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章節
清楚,可他現在同樣沒心情開玩笑。
隔離室內,克拉斯的肩靠在門上:“很抱歉,從在羅馬尼亞時我就已經覺得自己不對勁了,在地堡監獄時也是,還有阿特伍德老宅那次……只是我沒想到這麽嚴重,竟然是幽暗生物特征……”
“什麽是幽暗生物?
“理論上說,幽暗生物已經不存在了,就像已經徹底被根絕的病毒一樣。”
“那為什麽你還……”
“凡事都有特例,通常一旦有特例就會很嚴重。”
“會有多嚴重?”
“通俗地講,幽暗生物就是指……魔鬼。”
63-幽暗深處
協會總部接到了事件報告,本地獵人組織、游騎兵獵人和帶有宗教登記驅魔人也都收到了消息。
辦公區的會議室裏聚集了幾十位各地趕來的驅魔師、獵人,座椅根本不夠,有不少人都得站着。
路希恩也來了,展現監控數據時他用的是再現魔法,而不是錄影,這樣可以保證每個細節都不會失真。
看到克拉斯的靈魂與肉體失去協調,人們議論紛紛,等到呈現出幽暗生物特性的警報出現時,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幾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人們翻閱每個有克拉斯經手的案子,聯系和他接觸過的人,還專門詳細地詢問了約翰很多問題。麗薩看到的黑光也成了重要參考條件之一。
協會派人去和地堡監獄的羅素詳談,因為他曾借用克拉斯的靈魂施法;他們還去阿特伍德老宅再次搜索,查找可疑的魔法殘留痕跡。
現在協會西灣市辦公區的會議室裏鋪滿了各個時期的資料與記錄。施法者們為準确傳達意思,經常在句子裏夾雜奧術語言、古凱爾特語、拉丁文和各種沒有精确翻譯的冷僻單詞。陌生的發音讓人仿若看到塵封已久的門扉再次被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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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既不是從其他空間潛入,也不是由已死的生物轉化,他們是這個世界的一份子。
比起“黑暗生物”,它們仿佛更貼近普通生命,所以被稱為幽暗生物。
普通人誤為他們來自宗教傳說中的“地獄”,所以将他們稱為魔鬼。
魔鬼已經絕跡了很久。在黑暗的年代,它們曾潛藏于人類之中, 比起從深淵偶爾跑過來享樂的惡魔,魔鬼更稀少,可他們帶來的悲劇卻更多。魔鬼不和任何人結盟,也不求任何好處,他們所追求的東西是其他物種無法理解、也不想去理解的。
随着歷史中的獵巫運動,魔鬼逐漸絕跡。這個時期對真正的施法者而言具有更深層的意義,在他們的典籍中,那場戰役被稱為“雙重獵殺”:普通民衆因為愚昧和恐懼而檢舉女巫,教廷不停審判無辜的人;與此同時,真正的獵人與施法者則陷入更艱難的戰鬥,邊躲避迫害邊追獵真正的魔鬼。
雙重獵殺的最後,不僅是人類施法者和獵人,血族、狼人、各類不死生物、在人類世界生活的惡魔、潛藏于世的超自然異怪……幾乎所有生物都暫時聯合起來剿滅魔鬼。
有些驅魔人世家為了維護名譽而不記載那段歷史。在協會與獵人組織留存的資料中則還能找到相關記載。
那是一種非常不可思議的場面:獵人和血族并肩作戰;巫師沖進大聖堂殺死僞裝成神職人員的魔鬼,不惜因此犧牲自身;精靈裔對魔鬼的氣息太過敏感,幾乎因戰争而滅絕;驅魔師為惡魔治療傷口,惡魔保護着詠唱咒語的人類……
到今天,人類和惡魔偶爾會一起喝酒,血族和獵人做搭檔也不再是什麽驚世駭俗的事,甚至變形怪還可以去當驅魔師……最終,世界上再也找不到魔鬼的行蹤了。
……
“已經快一周了,”這周約翰從沒離開過協會辦公區,“你們打算把他關到什麽時候?”
一周內克拉斯一直在隔離室居住,偶爾會有驅魔師和研究人員進去,問他些問題,做些檢查或送去必要且允許他使用的物品。
協會重新設定了隔離室的開門權限,分別掌握在不同的人手裏,約翰無法獨自打開隔離室。
“還不好說。他的情況不穩定,”回答的是來自協會總部的老驅魔師,“我當然相信德維爾?克拉斯是個好孩子,但問題是……裏面的那個還是不是克拉斯?從以前發生的事看來,他的身上的變化是不可逆的,而且一直在繼續發展。”
“繼續發展……然後會怎麽樣?”
“魔鬼的殺戮本能會浮現,”老驅魔師低着頭在紙上演算着什麽,手邊擺着一大堆古書,“要麽他身上有魔鬼植入的什麽東西,要麽他的靈魂被魔鬼污染過,總之,他已經轉變了,”老人從花鏡裏擡起眼,看了看約翰,“似乎你是血族?你可以想象成——就像人類剛剛被血族初擁後,仍保有人性不肯進食的那個狀态,随時在抗争,但也随時可能開始吸血……只是個比喻,我不是在歧視你們的種族。”
約翰不介意這種比喻,他更在乎克拉斯:“他有幽閉恐懼症,現在你們這樣對待他……這不人道。”
“就算把沒有幽閉恐懼症的人關進去,也同樣不認道,”老驅魔師聳聳肩,“但他不一定是人。別這麽看着我,我不是在侮辱他,這是事實。他就像一顆定時炸彈,如果不讓他留在隔離室裏,他随時有可能發生誰都預料不到的變化,這樣對所有人都不人道。”
會議室變成了這些人的臨時集中辦公室,傑爾教官對約翰揚揚手,叫他過來。
“隔離室不狹窄,我們總得考慮關大體型生物的可能性,”傑爾說,“以前,克拉斯曾經在裏面獨自審訊氣化生物,他沒有你想得那麽脆弱。”
約翰沮喪地把手撐在桌子上:“是的,我知道他不至于窒息。但他仍會覺得很難受。”
“當然,這一點我們也很抱歉。”傑爾知道,約翰永遠認同他們的作法,所以也放棄了說服。
在他翻找資料時,約翰遲疑地問:“如果暫時不能讓克拉斯出來,那麽……能不能把我也關進去?”
傑爾教官從文件堆裏擡起頭:“我知道你信任他,但我們不是在玩間諜游戲。別這麽幼稚。你先看看,這是目前的分析報告。”他把一疊東西交給約翰。
“說實話,有的地方我看不懂。”約翰皺眉,那疊紙簡直像外星人的數學試卷。
“去讓克拉斯給你講吧,”傑爾教官站起來,拍拍約翰的肩,“這些東西他也有權知道。正好,現在有開門權限的人都在場。”
“謝謝。”約翰感激地跟過去。
傑爾先敲了幾下門才打開隔離室。克拉斯剛從床上爬起來。傑爾教官掏出手機扔給他:“幫你充好電了。”
紙筆有可能被用來施法,但手機和互聯網卻不能。克拉斯可以在隔離室裏用手機和電腦,只不過室內沒有插座,他沒法充電。
克拉斯沒想到約翰也來了。約翰經常嘗試和他說話,隔着門,或者打電話。不過出于安全考慮,協會很少讓沒有權限的人走進去。
“約翰需要你幫他講解些東西,我們就在門外,隔離室不能長時間開着。”傑爾揮揮手,重新關上門,暫時把約翰留在裏面。
克拉斯站起來,伸出手想拍拍約翰的肩。約翰的動作快得多,一把摟住了克拉斯——這是史密斯曾反複提議的安慰方式,擁抱會帶給人安全感。
“天哪!等等!”克拉斯叫起來,“別壓我的背!”
約翰急忙放手,疑惑地看着他。克拉斯苦笑:“你小時候打過針嗎?在你還是人類時。”
“沒有……”
克拉斯重新坐下:“你真健康。是這樣的……我的背上和手臂上有點‘醫療行為殘留痕跡’,現在別碰我,淤血還沒消呢。”
“不是健康,只是那時我們窮得沒錢看病……等等,你是說你身上有傷口?”約翰坐在他身邊。
“呃……某些測試留下的。驅魔師的手法沒有醫院裏的護士熟練,抽個血還得讓我被紮三四次,這是我最煩惱的事。協會應該招聘一兩個真正的護士。”
“那你的背又怎麽了?”
“和你以前見過的東西類似,一些監控和檢測用的符文……”
“讓我看看?”
“不,”克拉斯按着額頭,他微笑着,眼睛下青色的陰影卻暴露了他的疲憊,“我被關在小屋裏,他們偶爾讓你進來,于是你一進來就要脫我的衣服?這劇情是深夜計費頻道裏的嗎?”
約翰搖搖頭:“得了,你故意說這種暧昧的話來敷衍我,你知道我會尴尬,于是你就成功岔開了話題。”
“好吧,你越來越了解我。”
“那麽……”
“還是不行,而且也沒什麽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