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這天晚上，斯內普是被嘗到甜頭的約翰纏了很久，半推半就又答應了一堆條件後才睡着的。
他本來以為在現實和約翰從早黏糊——原諒他真的很不想承認這個詞語。從早黏糊到晚上，再進入夢中的時候就會松口氣，就會暫時不想再見到約翰。這樣的話夢中的日子也會好過不少。
可斯內普失策的發現，事實卻正相反。
夢中的他孤零零的站在霍格沃茨的天文臺上，遙望着遠處熱鬧的賽場，正在按照鄧布利多的吩咐，随時等待着複活的黑魔王的召喚。
這種時候，他越發的思念起約翰來。
想那個金發男人燦爛的笑容，想那個金發男人望向他的專注視線，想那個金發男人在他懷裏放心睡去的表情，甚至想那個金發男人再一次——再一次不小心親到他嗎？
“該死的——我到底——”夢裏的斯內普狠下心清空了大腦，陰沉的臉上惘然而有些痛苦，“我到底是怎麽了？”
斯內普清楚在戰鬥前還保留着這種混亂的情緒是致命的，所以他才立刻運轉起了大腦封閉術。他臉上重新恢複成毫無動搖的冰冷，眼睛空洞的望着遠處，把剛才的所有情緒全壓了下去。
但那種深沉而無處抒發的情緒也傳染到了夢外的斯內普身上，當他再想到現實裏明明和約翰那麽親密，現在卻只能一個人在這裏苦相思的時候，這種對比就更加放大了。
斯內普的厭惡和抗拒心理到了頂點。
而就像他之前情緒激動的那兩次一樣，眼前的夢境直接變得模糊了起來，然後遠去。
數不清的畫面碎片出現在他面前，飛速遠去。
斯內普立刻表情嚴肅的集中精神尋找着。
他現在不求找什麽他不知道的記憶，只想要找一個有約翰在的記憶片段，度過今晚上的夢就好了。
少年約翰倒在他床上扭來扭去不想起來的場景，青年的他跟着食死徒做任務的場景……
斯內普伸出手，想要觸摸第一個畫面，旁邊飄過的一個畫面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成年約翰表情可怕的舉着刀，準備捅向他面前一個面目全非的人。
那是——那是黑魔王嗎？！
斯內普的指尖換了個方向，觸碰到這個畫面上，他立刻被拉了進去。
天空陰沉，周圍的場景似乎是一片墓地，在接近傍晚的這個時間，沒有人來這裏。
穿着兜帽的金發男人拖着一個軟綿綿的人吃力的走來，把他靠在一棵樹邊。
斯內普的注意力立刻放在了大樹旁邊的一口大鍋上。
那口大鍋下的火燒得正旺，裏面咕嘟咕嘟的，似乎在熬着什麽東西。
最讓斯內普奇怪的是，這次他怎麽都找不到夢裏自己的身影，難不成又隐藏起身形了？
可是……約翰這是在做什麽？
這個夢境裏的金發男人看起來比斯內普見過的任何一次都顯得憔悴蒼老。
他不僅雙目無神，唇邊出了很多淩亂的胡茬，連頭發都又幹又亂，像是很多天都沒洗過也沒梳過一樣，完全不像平時的約翰。
“終于準備好了……接下來就是複活石……複活石……”約翰嗓音嘶啞的自言自語。
他在包裏找了一會兒，然後拿出來一顆黑色的石頭。
斯內普立刻意識到這塊眼熟的小石頭就是鑲嵌在岡特老宅的魂器戒指上的那塊！
約翰把複活石放在掌心裏，表情虔誠的轉了三次。
一道柔和的光芒突然出現了。
然後斯內普震驚的看到了……
他自己？！
全身都由光芒組成而導致面容有些模糊的黑袍男人緩緩出現了，而約翰只是深深的凝視着他。
那表情就像是準備要做一件無比重大的事——那表情實在讓斯內普心裏有些發慌。
“約翰，你在做什麽？難道你想——！”斯內普見自己左右打量了周圍，表情變得震驚而了然。
“西弗勒斯，你只要再等一會兒就好了。”約翰打斷了他的話，“哦，我都忘了，這種場面不應該讓你看見。”
他松開手，把複活石放回了包裏。
光芒組成的男人表情急切，來不及再說什麽，身影就直接消失了。
然後約翰就露出了一個笑容，走到大鍋邊攪了攪其中的液體。
“差不多了。”他咕哝，又把複活石拿出來。
這次約翰沒有轉動複活石，而是徑直放進了大鍋裏。
石頭掉進鍋裏，撞擊底部發出了“砰”的一聲輕響，一些火焰和泡沫開始從鍋邊溢了出來。
約翰表情鄭重的念念有詞，然後舉起了魔杖，聲音低沉而有力的念道：“父親的骨，無意中捐出，可使你的兒子再生！”
“這個咒語是——？！”斯內普失聲驚道。
這個咒語不就是上次約翰說過的，可以讓黑魔王複活的咒語！
難道約翰是想複活他嗎？他……已經死了？
斯內普想到了剛才轉動複活石而出現的身影，心中明了。
約翰邊念着咒語，邊從包中摸出一小包什麽，擡手揚進了大鍋——那是些灰色的粉末。
他繼續大聲念道：“仆人的肉！自願捐出，可使你的主人重生！”
話雖如此，但約翰的身影一動都沒有動，這讓看向樹下那個人的斯內普有些驚愕。
他立刻轉回頭，看着約翰用魔杖指揮着一把小刀在面前升起，心裏的不祥預感加重了。
“等等。”斯內普難以置信的嘶嘶，“約翰！你該不會想——！”
斯內普明知道說出的話記憶中的約翰聽不到，可仍下意識這麽做了——他已經控制不住驚愕的表情了。
但斯內普想要沖過去阻止約翰，卻只能焦急的繼續在原地看着。
——看着約翰露出溫柔的笑容，毫無猶豫的，一刀砍斷了自己沒有握住魔杖的左手。
“約翰！！”
紅色的液體飛起，帶着那只手一起濺進了大鍋裏，嘶嘶和咕嘟的聲音突然就加重了，掩蓋住了約翰斷斷續續的忍痛喘聲。
然後，那藥水的顏色突然就變成了火紅色，鮮豔異常，就像是約翰的炙熱感情一樣。
斯內普的指尖深深的陷在掌心裏，幾乎有些絕望的凝視着眼前面色蒼白的金發男人。所有的話全哽在了喉嚨裏，而滾燙的淚水無知無覺的從眼眶滑落。
明明被刀砍中的不是他，他心裏卻升騰起一陣劇烈的尖銳疼痛感，那感覺疼痛到讓他無法呼吸。
——為什麽能為他做到這種地步？
約翰，根本不值得啊。
金發男人沒有去管他的傷口，甚至連看都沒看。他只是掙紮着又重重喘/息了兩下，跌跌撞撞的走到了樹下那人的面前，血淋淋漓漓在地上滴了一路。
“仇敵的血……被迫獻出……可使你的敵人複活。”他斷斷續續的念着，指揮着刀刺進地上那人的胸膛。
樹下的那個人已經面目全非了，哪怕被刀子插/進了胸膛，也仍舊陷在深深的昏迷裏。但斯內普想起了進來之前看到的那個畫面。
“難道這是……黑魔王？”
斯內普的眼神仍舊空洞。哪怕他得知了曾經心中最敬畏甚至害怕的黑魔王被約翰弄成這個樣子，他也沒有一丁點驚訝感。
所有的情感都給了剛才約翰揮下去的那一刀。
斯內普捂住胸口，痛苦而沉默的繼續看着。
一道血紅色的線飛進了大鍋中，那火紅的液體慢慢變成了灰白色的蒸氣，所有的聲音突然之間就都消失了。
約翰的表情終于變得欣慰了，眼神溫柔的望着大鍋，充滿了希冀。
“快醒來吧……醒過來吧，西弗勒斯。”他喃喃自語着。
傷口的血還在不停往地上滴落，金發男人的臉色在這一會兒裏已經變成了慘白，他自己卻毫不在意。
只有斯內普還在有些顫抖的望着約翰，眼神越發悲戚無力。
約翰……你沒有腦子嗎！再不止血你自己就也該死了！
他一眼都沒有往大鍋裏看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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