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馍馍
“這小崽子！……他媽……小結巴……”
在休息室看轉播的張輝氣的直罵娘，卻在程徹推門而入的一瞬間悻悻閉了嘴，把那句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該死”卡在了喉嚨裏。
程徹看都不看他一眼，徑自向T教走去了。為的是當面道一句別：“教練再見…”
規規矩矩的鞠上一躬，頗有些謝師恩的意味。
T教微笑：“謝謝你Clear，後會有期。”
就這麽放他走了？張輝不能接受，拖着自己肥胖的身子一颠一颠的跑到程徹面前來：“不是啊Clear，你就留下來吧，你看我連預覽合同都給你打印好了。”
油膩的臉上挂着虛僞的笑容，看得人好生惡心。
說着，張輝從桌子上拿了新打印出來的合同來給他看：“你瞅瞅，跟你去年簽的可不一樣了，這個是首發合同，工資一個月有八千塊呢。”
左右不過是虛假繁榮，騙騙小孩兒而已。
“嗯…”
反正閑着無事，程徹決定看會兒戲。
看張輝跟個智障一樣企圖騙自己同意續約，有好幾次他都差點忍不住笑出聲：
張輝你個大傻逼，騙弱智呢你？
“……”
“我給你說…”看小結巴眼睛亮閃閃的像個貓崽，又是對自己的話聽的很認真的樣子…張輝心中惡趣味起，笑容越發猥瑣起來。
他伸手環住程徹的腰，小聲說：“咱不是也快成年了麽，大功一件，今晚輝哥給你弄兩個漂亮姐姐來好好帶你玩玩，嘿嘿。”
啥啊這？？！
程徹使勁給他推開，然後撤到離他八丈遠的地方去。
張輝這家夥真惡心…
而張輝還以為他是害羞，恬不知恥的再次湊過去：“不要漂亮姐姐，那給你點兩個辣妹？”
“滾…”
程徹被他惡心的胃裏泛酸水，只不過由于中午晚上都沒吃飯，所以吐不出什麽東西來。
覺也沒睡好飯也沒吃，連着打了四把高強度對局下來，他現在不覺有些飄飄然了。
張輝故意板起了臉：“怎麽說話呢你這孩子！”
剛柔并濟，對付小結巴最管用了。
可現在的小結巴已經不是以前的小結巴了。
此結巴非彼結巴也。
“我、我去趟…衛生間。”
……
程徹開了一瓶礦泉水去衛生間漱口，完了之後回來，看張輝又是嬉皮笑臉的，仿佛剛剛兇神惡煞板臉的不是他。
“好孩子你沒事吧？”
程徹忍住想就地打他一頓的沖動，結巴着說：“把預覽、覽…合同給、給我看看。”
T教那邊聞言都往這兒看了。
張輝也是喜出望外，趕緊去把合同拿過來塞他手裏：“好好看看，沒啥不滿意的話…”
“嘶啦——”
他話未說完，程徹就把合同給撕成了兩半，在衆目睽睽之下把這些扔進了垃圾桶。
“你…你這是什麽意思？”張輝整張臉都因氣憤而扭曲了，看起來還有些故作兇惡的恐怖。
但凡有點情商都不會把臉色變來變去的…程徹在心裏吐槽一句。
不過他明白，張輝的情商其實不低，現在做出這種低情商的舉動只不過是因為不把自己當回事而已。
這也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真誠”以待了。
程徹拍了下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塵，撇了下嘴角：“張輝你天天變臉累不累啊，你不累我都替你累得慌…別說了，你爹我去意已決，誰也攔不住。”
誰敢攔你爹你爹我嘴炮轟誰。
張輝：其實我聽你一會兒結巴一會兒不結巴聽的挺累的。
不要因為壞人給你的一點甜頭就覺得壞人就是好人。
——這是他上輩子活了二十一年自己悟出來的道理之一。
孔子曾經說過：“以直報怨，以德報德。”
雖然不知道這句話是自己從哪裏聽來的，但是程徹覺得它很有道理，并且一直當做生活标準來踐行。
怼了張輝一頓後他轉身潇灑離開，下樓，對着熟悉的街道做了個深呼吸。
呔，不管怎麽說，這下終于算是離開那個除了T教之外廢物跟傻逼雲集的鬼地方了。
心情簡單。
白衣少年邁着輕快的步伐沿着人行道一路向北走去，不知為何有種自己要飛起來的感覺。
大概是自由的感覺。
肚子餓的咕咕叫，他便找了個路邊賣月亮馍的小攤要了個四塊錢的月亮馍。
阿姨動作麻利的切馍夾菜裝袋一氣呵成，給他指了指車前挂着的wx/zfb收款二維碼。
程徹打開手機…打不開，手機沒電關機了。
“網不好麽，我這邊還沒轉過來。”阿姨把月亮馍遞給他，“給，先拿着。”
他臉上頓時泛了紅，尴尬又害臊的搖了搖頭：“阿姨我、我手機沒、沒電了，付、付不了錢…”
這是個什麽烏七八糟的理由啊，阿姨會不會覺得自己就像個想白嫖她家馍馍的騙子…程徹這麽想着，沒敢伸手去接。
“麻、麻煩您了…阿、阿姨，我能、能不能不、不要了？”
結結巴巴的，有些可憐。
“……”
阿姨的臉色沉了下來，看着好像要發火。
程徹垂眸，不敢直視她。
“拿着吃。”
沒成想阿姨不由分說把月亮馍塞給了他，又從邊兒上的紙箱裏給他拿了盒酸奶，“吃完喝。”
“啊？”程徹打總決賽都沒這麽驚慌失措的：“不、不用了阿姨…我、我不要…”
“拿着。”
阿姨的語氣很強硬。
“好…”
阿姨：“別走，站這兒吃，我給你講個故事。”
程徹：？？？
程徹小朋友乖巧的站在一邊聽阿姨講那過去的故事……
——從前，有個小女孩跟她媽媽吵了架，之後哭着離家出走了。
——晚上，小女孩又累又餓的來到了一家馄饨鋪前，可是她身上沒有一分錢。
——賣馄饨的老爺爺請她吃了一碗馄饨，馄饨很好吃，小女孩很感激，說老爺爺你真好，比我媽媽好太多了。
——老爺爺說，傻孩子，我只是請你吃了一碗馄饨，可是你媽媽，她給你做了那麽多年的飯啊！
——小女孩恍然大悟，回來給媽媽道了歉，母女倆和好如初。
“故事講完了。”賣月亮馍的阿姨問：“有什麽感觸嗎？”
然後，這個疑似離家出走流落街頭的小朋友一臉茫然的問了句能給人氣吐血的話：“要是她、她媽媽做、做的飯…不好吃…她還、還會回去嗎？”
傻□□孩子。
阿姨一時無語凝噎。
“阿姨的意思是，不管跟家裏人鬧多大矛盾，那都不能離家出走啊！”
阿姨用切馍的刀哐哐剁了兩下案板，語重心長的說：“回家吧孩子，你的爸爸媽媽還在家裏等你呢。”
語重心長沒聽出來多少，但是剁案板那哐哐兩聲挺駭人的…
程徹搖搖頭：“不是…我不、不是…”
話沒說完他先愣了一下，把要解釋的話咽了回去。
從馬路那邊走過來的那個紅衣男生…如果自己沒看錯的話，應該就是比自己印象中年輕三歲的Stars前輩沒得跑了！
怎麽能讓他看到自己這幅抛頭露面在路邊啃馍馍的模樣…不行！這種事情絕對不可以發生！
程徹的偶像包袱比較嚴重，所以說處理這種“危機”的反應也很快——他直接蹲了下去，藏在了月亮馍小攤的後面。
像只把頭埋進沙子裏的鴕鳥。
反應很快，但很蠢。
“……”
紅T恤男生走近這邊，确實是Stars。
是一只吃飽喝足在街邊優哉游哉散步消食的Stars。
恭喜您解鎖林星陵限定皮膚：街溜子。
程徹用兩條胳膊抱住自己的腿，把額頭抵在膝蓋上，整個人縮成了一團。
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阿姨看到小孩兒這幅奇怪樣子，心裏面突然就有了個底。
“喂，那邊那個孩兒，你過來一下，你家小孩兒落這兒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花絮：星陵來接老婆啦~
林星陵：啥？老婆？在哪兒？
程徹：……
林星陵：哎！來了來了！！！
花絮：下章帶老婆喝奶奶咯~
程徹：（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