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Round 26.

壞心情只會招來更多的鳥事,黃濑在看見灰崎得意洋洋地朝自己走來的時候深刻地認識到這句話說得一點也沒錯。

現在正是社團活動的時間,灰崎不好好呆在籃球部的體育館裏卻偏偏跑來了足球場,除了嘲笑周末輸掉比賽的自己還會有別的什麽事嗎。

黃濑努力克制着心中疊加的不快,他知道灰崎的目的就是惹他生氣,所以幹脆眼不見為淨,将灰崎趕出視野轉身就走。但對方哪會如此輕易地放過他。灰崎快步追了上來,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上半身的重量都壓了過來,使得他無法輕易地挪不開步子。

黃濑無比厭煩地瞪了他一眼,連話都懶得和他說一句,只是用力甩開了他攬着自己肩膀的手臂。還沒走幾步,肩膀又被扣住了,這回不斷膨脹的負面情緒終于還是爆發了。

他猛地轉過身來,滿載怒氣的拳頭用力的揮了出去。但灰崎仿佛早就預料到他的行動一般,游刃有餘地躲開了他的攻擊,勾勒出嘲諷笑容的嘴角漏出一聲輕笑,緊接着吐出諷刺的話語:“涼太,就算輸了比賽也不能拿我來發洩吧。而且連拳頭都碰不到我,這算什麽王牌啊。你要是繼續霸占着王牌的位置,足球部的未來可就慘了。”

黃濑握緊了拳頭,狠狠地瞪着他,腦袋裏沸騰的怒意就如同即将噴發的岩漿一般火熱,身體也如同受到火山即将噴發的影響,微微地震動着。

灰崎看見他氣得臉都漲紅了模樣則是更加來勁了,繼續說道:“不過對于五年都沒踢進全中聯賽的你們來說,第三名的成績已經可以算得上是奇跡了。嘛……對于用臉來踢球的涼太來說,這已經很了不起了,你也不用太……”

話還沒說完,灰崎就感覺左頰一痛,視野前方黃濑滿臉怒氣的臉猛烈的晃動過後,漂浮着碎雲的藍天就占據了整個視野。他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腰上一沉,黃濑的拳頭再一次落在了發燙的左頰。

從剛才開始就覺得氣氛不對而停下腳步圍觀的足球部部員沖了過來,拉住失去理智的黃濑,另一人則拽住灰崎的肩膀将他從黃濑身下拖了出來。

才剛擺脫了困境,灰崎又迫不及待地給自己制造麻煩。他甩開将自己解救出來的足球部部員,還沒站穩就先朝着黃濑撲了過去,連同拉住黃濑的隊友一起用手腳并用地将他壓在了身下,上來就朝他胸口砸了一拳。

拳頭傳來熟悉的疼痛,灰崎一想到黃濑所感受到的疼痛是自己的十倍之多,就感到興奮不已,再次掄起了拳頭。這次就給他驕傲的臉來一拳,看他還怎麽做模特。

灰崎剛對準黃濑的左頰要落下拳頭,就感覺到腹部傳來了一陣難以忍受的疼痛,原來是被黃濑壓在身後的隊友胡亂地蹬了一下腿,結果卻正中灰崎的側腹。

被足球專用的釘鞋踢了一腳可不是開玩笑的,就算是經受過籃球部前任隊長虹村地獄般的歷練,灰崎也沒能忍住疼痛,抱着腹部滾到了一邊。

為了抓住反擊的機會黃濑也顧不上形象,連滾帶爬地來到灰崎身邊,揪着他的頭發将他的腦袋提起又是一拳。

受了重擊的灰崎也不敢示弱地仰躺在地上,一手扶着腹部,另一只手握拳朝着黃濑的下颚揮去,兩人就這樣扭打了起來。随後在場足球部隊員也加入了進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接到通知的教導主任趕了過來,這場混戰才終于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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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導主任将他們訓斥了一頓,并下令他們停學三天,社團活動自然也不能參加。籃球部的教練向教導主任求情,表明灰崎這周末還有決賽要打,三天的停學會嚴重影響訓練。足球部的教練也不甘示弱地表示自己的隊員是因為輸掉了比賽,心情不好又遭受了挑釁才會做出這種行為的,他們平常不是會随便動手的人。

最後,幾人的處分從停學三天減至一天。

教導主任走後,灰崎還不知道吸取教訓,舉着拳頭恐吓黃濑,結果被教練狠狠地敲了腦袋拖走了。

而黃濑則是望着遠處的水池,像是斷了線的木偶般愣住了。

青峰面朝着足球場的方向站在水池邊,也不知道他站在哪裏看了多久,是不是将自己的醜态全都看在眼裏。

想到自己在他眼裏是怎樣一副凄慘的模樣,眼淚毫無預警地滾落臉頰。

圍在黃濑身邊的隊友被他突然的眼淚吓了一跳,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辦是好。

“啊咧?”黃濑喉嚨哽咽地發出一聲疑問,怎麽回事,自己為什麽會哭。他低頭用手背使勁地揉搓眼睛,但大顆的淚珠卻止不住地往下掉。

明明就連輸掉比賽,還有剛才被灰崎打中胸口,骨頭好像要斷掉了一般的疼也沒有哭,為什麽偏偏一看見小青峰就變成這樣了……

黃濑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他不想讓青峰看見自己的軟弱,卻又想要知道他現在是用何種表情注視着自己。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擡起頭,卻發現遠處的青峰已經離開。

眼淚也不可思議地停住了。

黃濑為了不讓家人擔心,隔天也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穿着制服出門了。

被處以停學一天處罰的他無處可去,在家附近閑逛又擔心被外出購物的母親發現,只好坐上了公車,随意找了個車站下車。

剛下車就接到一個陌生的來電,他原本還以為是經紀人,很快便接了起來,換上爽朗的聲音應答,“你好!”

電話那頭卻是一陣沉默,黃濑還以為是惡作劇電話差點就挂了,然後聽見了熟悉的低沉男聲傳來:“黃濑?”

咦?

“小青峰?!”他激動地雙手握住了手機。

“吵死了……”青峰不耐煩地抱怨,但黃濑卻聽出他有一絲緊張,“五月那家夥沒騙我啊,這真的是你的電話。”

原來是桃井将自己的號碼給了他,但是,青峰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在學校嗎,他又不像自己一樣被停學了。

黃濑還未道出自己的疑問,就聽見青峰接着問他,“你現在在哪裏?”

“你要來找我嗎?”

“在哪?”像是為了掩飾不好意思一樣,青峰語氣粗魯地重複道。

黃濑環顧四周,發現了不遠處的小公園,将地址和途徑此地的公車告訴了他,并表明自己會在公園裏等他。青峰卻說“我又沒說要去找你”。

雖然這麽說,通話結束15分鐘後他就拿着兩支黃濑最愛的蘇打味雪糕現身公園了。

青峰将一支雪糕遞給坐在長椅上的黃濑,自己則坐到長椅對面,肚子正下方裝着彈簧的小黃鴨兒童設施上。

早上十點的公園既沒有玩耍的孩子,也沒有晨練的老人,只有青峰與黃濑兩人對坐着吃雪糕。

青峰直直凝視着黃濑的臉,也不說話。他長腿彎曲着踩在小黃鴨兩邊的腳蹬上,一手拿着雪糕,一手攬着小黃鴨的脖子前後晃動身子,每動一下小黃鴨肚子底下生了鏽的彈簧就制造出一聲凄厲的慘叫。

來來回回幾次,黃濑終于受不了那聲音,起身按住了小黃鴨撅起的嘴巴,制止了青峰幼稚的行為。

“小青峰你到底是來做什麽的?不用上課嗎?”

青峰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盯着黃濑的臉看了好一會才說,“眼睛沒有腫,看來你昨天也沒哭多久嘛……”

一聽他這麽說,黃濑的臉就迅速漲紅了。昨天青峰果然看見自己那副狼狽的模樣了。

他又羞又惱地推了一下小黃鴨的腦袋,“小青峰你就是來嘲笑我的嗎!”

“怎麽可能,你有見過誰是帶着雪糕來嘲笑人的嗎?”青峰突然趴了下來,将下巴抵在小黃鴨的腦袋上,打了個哈欠繼續說道,“倒是你,就因為打架輸給灰崎那種家夥就哭了,也太蠢了吧……”

“我才沒有輸給他!只能算是平手,平手!”黃濑情緒激動地進行反駁,在青峰“那是因為什麽”的眼神追問下卻突然安靜了下來。

總不能告訴他:我是因為看見了小青峰,不知怎麽地眼淚就掉下來了。絕對會被笑死的。

最後,黃濑小聲地嘟囔了一句,“是因為想起輸掉比賽的事很不甘心……”這可不是謊話,自己确實非常的不甘心,雖然不至于掉眼淚,但眼眶也紅了好幾次。

青峰用鼻子哼了一聲作為回應。

明明他也沒說不相信,黃濑卻總覺得被他看穿了心思,不爽地低頭狠狠咬了一口雪糕,然後才接着發問:“小青峰呢?昨天你好像也沒去參加練習吧。”

回憶畫面中,站在水池邊望着自己的青峰身上穿着制服,背着書包,不像是剛運動完的樣子,懶洋洋地将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裏,也不像是接下來打算去練習。

青峰用下巴輕點小黃鴨的腦袋,當做是回答。

“為什麽?這周末就是決賽了吧,小青峰身為籃球部的王牌不參加練習可不行吧?”

“哈……”青峰嘆了一口氣,直起身子,繼續吃都開始融化了的雪糕,然後才慢悠悠地回答:“我要是繼續練習的話只會變得更強吧?”

“那是當然的。”

“所以才不想練習,變得更強到底有什麽意思?”

青峰望着自己的靛色眼眸失去了光彩,變成了更加接近漆黑的顏色,黃濑感覺胸口莫名地被揪緊了,一股煩躁的情緒湧了上來。

“那種說法讓人很火大呢……我現在可是非常後悔沒有早一些努力,那樣的話就不會輸了。”

“那是不可能的吧。足球是十一人的運動,只有你一個人變強也沒有意義,是你的隊友太弱了。”青峰一陣見血地指出。

黃濑聽了他的回答,露出了像是看見外星人一般的表情瞪圓了眼睛看着他,“沒想到小青峰你居然會這麽說。小桃她可是跟我說了,你最近覺得就算只有自己一個人也能打贏比賽吧?”

“五月嗎……說得沒錯,我一個人也能贏。現在的我不會輸給任何人。”青峰這次又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推翻了自己剛才一個人無法獲勝的言論。

“今天的小青峰果然很讓人火大!”

黃濑不知道他最近到底遭遇了什麽,但是在剛輸掉比賽的自己面前這麽說到底是什麽意思。就不能體諒一下別人的心情嗎。

別說體諒別人的心情了,此刻的青峰胸中塞滿了無處發洩的苦悶。

就算告訴黃濑他也一定不會理解吧。

想到他因為輸掉比賽不甘心落淚的畫面,青峰不自覺地吐露了心裏話:“我倒是也想試着輸一次看看……”

“哈?!”完全不知道青峰是以怎樣的心情說出這句話的黃濑誤會了他的意思,被打入負面情緒逐漸膨脹的氣球終于超出了它的承受範圍,發出“砰”的一聲炸開了。

“小青峰!你就是特意來向我炫耀勝利,發表不敗者宣言的嗎?!”黃濑氣憤地甩手一指,完全忘了手上還拿着雪糕。已經融化了的雪糕甩在了青峰的臉上。

糟糕……

青峰用手背擦掉融化了的雪糕,瞪着他吼了起來:“啧!反正我就是不會輸的怪物,沒有人能贏得了我!你也是這樣覺得的吧!”

被他這麽一瞪一吼,黃濑的氣勢頓時弱了下去。他看見青峰握起拳頭的手朝自己揮了過來,心下一驚,連躲開都忘了。

但青峰的拳頭只是輕輕地碰了一下自己的額頭,然後便沒有下文了。青峰收回手從小黃鴨上下來,撿起自己丢在地上的書包,轉身走掉了。

黃濑望着青峰離開的背影,擡手摸了摸額頭被他的拳頭碰觸過的額頭,悲傷情緒轉移到了指尖,但他卻無法理解這份悲傷到底從何而來,只能低着頭喃喃自語,“莫名其妙,小青峰簡直就是莫名其妙……”鼻頭卻不知為何微微泛酸。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手上的雪糕早已完全融化,只剩下殘留着香甜氣息的木棍。

黃濑擡起手剛要将木棍丢掉,就瞥見了上面“中獎了”三個字而收回了手。

作者有話要說: 繼續稍微虐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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