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周五的晚上，忍了一周還沒有解惑的斯內普再次做了夢。

——夢中的他已經四年級了。

他偶爾會在陽光好的下午，坐在湖邊的樹下靜靜看書。

那時候，約翰就會默默的坐在一邊，滿面笑容的逗着湖裏的大章魚，或者哼唱着含糊不清的調子。

老波特四人組不會在這種時候打擾——約翰層出不窮的惡作劇手段實在讓他們頭疼，他們達成了暫時和平。

夢中的斯內普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平靜。

有這樣一個朋友一直陪在身邊，是很不錯的感覺。他會非常珍惜這段友誼的。

——得了吧，他對你別有用心。防備點！

斯內普恨恨對夢裏年輕的自己說。

“西弗勒斯，你想過未來做什麽嗎？”約翰問，淺藍的眼睛認真的注視着他。

——該死的。

斯內普又暗暗罵了一句。

他發現那個十四歲的自己不敢看約翰的眼睛。

“也許是史上最年輕的魔藥大師？或者是霍格沃茨的黑魔法防禦課的教授——西弗勒斯你想過當教授嗎？”約翰興致勃勃的猜測，手下漫不經心的撫摸着大章魚的觸/手。

斯內普冷嘲着男孩的不懷好意。

從他知道“神鋒無影”，“倒挂金鐘”這些咒語的時候，他必定就知道了未來。自己正是霍格沃茨的魔藥學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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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還在明知故問什麽？看笑話？

“為什麽會說——黑魔法防禦？”斯內普卻聽到夢裏的自己吃驚的問。

“因為……西弗勒斯你似乎很喜歡這方面的研究，你挺擅長的。”約翰臉上認真而有些困惑。

斯內普清楚的感覺到夢裏的自己攥緊了拳頭，緊張得抿緊了嘴唇。

那種一瞬間心髒緊縮的感覺。

自己是在擔心。

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是不一樣的。如果自己說出喜歡研究黑魔法的事實，會失去格蘭芬多的朋友。不管是莉莉還是約翰。他們太黑白分明。

馬爾福學長已經為他引薦了那位大人。

他們已經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不用這麽緊張，西弗勒斯。”約翰卻能看出他的緊張，安撫的說，“我的意思是——我支持你。”

他轉過了頭，臉上少有的出現了局促不安的羞赧：

“我可以理解——你喜歡的東西——我、我支持你。”

斯內普沒有回答。

——湖中的大章魚吃痛的縮回了觸/手，約翰捏痛了他。

憤怒的章魚将他們卷進了黑湖。

夢結束了。

斯內普毫不吃驚的醒了過來。

——做夢以來，真正刷新了他所知道的死法的數量。如果他再去上占蔔課，一定會成績優異。

約翰說話時的模樣還在他眼前晃動，那麽的真實。

“我的意思是——我理解你。你喜歡的東西——我、我支持你。”

約翰局促不安的說，臉上泛起了兩片紅暈。他側着臉不敢與自己對視，說話的樣子像是有什麽深意。

他的金發顏色不太純正，不像馬爾福那樣淺淡的鉑金色，也不像純粹的陽光一樣的金色。但斯內普知道，夢裏的自己已經習慣了不着痕的去找這種奇特的發色。

他也知道，約翰說出那些話的時候，夢中的自己是為之感動的。

“嗤。”斯內普心中更惱火了。

十四歲的自己會為此感動，二十八歲的自己卻只覺得諷刺。

他是罪孽深重的食死徒，已經是了。

道路不能重來，不是夢裏的約翰問了幾句就能改變的事實。

他殺死了那麽多無辜的人，手上沾滿了血腥，他也害死了另一個好朋友。

這樣的自己，約翰還會理解嗎？

他還會對自己露出燦爛的笑容嗎？

別開玩笑了。

他們未來的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決裂。

天色還早，他還能再睡幾個小時。

斯內普運轉大腦封閉術，又睡了過去。

……這次的夢裏只剩下約翰哼的那含糊不清的調子，若有若無的歌詞在夢中飄蕩，安撫了斯內普諷刺冷笑又有些失落的心情。

“刻下的傷疤和悲痛……使你變得冷漠……”

“我會伴你至天明……”

“……帶着你重視生活。”

“在你萎靡消沉的時候讓我……

“好好陪伴着你……”

含混不清的歌聲裏，他意外的睡得很好。

第二天早上，斯內普從禁林采集材料出來的時候，在湖邊樹下意外的看到了那個男孩。

小男孩正跟另一個年長的紅頭發男孩并肩坐在樹下，安靜的看着書，時不時交談幾句。

那是六年級的查理·韋斯萊。

一年級的小巫師居然和六年級的學生混在了一起，該誇贊這個男孩的神奇嗎？

也是，不然他怎麽能受得了自己的陰郁和毒舌，和斯萊特林最不讨喜的斯內普成了好朋友呢？

斯內普完全沒注意到他已經有些把夢中的記憶當真了。

接下來的幾天，斯內普注意到一大一小兩個男孩動不動就喜歡湊在一起讨論，兩個人都嚴肅又認真，很顯然他們的交流沒有因為年齡而障礙。

斯內普站在走廊上，唇角扭曲出一個假笑來。

所以，其實是任何一個人都行——不管性格如何，那個男孩都會親近，成為好朋友？

事實顯然如此。

他為夢裏的自己而憤怒。

愚蠢的友誼。

愚蠢的格蘭芬多。

愚蠢的韋斯萊！

……

那個星期，霍格沃茨發生了件大事。

格蘭芬多的查理·韋斯萊好像不知因為什麽得罪了最恐怖的老蝙蝠，幾乎清空了格蘭芬多的紅寶石不說，他的禁閉已經排到了下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