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齊瑜心拿着懸案的報告,帶着林清軒去了檢屍局,而舊案房便是暫時關閉了。

“這位大人,我想複查這案件中,受害者的屍體。”

齊瑜心把懸案報告遞給了正在檢屍局當差的其中一個檢屍官,那檢屍官見是齊瑜心,便沒有了好臉色,只是随手拿過林清軒手中的報告,看了幾眼後,眉頭一蹙,道:“跟我來。”

檢屍官把兩人帶進了停屍房,這裏停放了很多屍體,五年以內案子未破的受害者需用石灰封存,保持屍身的完整,而五年過後,檢屍局會将石灰除去,讓屍身腐化,十年後,案子就算未破,也會送回給家屬安葬。

而趙二福的案子已經是八年前,而屍身早就在三年前解封了石灰,如今已腐化成了一副白骨。

“這就是趙二福的屍身。”

那檢屍官指了指那具無頭骷髅,林清軒也是辦過案的,只是很久已經沒有接觸過了,心下便是有了些許的惡心感。

“謝過這位大人了。”

齊瑜心依舊很有禮貌,笑容可掬,只是那檢屍官依舊正眼沒有看齊瑜心,轉身便離去。

等到那檢屍官離去後,林清軒才‘啧’了一聲,不屑道:“這是什麽态度,這檢屍證是你憑實力考回來的,又不是用錢買回來的,憑什麽他們不服?”

林清軒替齊瑜心不值,這人似乎沒有脾氣一樣,面對那人的臉色不善,卻依然風輕雲淡。

“無妨,只要他們不阻礙我便行。”

齊瑜心也沒興趣跟檢屍局的人再起什麽沖突,畢竟查案要緊。

“開始吧。”

齊瑜心說了一句,林清軒壓下心中的氣氛,道:“好。”

林清軒翻開了一本剛買的書,這是要來寫檢屍報告的。

“頸骨切口不平,顯然是多次嘗試砍斬造成的,與之前的檢屍報告相符。”

齊瑜心開始複檢屍體,從頸骨開始,然後到胸腔,道:“胸骨整齊,沒有斷裂,沒有發黑,證明非中毒而死,與之前的檢屍報告相符。”

林清軒刷刷刷地記錄着齊瑜心說的話,而齊瑜心緊蹙着眉頭,繼續看下去。

“尾椎,腿骨,都完好無缺…與之前檢屍報告相符。”

齊瑜心說完,緊蹙着眉頭,這複查的結果,跟之前的檢屍報告大致無異,為什麽說大致?因為現在趙二福的屍身已經沒有了皮肉,只能從骨頭去判斷當時檢屍報告的正确性。

齊瑜心直起身子,安靜地看着這具無頭骷髅,不死心地,又重新檢查了一遍,甚至小心翼翼地翻過骷髅,檢查尾椎和後頸的情況。

“咦?”

齊瑜心微微蹙起眉頭,然後道:“清軒,幫我扶一扶。”

林清軒聽罷,馬上上前把骷髅扶住,而齊瑜心則是探手到頸椎處,摸索了幾下後,發出了一聲抽氣聲…

然後收回了手,林清軒看着齊瑜心流出鮮血的指腹,道:“怎麽流血了?”

只是她卻不敢妄動,畢竟她還在扶着一副脆弱的骸骨。

齊瑜心沒有回答林清軒的問題,複又探手到頸骨處,似是在找什麽,然後把一個東西抽了出來,然後端到了眼前。

“這…這是針?”

林清軒把骸骨輕輕放下,看着齊瑜心手上那不足半寸的銀針,竟有些心底發寒。

“在骸骨上留了這麽一點,但是這就是致死的原因。”

齊瑜心把針放到了一塊幹淨的白布上,道:“這根銀針殘留在頸椎的

第四節 骨,推測是從風池穴下刺入,而且直入頸椎,導致致死。”

頸椎有七節,若是一根針從風池穴入,貫穿

第三節 骨已經足以致死,何況這根銀針還殘留了不足半寸埋在第四節骨上。

“啊…”

林清軒看着這死因越來越懸,不自覺地覺得有點頭大。

“斬掉頭顱,有可能是跟這個人有仇,又或者是,想要掩蓋這個人的死因。”

齊瑜心緊蹙起眉頭,若是這個人還有血有肉,這般細小的銀針真有可能發現不了,但是當這個人化成了骨,倒是暴露了這小小銀針的所在…

難道這真的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嗎?

“掩蓋死因?”

林清軒問道,這般隐秘的殺人手法,被發現的幾率有多大?

“若是用銀針刺入,後頸必會留下針刺的傷口,如果我是兇手,便會把銀針抽出後,把頭砍掉藏起來,這樣我們便會一直認為致命傷就在失蹤的頭部上,而不會去想到這般隐秘的殺人手法。”

齊瑜心冷冷地看着放在白布上的銀針,在燭光的照耀下,它正發着銀光,仿佛是死者的呼救,想要讓齊瑜心為他伸冤一樣。

“這個人也未免太謹慎…”

不止謹慎,還狡猾,林清軒把記錄一筆一畫寫好,直到齊瑜心重新把這副骸骨蓋上白布,脫下手套,她才把書合起來。

“能想到這種殺人手法的,必定要有一定的醫理知識。”

齊瑜心把手套放好,然後把那半寸不到的銀針用白布裹着收好,準備帶回舊案房。

“意思是,兇手很可能是個大夫?”

林清軒問道,齊瑜心卻只是嘆了口氣,道:“只是有可能,兇手也可以是喜歡醫理的人…走吧,回舊案房,我們再看看當年涉案之人的證詞。”

兩人就這樣離開了檢屍局,回到了舊案房,便翻開了當年的證詞記錄,林清軒仿佛也覺得自己熱血起來了,在這個舊案房裏安逸了太久,她甚至都對查案生疏了。

“據死者妻子林鳳所言,死者死前的那段時間,因為身子有些不适,讓好幾個大夫日日來府中為自己調理。”

林清軒蹙着眉頭看着當年妻子的證詞,心中對這些個大夫表示十分懷疑,尤其是在齊瑜心找到那根銀針,推理出來死因之後。

“那段日子,林鳳去了哪裏?”

齊瑜心問道,而林清軒的目光重新落到報告上,半晌,道:“林鳳因為老父親生了重病,回了娘家照顧,她娘家在明州城,離京城有三日的路程,而且她是得知自己的丈夫出事,才從明州城連夜返回,應當沒有嫌疑。”

林清軒說完,齊瑜心點了點頭,道:“嗯,還有什麽其他可疑的證詞?”

“嗯…當年給趙二福治病的有五個大夫,在成為富商之前,趙二福是跑镖的,一身留了不少毛病,會定時讓找大夫來給他治療和調理。”

林清軒說完,齊瑜心眉頭一蹙,道:“這些大夫可都是與趙二福相熟的大夫?”

“不一定,聽說趙二福換過好幾次大夫,他沒有固定要誰去調理。”

齊瑜心點了點頭,道:“你看看那些大夫的證詞,可有值得懷疑的地方?”

“嗯…沒有,其中三人是江湖大夫,來去都是匆匆的,只說開過幾帖藥,而趙二福出事當晚,這三個大夫的确不在京城。”

齊瑜心聽罷,續問:“嗯…其餘兩個呢?”

“其餘兩個都是京城裏的大夫,只是他們都有不在場的證據。”

齊瑜心聽完,長籲了一口氣,用手捏了捏自己的太陽穴…

“什麽不在場證據?”

“其中一個在家研究藥理,為他作證的是他的徒弟,他整個晚上都沒有離開過自己的家。而另一位則是吃壞了肚子,一晚上茅廁房間來回跑,他的家人都可以為他作證。”

“一個是徒弟作證,一個是家人作證麽?”

齊瑜心摸了摸自己的太陽穴,道:“趙二福家裏家丁的供詞呢?”

“趙二福的人很好,子時之後會讓所有下人去休息,只留幾個看家的護院,只是看家的護院卻說沒有發現有任何人潛入趙二福家。但是我覺得吧,這偌大的趙府,只有這麽四五個護院,大概被潛入了也不知道吧!不足夠警覺啊…”

林清軒不禁想要說一說這趙二福也太不警覺了吧!

“不…九年前,淵帝登基,京城內外皆非常戒備,治安很好,那兩年,連盜竊案都沒有,趙二福才會如此放心…”

齊瑜心說着,安靜地看着桌上擺放着的銀針,怔怔入神…

“不對…聽你這麽說,怎麽感覺兇手是預謀已久的?”

趁着趙二福掉以輕心,然後…

“有可能…的确有這個可能…”

齊瑜心輕嘆了口氣,她也曾經翻閱過這案子的證詞記錄,她總覺得這個兇手,是真的預謀已久的…

但是她卻想不到,到底是誰,跟這趙二福居然有如此般莫大的仇恨…

此案的确懸…

“清軒,我打算拿這個新的證據去跟陶門主申請搜查令,你看好舊案房,我一會兒就回。”

“嗯,好。”

齊瑜心拿着銀針和檢屍報告離開了舊案房,而林清軒看着齊瑜心那深紫色挺直的背影,忽然心中有了熱血沸騰的感覺…

多久了…已經沒有這種感覺了…

想當年她進皇捕門的時候,也是這般對案情執着…

後來,遇到了那個人…自己寧願隐去一身的才能,隐身于這小小的舊案房裏…

只為能離那人更近一些…

如今齊瑜心的到來,仿佛給她這小小的世界開了一扇門,讓她又可以看到了除了這個小世界之外的光芒…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文啦!

為什麽這麽少人看文?嗚嗚嗚嗚,這類文大家不喜歡嗎?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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