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令狐美臉上是想死的表情。

江宣紋五指微微松開, 但還是抓了一下, 硬邦邦的。

她垂眸,看着近在眼前隆起的兩個圓丘, 手感好像不太對……

“流氓!不要臉。”令狐美紅着一張臉,罵得活色生香,好像回到了他們倆第一次在酒樓見到的時候, 那時候江宣紋是把他抱在膝蓋上,這次更過分, 直接上手襲胸了。

江宣紋收回自己的手, 又忍不住瞥了一眼令狐小姐的那處。

大概是在發育吧, 竟然被自己摸硬了……

但是即使在發育期間會腫痛發硬,也沒有這麽硬的吧!

令狐美的心裏已經淚流滿面,早知道就不偷懶直接用青蘋果了,他應該繼續用綿軟的白饅頭的!手感應該就對了。

但為時已晚。

令狐美伸手護着,防止裏面的蘋果滑落, 然後蜷縮起來, 縮在馬車角落裏, 不敢跟眼神變得狐疑的江侍郎對視。

江宣紋正要徹底盤問個清楚, 門外的馬車夫又急切地說道:“大人,您快來瞧瞧,這個人倒在地上不動了,不知是死是活!”

江宣紋只好先作罷,撩開車簾,往外面看了看。

令狐美整理好心情, 當作剛才什麽也沒有發生一樣,也跟着出來瞧個情況。

青石板上躺着個衣衫褴褛的青年,面色蠟黃,大概是被餓的,形如銷骨,瘦弱不堪。

江宣紋蹲在馬車上,看清了這個人的樣貌,一動不動。

半晌,她開口說道:“把他挪到路邊,不用管。”

馬車夫猶豫,“可是……”這人看着快死了,見死不救,不像是自家大人平日裏的作風啊。

江宣紋已經轉身重新回到車廂了,面無表情,不置一詞。

馬車夫只好依言将這人挪到路邊,然後惴惴不安地重新駕車。

令狐美見插曲這麽快就過去了,以為江侍郎要開始盤問自己,但一路上江宣紋都陷入了沉默,狀态很不對勁。

回到府裏後,江宣紋也沒有說什麽,自己到了書房,關上門,諸事不管。

令狐美好奇得要死,但也因此躲過了一劫。

江宣紋坐在書房裏,盯着自己的手發呆。

前世她礙于自己是女兒身,為人代筆寫策文,助那人從一個落魄乞丐走向仕途,青雲直上。眼看就要大功告成,那人卻被江原榮之女迷惑,轉而對她這個恩人便是一刀。

前世的江宣紋,就是死在這個人手裏。

她原以為這世不會再遇上,卻不料在今日遇上了,蔣華緒他現在依舊是個乞丐。

江宣紋心裏久久不能平靜。

蔣華緒出現在京都城街頭,這意味着叔父一家很快也要從淮京回到京都城,這樣才會有江琳兒與他邂逅的契機。

今日忽然與仇人相遇,令狐美胸的事情便顯得不那麽重要了。江宣紋此刻甚至已經忘記了這號人物,滿腦子都是在想以後怎麽解決蔣華緒這只白眼狼的事情。

令狐美忐忑不安地等了一宿,什麽盤問都沒等來,知道江侍郎不會再跟自己計較了,于是也把這件事抛在了一邊,只是以後要更為小心謹慎。

第二日,細細端來一份花箋,這是從宮裏來的。

令狐美坐在秋千架上,看都沒看一眼,“就說我病了,不能出門。”

原以為沒有後文了,不想宮裏的皇後娘娘竟纡尊降貴,命人送來許多珍貴藥材,說是給侍郎夫人滋補之用。

明眼人都看得出,這是皇帝吩咐的,不然一個小小侍郎夫人怎擔得起皇後的如此恩待。

細細知道新婚之日發生的事情,所以看着令狐美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樣了。

一方面她知道令狐小姐也是身不由己,怪不得她,但另外一方面細細又忍不住替自家大人叫屈,這綠帽子戴得真是太憋屈了。

令狐美在沒有人的地方,手指握得咔咔作響。

府中的事情江宣紋很快就知曉了,她頭疼地揉了揉眉心,皇帝還是沒有死心。

一個人一旦産生執念,那麽就不會那麽容易放棄,現在皇帝顯然是有種得不到才更要想盡辦法得到的心态。

他是九五之尊,倘若一定要強硬地達成目的,江宣紋衡量了一下自己的能力,恐怕也阻擋不了。

而令狐将軍正在邊疆,消息即便傳出去了,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而令狐小姐,這個人也是怪怪的。

京都街頭,一隊人馬正在緩緩前行。

這是從淮京一路過來的江原榮一家,他此次帶着家眷重新回到京都城,是因為自己的寶貝女兒江琳兒到了适嫁的年紀,江原榮有心将自己愛女許配給京中的達官貴人,所以不惜舉家重新搬回來住。

江府已經灑掃幹淨,等着他們入住。

這座江府,曾經是江宣紋父親的府邸,因此江宣紋一直密切關注着,現在叔父一家回來的動靜,她也很快就知道了。

江宣紋面色淡漠,眼神中透出一抹厲色,她已經等很久了。

靜虛有位道姑朋友,前不久剛被江夫人請去府中作法驅邪,後來江夫人幹脆留下這位道姑,讓她在府中靜修。

道姑受靜虛所托,也就沒有推托,爽快地住了下來,這次更是也一路随同而來。

然後寫了一封信給靜虛。

街頭上,有個青年跪在地上,正被惡奴訓斥,他已經三日未進食物,只以井水充饑,此刻已經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

實在餓得沒有辦法,他才生了膽子,撿起一位公子哥丢在路邊的肉包子。

誰想到這公子哥兒帶了幾個惡奴,看不慣有人吃自己口水,就命人上前把這個乞丐揍了一頓。

這樣一鬧,便攔住了江原榮一家回府的路。

江府的管家不悅地上前,示意他們讓一讓路。

蔣華緒擡頭看了看,見衣裝打扮不俗,再看這一隊滿滿當當的行囊,便知是大戶人家在搬家。

他虛弱地出聲,“好心人,救救我吧,讓我做牛做馬都可以。”

管家瞥了一眼,瘦弱的臉龐依稀可以看到幾分清俊,這乞丐長得倒是挺好看的。他想起府中正缺人手,但老爺最是摳門,不願再花錢置買家仆,現在這有人主動請纓,只要一口飯便願意做牛做馬,倒也合适。

于是他回去,跟江原榮說了意思,江原榮命他将這乞丐領到自己跟前瞧瞧。

蔣華緒勉強撐起力氣,腳步虛浮地走到馬車下。

旁邊依稀有道女聲,“小姐,不可探出去偷看。”

他聞言,用眼角餘光望去,只見那香車淺紅車簾忽地落下,只來得及露出一角繡紋精致的裙擺,香風徐徐,惹人遐想。

蔣華緒連忙又回過神,專心應答江原榮的問話,答了幾句,江原榮揮了揮手,說道:“給他點吃的,帶回去吧。”

蔣華緒又是下跪又是叩頭,千恩萬謝,心中激動萬分。

這插曲很快便過去了,江原榮一家到了府邸,一通忙亂,便算落定了。

江宣紋早派了人在這座府邸附近晃蕩,确定江原榮确實要在京都城長住之後,她回府先去找了靜虛姑姑。

靜虛知道她的來意,将道姑朋友的來信遞給了她,“宣紋,你打開看看。江原榮夫婦前不久重金請了我這位朋友作法驅邪,是為了這琳兒小姐。”

江琳兒是這對夫婦的掌中明珠,長得嬌美,一心想嫁給高門高戶,故而從小便精心養着,琴棋書畫樣樣不落,如今養到及笄,已經頗有大家閨秀的風範兒。這讓江夫人很是欣慰,誰料就在前不久,江琳兒忽然高燒不起,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嘴裏總是說些胡話。

江夫人便請了道姑來驅邪,折騰了好幾日,江琳兒方才恢複正常,只是整個人宛如脫胎化骨,好像變成另外一個人一樣,行事成熟穩重了不少。

這畢竟是好事,江夫人壓下疑惑,只要女兒健健康康就比什麽都重要,也就沒有仔細思量,反而越發喜歡這個轉了性子的女兒。

江宣紋看完了信中的描述,心中也是直打鼓。她本身就經歷過重生的離奇之事,現在看到江琳兒的狀況,不得不讓她産生懷疑。

這位琳兒小姐,不會也如自己一樣,是重生歸來的吧!

這樁事江宣紋也不敢告訴靜虛姑姑。

靜虛看着她的神情變化,說道:“你叔父一家搬到京都城裏,又是皇商,應當與朝廷官員多有往來,或許也會與你打交道。宣紋,你要多加小心,倘若被他們揭穿身份,你也要提早想好對策。”

江宣紋應了,“姑姑,我會加倍小心的。”

談完了江家的事情,江宣紋又忍不住問道:“姑姑,你還記得很多年前,我剛被帶到尼姑庵,你讓我養了幾天的那個男娃娃嗎?”

靜虛面不改色,心裏卻是笑了笑,宣紋總算想起這茬事了,想來肯定是令狐美在她面前露了什麽馬腳,讓她起疑了。

也是,畢竟是在刑部幹活的,蛛絲馬跡,明察秋毫的技能是必備的。

“記得,怎麽了?”靜虛明知故問。

江宣紋嘆了一口氣,想來自己沒有猜錯,她握緊手指,說道:“我還記得,這男娃娃後來被令狐夫人抱走了。現在,令狐家卻只有兩個兒子,多了個女兒,這個女兒年齡算一算,竟和那男娃娃相符合。姑姑,你說怪不怪?”

靜虛表情平淡,“你記得這麽清楚。”

畢竟那時候的江宣紋體內住着的是個成年人,她自然記得清楚,這幾天令狐美的古怪,激發了她的這些回憶,仿佛拼圖,所有細節都對上了。

只是那時候江宣紋以為這男娃娃是令狐将軍養的外室所生,現在看來不是。

靜虛知道她要問什麽,她開口說道:“就跟你不得不扮成男兒一樣,他也有自己的苦衷。只是想不到你如此聰慧,這麽早就識破了。倘若你說出來,他羞死事小,對你起了戒備之心,恐怕就不好了。宣紋,你就當什麽也沒有發現,與他平常相處便是。至于答案,以後你自然會知道。現在還不是好時機。”

江宣紋又嘆氣,“總覺得要被姑姑賣了。”

靜虛看了她一眼,默默地搖了搖頭,“宣紋,這孩子對于你,也是非同一般的。”

江宣紋挑了挑眉,但知道靜虛姑姑現在不會告訴自己原因的。她今天也是為了要一個自己猜得差不多的答案。

告別了靜虛,江宣紋重新回到院子,她立在門前,剛想推門而入,忽然想到什麽,又轉身,輕手輕腳地走到窗前。

她像個書堂老夫子一樣,偷偷透過窗戶,暗中窺視屋裏的小孩在做些什麽。

令狐美正坐在床邊,手裏拿着兩個白饅頭。

作者有話要說:  以後美美在江侍郎眼裏就是個傻白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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