輸入一行字,先拿給克拉斯看:“感謝你們的幫助。先生,你不畏懼我的外形而願意靠近我,我要特別地再一次感謝你。我每晚出門只能講一句話,現在我說完了,就只能打字。”
确認克拉斯讀完,他又打了下一行字,轉向約翰:“而這位先生,如果我沒猜錯,你是一位血族。”
約翰點點頭,金普林爵士繼續打字:“我就不繞圈子了。其實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我的摯友也是血族,他需要幫助。”
“聽您的狗說,那位血族先生‘快死了’?”克拉斯問。
“是的,”騎士在手機上回答,“恕我冒昧,兩位能不能回到車上?戰馬會帶兩位到我的住處。之後我可以詳細對你們說明細節。回家後我就可以直接說話了,打字實在是很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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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上車之前,約翰一時好奇:“爵士,您……真的是每次出巡都只能說一句話?一句話是多長?”
“我并不能确定具體長度,大約是不超過140個字母吧。”騎士舉起手機。
難道這是推特的來源嗎!協會的新搭檔二人同時這麽想着。
11-自囚之人
金普林爵士的住處是一座莊園,或者說小型古堡。比起住宅,它更像個博物館。以小古堡為中心的大片土地和樹林都是私有財産,用電子鐵藝大門和高鐵絲網圍住,平時根本沒人靠近。
“以前我就知道這個地區,”克拉斯坐在車裏說,“我聽說這一帶有某古代貴族家族的遺産土地,房産在某個法國人名下,那人根本不在這城市……于是我就沒注意過這裏。看來古老的黑暗生物都很聰明,總會知道些避人耳目的小手段的。”
約翰看着這片土地,心裏暗暗想:為什麽我家至今都沒什麽財富積累呢?而電影裏的吸血鬼一個個都挺有錢,現在這座莊園的主人們也是。
莊園住宅的大門是高大的雙開拱形,長而寬敞的長廊連接着大廳。無頭黑馬如煙霧般不見了,金普林爵士雙腳着地,帶着客人們走上高臺階。
兀鹫不願走進其他人的屋子,就留在車裏等待。約翰要進門前,騎士還特意體貼地多加了一句“請進”。
其實從走進私有土地時騎士就已經能開口了,只是當時克拉斯與約翰還坐在汽車裏,他們不方便對話。現在金普林爵士終于可以随意說話了。
他把支系犬們留在上層,帶着客人直接去了地下室,并說将來他們可以自由參觀莊園,只不過現在要事為重。
地下室一層有接待室,這裏的家具明顯是不久前新配的,和上面那些古董不像一個風格。無頭騎士的女妖仆人們端來紅茶和餅幹,還體貼地告知客人這裏的wifi密碼。
“我的摯友伯頓住在地下更深處,”金普林爵士坐在客人們對面,“他已經将近十年不出門了,最近幾年他甚至不再進食。以前他不是這樣,過去他很開朗,熱衷于現代的玩意,比如電腦、手機什麽的,還喜歡追逐人類的時尚潮流。我不擅長這些,他就不停教我。而現在……他想慢性自殺。”
“自殺?”約翰留意到,剛才騎士說那位血族停止了進食,“伯頓大人難道想餓死自己?”
克拉斯低聲提醒:“約翰,你對伯頓先生的稱呼都變成‘大人’了……”
“我只是不由自主……”
當距離高血統年長者很近時,大多數血族都能有所察覺,并産生心理上的敬畏感。
兩個女妖仆人正在幫金普林爵士脫盔甲,騎士把頭放在沙發上,頭顱嘆了口氣說:“為幫助他,我在網絡上咨詢過心理醫生什麽的……我的打字速度就是那時練得快起來的。我還曾經強迫他進食,我綁住他,掰開他的嘴把血袋擠進去;我甚至曾經不惜打昏他,把血灌下他的喉嚨……可是這些都不行,他仍然一心求死。他在我不注意時做了個排斥咒語,隔絕了地下更深處的區域,只有血族才能走進去,其他生物都不行。”
約翰和克拉斯對視了一下,怪不得支系犬想要約翰跟他們回家。
騎士的頭繼續說:“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伯頓在幾十年前愛上了克麗絲托,一個人類姑娘。”
“我不太明白,”約翰說,“伯頓大人已經度過了這麽久的時光,按說他不該……”
頭輕笑了一下,說:“我明白,你的意思是‘按說他早就見多識廣了,不該為這種事頹廢’。可這就是發生了,我也解釋不清。他在幾十年前結識了她,她是個惡魔獵人。”
克拉斯和約翰都發出低低的驚嘆。騎士說:“他們的交往細節我不清楚,這都是過去了。重點是,從克麗絲托死後,伯頓就一蹶不振了。”
騎士的頭長嘆一口氣,語調變得更加悲傷:“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麽。你們一定在想,這位姑娘是不是死于非命?她的死是不是和伯頓有關?所以伯頓才這麽傷心?我告訴你們,不是。克麗絲托和伯頓彼此知道對方的身份,他們彼此幫助,從未敵對,關系風平浪靜。克麗絲托在大約五十多歲時洗手不幹了,度過了一段平和的日子,她在七十多歲時患上了阿爾茨海默病,八十二歲死于嚴重血栓。看,普通人的一生。”
克拉斯把手指放在嘴唇上思考,約翰也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約翰在小說和影視裏看過不少吸血鬼和人類相愛的故事,近年來人類們非常喜愛這個題材,他甚至記得克拉斯也寫過此類故事。
通常在故事中,人類一方要麽最終也會成為吸血鬼,要麽會陷入危險而死。或者死的也可能是血族,他們會為保護愛人而背叛家族,最終化為灰燼。
當然,也有的故事會寫出不死者眼睜睜看着人類愛人老死的情節,但這些通常被當做背景,人們最多說一句“真是太殘酷了”,幾乎沒人能願意去細細體會那究竟是什麽感受。
“伯頓曾告訴我,”騎士接着說下去,“他說他做好了心理準備,他會去照顧年老的女獵人,平靜地送她離世。可是,他想得太簡單了。這并不是看着她多長點皺紋和白發這麽簡單。他看着她幾乎失去視力、失憶、失去自理能力、渾身出現各種并發症狀……她不再認得家人,也不認得伯頓,時而像孩子,時而像易怒的動物……她死去時的場面也并不像電影裏演得那麽溫馨。我只能說,其實每個細節都很殘酷。伯頓過去确實見過不少匆匆過客,經歷過愛也目睹過死,但……這麽深入地陪伴某個人一輩子,最終送她走,對他而言還是第一次。”
看着至親摯愛死去已經很痛苦了,更痛苦的是看着那個人在病床上被折磨數年,慢慢面目全非地死去。
約翰問:“那麽,伯頓大人為什麽不給予她……”
“你是說,初擁?”騎士又笑了,同時他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