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我很羨慕

“三年前伯母曾經來找我，那時候你是連夜趕過來的，坐了好幾個小時的車，甚至都沒有休息。賀寒義無反顧地從家裏離開，不接電話，了無音訊，甚至您想辦法找來了都怕他不肯見您，所以您直接來找我。您對我說，您只有這麽一個兒子，懇求我，把他還給您！”

楚凝仿佛陷入了曾經的回憶，勾唇輕輕一笑，“曾經在我面前那麽高高在上的貴夫人，卻為了她的兒子，那樣求我。您知道，我當時是什麽感覺嗎？”

賀母想到當初的事情，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語氣也微微泛冷，“你當時一定很得意，認為我輸給了你？”

楚凝直接搖了搖頭，“不，我很羨慕。”

賀母瞬間一怔，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當然是羨慕，羨慕賀寒有這樣一個真心愛他願意為了他放棄自己尊嚴的母親。我是個孤兒，從小被抛棄在孤兒院門口，能有這樣的一個母親，是我做夢都不敢奢望的。”

“我愛賀寒，也羨慕他，他擁有那麽多我所沒有的東西，完整的家庭，愛他的家人，那麽的美好。可是他卻為了我放棄了這一切，所以我必須給他我所有的一切才能補償他的這份缺失。也許當時我們一無所有，可是我那個時候真的以為我可以給他一個家，還有我所有的愛！”

楚凝說到這裏忽然苦澀地笑了笑，“可是如果有一天我連這都做不到了，我連陪在他身邊都成了奢侈，那我還有什麽資格留下呢？如果我什麽都不能給他了，那我想我至少應該把他曾經擁有的東西還給他，至少要讓他回到你們身邊，重新回到他的家。”

賀母神色變得很複雜，甚至分辨不清此刻該是怎樣的反應，只是遲疑着道，“那也不必用那樣的方式離開……”

楚凝看着她，神情慢慢恢複平靜，“因為醫生告訴我，大概只剩下兩三個月的生命，也可能更短。如果當時我不走，賀寒遲早會發現我生病，以他的性格，他會不惜一切籌錢為我治病。等到他花光好不容易創業賺來的錢，我的病依然沒治好，那個時候他肯定會回去求你們。而以當時的情況，你們肯定不會救我，甚至巴不得我就那樣死了，賀寒就會回到你們身邊。”

“到最後我還是死了，而賀寒就會痛恨你們的見死不救，他會因為你們的冷漠無情而心生怨恨。到那個時候賀寒失去了我，也失去了你們，他會一無所有。以他的性格，到最後，事情只會變成這樣！“

賀母聽她這樣說，也不得不承認，楚凝說的是對的。

賀寒的性格就是這麽倔，如果當時她不走，确實會是這樣的結果。

“只有我以那樣的方式走了，死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那他就會以為我背叛了他，會承認當初你們說的才是對的。他最終會回家，随着時間慢慢過去，他會漸漸消除跟你們的隔閡，漸漸忘記我。他會重新擁有愛人親人，會依舊是那個天之驕子，是我最愛也為之驕傲的那個人！在當時，那樣的離開，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也是我唯一還能為他做的事。”

賀母忽然伸手捂住了臉，她的眼眶微微濕潤，眼淚瞬間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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