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別墅裏的床軟和, 彈性一般般,倒在上面就是一個大大的窩,會部分凹陷進去, 如此一摔也不疼。

但身上的人有那麽重, 又是大高個兒,一下子就撲上來還是不太能受得住。明舒未能避開,眼前一個天旋地轉, 等回過神來已經被制住了, 推都推不開那個裝醉的厚臉皮。

寧知什麽都沒做, 沒有亂來, 只是不讓明舒起來。她一開始還假模假樣地倒在明舒肩上,僅僅動手抓住明舒, 到後面索性連樣子也不裝了, 稍微支起上半身, 直接把明舒的雙臂壓在兩側, 霸道又強勢。

房間門只是關上了, 但并沒有反鎖, 外面的人一擰把門就能進來。

彼時門外的走廊裏時不時有人走過,依稀都能聽見談話聲, 有的遠有的近, 還有正往這邊來的。

無征兆就來這麽一出, 明舒吓了一跳,比上回被親了的反應還大,整個人先是空空地瞪大眼,而後感覺到血氣直往頭頂沖,接着才扭扭身子,不敢大聲講話, 只輕輕說:“幹嘛你……給我起開……”

寧知又低下去一些,與明舒臉對臉,嘴巴都快挨上了。

近在咫尺的氣息微熱,淺淺淡淡,輕柔落在唇上似羽毛拂過,驟然間有點麻又有點癢。

不知道這是要做什麽,明舒憋着一股氣,霎時間耳根子一熱,只覺得臉上燒得燙。

早前那事還沒理清楚呢,本就梗在兩人中間,好不容易快要淡忘掉了,還沒來得及翻篇,再是這般……以為寧知是要故技重施,明舒掙紮得挺厲害,不似上次那樣被動,這回不會是親完了才知道躲開。

寧知沒有那意思,不是這想法,冷不丁被重重推了一把,差點沒壓住明舒。

雙方一見面就僵持上了,沒有溝通的後果就是明舒一個勁兒掙動,寧知被踢了幾下。

“你起不起開……”明舒說。

寧知做了個噤聲的嘴型,小聲回道:“之前的事,我們聊聊。”

明舒不信她,轉了轉手腕,“不聊,你給我讓開些。”

寧知聽而不聞,知曉這是壓根沒得談的架勢,趕緊說:“上次是我不對,太沖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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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那個吻已然是她倆間的症結所在,明舒簡直一點就炸,不提還好,一提就上頭了,不但臉熱,腦子裏也是轟地一聲。兀自憋了片刻,明舒打斷道:“閉嘴!”

寧知說:“是我的錯。”

明舒哪有心思聽這些,巴不得再也不提。

這種事哪能是能拉出來開誠布公地談的,已經發生了,又不能倒回去改變什麽,更何況還是這種場合,凡楚玉随時都會回來,很可能也有別的不長眼的推門而入。

大老板這時候最要臉了,明明早先在樓下都淡定得很,面對寧知也沒表現出抗拒或太多的情緒,這會兒卻不太平靜了,甚至不如往常。

當然,她的反應亦不誇張,動作幅度不大,一直留有餘力,不至于像在訓練室那樣擡手就是一巴掌。

寧知慣會爬杆上架,察覺到明舒的态度不是那麽堅決了,便松開了明舒的手,改為撐着胳膊肘支在上邊。

明舒繼續推她,推動了,可是推不開。

“那天訓練過度了,太熱了,我腦子發昏不清醒。”寧知說,放任明舒捏了自己一下,眼神都沒變,打定主意要趁這時把話講清楚。

明舒只覺着遮在面前的那塊布被扯下來了,恨不得縫上這位的嘴。她轉開臉朝向牆壁那邊,硬氣地不看寧知,不想聽這種所謂的解釋,說:“待會兒還有人要進來,你站起身,別抓着我了。”

還有什麽好解釋的,無非就那點事,說來說去都繞不開關鍵的地方,反而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越辯解越是怪異。

然而上邊那個太軸,一根筋直到底,非得堅持到底。

“那你不要動了,等我講完。”寧知勾住明舒的下巴,硬生生把明舒給掰回來,得看着自己才行,“一會兒時間,兩分鐘,你聽我說完。”

明舒來火,“不要壓着我了,你先站起來。”

寧知輕輕開口,挨近明舒的耳畔,“那你聽着,我很快就講完了。”

兩個人都執拗,誰都不退步。

其實歸根到底,還是她們間的相處不對勁,早就變了味,不是解釋或想聽與否的問題。眼下的姿态過于親昵,雖然各自都規矩,連多摸一下都不曾,但還是暧昧了一點,與那天的場景着實相似,無時不刻地提醒着她倆當時是哪個樣的。

一切都像是在逐漸回歸,空曠的訓練場地,薄薄的墊子,白色的天花板,窗外刺眼的陽光,溫度與汗水……

“我那幾天事情太多了,連着三個晚上都沒睡好,精神有點緊繃了,加上每天都在訓練,那時候就昏了頭,然後就有些暈乎了。”寧知飛快地說,嘴唇張張合合,“我本來……本來只想着跟你鬧一下,逗你玩,我……”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

“當時有些不受控制,稀裏糊塗的,沒分清楚現實。”

“我不應該那樣的,雖然你打了我……”

“回去以後我也後悔。”

“第二天晚上我去你那邊找過你,但是你不在,林姨說你回去了,她也要走。”

“……原本我打算去店裏找你談,可是你又不理我了,總是躲着,辦公室都不怎麽讓我進去,而且每次都有其他人在。”

明舒聽不進去,只感覺身上這位太煩了,聒噪得很。

但不知道為何,她還是靜下來了,一邊聽着寧知拙劣的掩飾,一邊怔神,思緒慢慢脫離。

那天的一切與現在開始重合,埋在心底裏的感受又浮了上來,一點點展開。

砰——

砰砰——

有種能聽見對方心跳聲的錯覺。

寧知在扯謊,講的話都是假的,她有些緊張,嘴角的彎度都沒變過,整體的情緒也極力克制着。

小孩兒不擅長騙人,沒有經驗,漏洞百出。

那時候分明親了好幾次,一次比一次更嚣張,蠻橫又不講道理,躲都不讓明舒躲,哪會是沖動。

寧知清醒得很,比明舒清醒多了,不然也做不出那些行為。

“你消消氣,”寧知說,聲音輕柔溫和,認錯的态度倒是挺積極,低姿态的話張口就來,都不帶打騰結巴的,“就那一次,沒有下回了。”

明舒生硬說:“你想都別想!”

“我沒想。”寧知說,“不會了,真的。”

明舒卯足了勁兒,終究還是掙開鉗制,坐起身來。

大老板是文明人,平日裏嚴厲歸嚴厲,但不太會罵人,眼下亦不怎麽會說狠話,連趁機訓幾句都開不了口。她要面子,覺得沒必要再說出來,認錯什麽的就更是難以開口——還是寧知拉得下臉,眼下倒是裝得溫順。

“今天離我遠點,”明舒說,語氣幹巴巴,“好好休息你的,晚點別再裝醉了。”

寧知也坐起來,“那你別生氣了,壓壓火。”

明舒将手擋在中間,不讓靠近。

“坐那邊去,最近床頭為止,自己找一條凳子。”

寧知幹脆連坐都不坐了,立馬乖乖地起身站着。

二人一上一下對視,相互幹瞪眼。

寧知不會見好就收,得寸進尺說:“以後別不理我。”

明舒咬了下後槽牙,不吱聲。

“我也不做什麽,”寧知說,恬不知恥地盯着她的臉,“那回是意外,再也不會了,你不要一天到晚都躲着我。”

明舒受不住這種話,心頭直冒小疙瘩,拿着簡直沒辦法,只能輸人不輸陣地回答:“誰躲你了?”

寧知挺會集火,“你。”

“我沒空,忙着工作。”明舒說,“不是躲着你,你不要亂想。”

躲着可不就是心虛麽,越是在意才越那樣做。

真要是不在乎那一次,必定早就大大方方面對了,不至于是現在這個架勢。

寧知勉強不拆臺,只說:“都找不着你,哪兒都沒人。”

明舒回道:“跟我沒關系,那是你自己的問題。”

寧知問:“你什麽時候回去?”

明舒不吭聲,宛若聽不懂。

“你準備哪一天回去?”寧知問,“明天回嗎?”

明舒說:“都是我的安排,不關你的事。”

寧知:“林姨說你放了她半個月的假。”

明舒:“……”

“還回去嗎?”

“……”

小鬼惹人厭,複讀機似的,“你還回去不,還回不回去住?”

明舒斜睨這小孩兒一下,算是懂了為什麽會給自己認錯。

她不應答,寧知就繼續叨叨:“回不回?”

明舒沒好氣地說:“不回了,以後不住那兒。”

好似聽不懂人話,寧知直接跳過這一句,又問:“周幾回?”

明舒還是那句話:“不回了。”

似是被堵住了,寧知僵了僵身子,半晌,從齒間擠出話來:“明天我還跟你一車,我們一起過去。”

明舒默然,沒答應。

寧知伫立原地不動,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再度服軟地憋出一句好聽的:“沒有你在那邊,我不習慣。”

明舒曲起指節,攥住被子扯了扯。

“我倆不熟。”

“一直都熟。”寧知說,很是堅持,“你得回去,不能一直待在外面。”

明舒說:“我那是回家。”

寧知:“你就是躲着我。”

明舒:“不是。”

“是。”

“不是。”

寧知胡攪蠻纏:“咱倆一碼歸一碼,你應該分清楚。”

明舒擡起頭,應道:“已經分清楚了。”

寧知抿抿唇,講不過她,一會兒,收緊手心捏了捏自個兒,醞釀了好久,似是糾結了下才沒頭沒尾地喊:“明老板。”

明舒嗯聲。

破天荒的,寧知悶悶說:“我想林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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