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覺醒
他是當真覺得自己罪無可赦,對安淩華,對他的小家夥,在他明白自己錯的究竟有多離譜時,回首卻發現已然虧欠的太多。
往日的種種在腦海裏一一閃過,初遇時他的腼腆,再遇時他的狼狽,之後相處的點點滴滴,直到他剜心斷契。
慕容修甚至可以想象,他在剜去那顆鮮活心髒時的毫不猶豫……
劍刃刺穿皮肉的聲響依然在空氣中回蕩。
雲澤早已撇過頭不忍再看,肩膀卻在微微顫抖。
柱旁的地面仿佛鋪了一層嫣紅色的地毯,冰冷的血吞噬了塵埃,一下又一下的揪着他的心。
而慕容修也早已是強弩之末,大腦裏渾噩一片,他卻咬牙硬生生撐了兩刻鐘,半個小時足以流盡他的大半血液。
安淩華從始至終低垂着頭無知無覺。
“慕容修,”蘇鵬程許是耗盡了耐性,突然将劍丢開,拎起他後領便給掼到了三丈開外,“看着吧,睜開眼睛好好看着,你的小家夥是怎麽死的!”
“不要!”慕容修蒼白着面龐,眸中溢滿鋪天蓋地的恐慌。
他顧不上渾身大大小小數不盡的傷口,竟是強撐着一口氣艱難的爬向安淩華身邊,在地面留下了一行粘稠血跡。
雲澤聽到動靜後猛地轉回頭,誰料入眼便是蘇鵬程掌心穿透安淩華胸口那一幕,臉色霎時猙獰不已!
前者正因目的得逞而笑得猖狂得意,後者卻仍舊無知無覺。
“淩華——”慕容修的手只堪堪觸到了安淩華的衣擺,仰起的臉就落滿了溫熱的心頭血。
“哈哈哈……血煞!我終于得到了血煞!”蘇鵬程一腳将他踢開,掌心還停留在安淩華胸膛裏,像是在摸索拉扯。
“上官鴻濤,你會遭到報應的!”慕容修徹底瘋了,眼底翻騰起大片大片猩紅,被踢開後居然搖晃着站了起來,提過一旁的劍就朝他胡亂砍了過去!
Advertisement
“居然還有力氣拿劍?”蘇鵬程再次毫不留情的擡腳踹在他腹部,“慕容修啊慕容修,真想不到你為了這麽一個人真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但可惜了,你的小家夥已經死了。”
“他沒死,他不會死的!死的是你!”慕容修神色癫狂又絕望,哪怕他的舉動對于蘇鵬程來說是在做無意義的垂死掙紮,卻緊緊握着劍锲而不舍,整個人的模樣透着歇斯底裏。
“不會死?哈哈,那我倒要看看,他身體裏有幾枚血煞能供他代替心髒!”反觀蘇鵬程,神情卻是嚣張又狂妄,他如是說着,手驀然從安淩華胸腔中抽離!
慕容修驚恐萬狀,“淩華!”
誰知憑空轟然一聲響!恰在蘇鵬程手抽離間周遭無端端刮起一陣狂風,将本就搖搖欲墜的屋檐吹塌了一角,稀裏嘩啦落下大塊碎瓦木片與灰塵,竟令人一時睜不開眼。
四人皆猝不及防,頓時怔了怔。
“三百年前,血族一場內戰讓當時世道民不聊生,”一道不帶半點情感波動的嗓音倏地在黑暗中響起,語氣冰涼且冷厲,“出生在正逢戰亂,親生父母無力撫養而把我丢棄,若不是遇到逃亡的司空越亦無力保護血煞将它融入我體內,我或許早活不到今天,然而二十年前卻依然被丢棄,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便是你,上官鴻濤。”
蘇鵬程驚駭的瞪大眼,手還未全部抽出就猛地僵住!
在他根本來不及避開的短短瞬間,另一只手毫無預兆就貫穿了他右胸膛。
繩索早已斷裂成截,安淩華仍低着頭,周身卻湧起濃烈的黑氣,那黑氣洶湧翻滾,宛如潑墨,憑空而來的風吹起他額發,露出了一張尚算清秀,眉宇間卻散發邪佞氣息的臉。
慕容修見狀,眼底迸發出欣喜,“小家夥!”可語畢,放松下來的神經終是無法支撐住瀕臨枯竭的身體,狼狽的倒在了血泊裏,眼神卻一瞬不瞬落在安淩華身上,嘴裏不斷呢喃着他的名字。
雲澤本跟着籲出一口氣,卻發現了他的不對勁。
不料下一秒,安淩華生生将停留在胸中的手抽離,随即猛力一扯一擰!
“啊——”整只胳膊霎時被扯斷,碎肉混着大股血液從斷裂處噴出,蘇鵬程發出一聲慘叫,面目扭曲的同時渾身痙攣。
安淩華擡起頭,一雙眸子凝着冷光,眸底更是透着嗜血,“尉遲天的死,司空越和赫連婧的死,柳眠楓的死,還有那麽多無辜人的死,上官鴻濤,你早該去見閻王了!”
“為什麽……為什麽?”蘇鵬程眼睜睜看着他胸口的傷緩緩愈合,痛極怒極亦不甘心至極,“我明明都扯斷了連着血煞的心脈,你為什麽沒死?為什麽還不死!”
安淩華聞言,不僅答非所問,還扯出了一抹皮笑肉不笑,“我可算知道你為何那麽喜歡挖人心髒,指尖感受着越來越快的跳動,但下一刻就會将它抓緊,捏碎,停止跳動,想想就覺得很不錯。”
說罷,反手扯住他另一條手臂故伎重施!
蘇鵬程不由自主再次發出一聲痛苦的慘叫,臉白得像鬼,大口大口的血液從他嘴角溢出。
面對安淩華,他竟沒有一絲反抗的餘地!
“淩華……”雲澤動了動唇,卻終究什麽都沒說。
而蘇鵬程沒了兩條手臂,斷處可謂血流如注,若再沒了兩條腿,無異于成了一個人彘。
“上官鴻濤,你當真以為自己會順順利利拿到血煞?”安淩華忽的收了笑,目光冷若冰霜,“看你這麽可憐的份上我便也告訴你一個小秘密如何?知道我的天賦是什麽嗎?”
蘇鵬程不停嘔着血,射向他的視線活像要剜了他。
安淩華倒也不介意,一字一頓道:“我的天賦是預知,當然了,這是以前的,現在自是另當別論,血煞果真是個好東西,怪不得你這麽想要得到,不過也可惜了,你沒那個命!”
“預知……”蘇鵬程不期然仰天狂笑,“原來如此!啊!”
他笑着笑着又是一聲喊,竟是安淩華将手抽離,繼而一腳踩在他胸口用力碾了碾,“笑得真特麽難聽,閉上你的臭嘴。”
他始終不曾将頭轉向慕容修所在處,反而走到了雲澤身邊,掌心輕輕撫過楚千羽頭頂,眸中流光閃爍,“抱歉,牽扯到了你們。”
“這是……治愈?”雲澤面色古怪,安淩華雖在道歉,語調卻半絲聽不出誠意,而随着雙方距離的拉近,他居然能感覺到一股陰寒氣,或者說是邪氣,“淩華,你……”
“小家夥……”被徹底忽視的慕容修就這麽眼巴巴的看着他,“你給我也治治好不好?我覺得自己快不行了……”
“借把劍用用。”安淩華卻置若罔聞,自顧拎過楚千羽那一柄劍就重新回到了蘇鵬程那處,搖着頭低低啧了一聲,“心髒受到重創的滋味怎麽樣?還有三個小時就天亮,慢慢體會被千刀萬剮的痛吧。”
而後俯下身便一劍剜下了他腹部一塊皮肉,分寸拿捏的恰到好處,能讓他皮開肉綻卻又不至于昏過去。
蘇鵬程整個人一哆嗦,一張臉早已扭曲到了面目全非的地步!
他咬牙切齒道:“安淩華,你有本事就一劍殺了我!”
“殺了你?”安淩華狀似害怕,“我連只雞都不敢殺,怎麽有膽子殺人啊?”緊接着又在他身上剜下一塊肉,挑得還是最要害的部位。
“你!”蘇鵬程癱在地上氣得目眦欲裂,同時亦痛得撕心裂肺。
安淩華驀地将劍尖對準了他的眼球,“多謝你的不擇手段,讓我真正覺醒,擁有了你想擁有的力量。”
“啊——”空氣裏接二連三發出嘶啞的尖叫,那聲音那場面讓雲澤和楚千羽一時都有些不适應,頭皮直發麻!
安淩華的動作很慢,幾乎是一點一點将蘇鵬程的眼珠子從眼眶裏剜了出來,鮮血淋漓的眼珠乍一看倒和血煞無甚差別。
他幹脆把眼球塞到了蘇鵬程嘴裏,連帶着劍尖一起刺進了他喉嚨,“沒得到血煞,你就吃這個吧,味道想來所差無幾。”
慕容修似乎這才發現安淩華的異樣,眉峰蹙了蹙。
而嗓子被刺穿,蘇鵬程是想叫也叫不出來了,只能痛苦的發出幾聲嗚咽,怒睜着一只布滿血絲的眼瞪向安淩華,另一只眼眶空空蕩蕩,血肉模糊。
“上官鴻濤,你妄想成為純種增強能力,一是為了至高無上的權利,二是為了能和獵殺者抗衡打破兩族平衡,我猜的沒錯吧?但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惹到我的頭上來!”
安淩華眯了眯眸子,幹脆利落的手起刀落,仿佛在洩心裏的恨,又放佛純粹是在折磨他,一劍接着一劍剜在他身上,與淩遲別無二致,直到天色隐亮,蘇鵬程受了整整三個小時的酷刑,到最後已然成了一個血人,渾身上下根本沒一塊完好的皮肉。
“都出來吧。”扔下劍,安淩華倏然對着屋內某一處虛空沉聲道:“看戲看到現在過瘾了沒?”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