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可是他剛才說喜歡我
兩人靜靜對視了幾秒鐘，誰都沒有挪開目光。近距離的接觸令虞以諾更能細細觀察Alpha的五官，他這時才發現他的瞳孔顏色比普通人要稍微淺一點。Alpha皺着眉拉開了兩人的距離，但他退多少虞以諾就進多少，反正兩人坐在最後一排，基本沒人會注意到他們。
“你叫什麽名字？”
“多大了？”
“這個講座是給大四的學生開的，所以你是大四的嗎？”
“你是什麽專業的？”
“你的信息素是什麽味道的？”
“你能不能釋放一點信息素讓我聞一聞？”
“我的信息素聞起來很甜的，你想聞嗎？我們交換好不好？”
問題一個接着一個，Alpha有點不耐煩，起身往裏坐了一個位置。這樣兩人就隔着一個座位，然而虞以諾立刻也往裏坐了一個，演講臺上校長已經講完了致辭，Alpha瞧着身側的Omega，耐心終于告罄。
“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虞以諾眯着眼睛笑，認真地說道：“我想加一下你的微信。”
Alpha冷冷地回答：“我沒帶手機。”
“沒關系的！你把微信號告訴我，我也能加你的。”
“我不想加你。”
虞以諾一直熱臉貼冷屁股，要是換作其他任何人他早就翻臉了。可是面前的人是他準備追求的對象，所以虞以諾一點都不生氣，他臉上始終挂着笑，眼中Alpha的冷臉他都覺得是一副可以一直觀賞的風景畫。
就在這時前方有人轉過頭，一個剪着寸頭的Beta男生定定地看着虞以諾，他似乎一直在偷聽後面這兩人的談話。Alpha發現他略帶狡黠的目光，唇抿成一條直線，心頭掠過一絲不詳的預感。
“你要他的微信啊——”男生漆黑的眼睛在虞以諾臉上掃過，興奮地說道，“我是他同學！我就有他的微信！”
“真的？”虞以諾立刻拿着手機湊過去，“那我加一下你，你把他的微信推給我吧！”
“可以沒問題！”林樹峰一邊拿手機一邊觀察虞以諾，Omega今天的穿着打扮學生氣很重，但臉又是陌生的，林樹峰沒忍住詢問，“你是我們學校的嗎？哪個專業的我好像從來沒見過你。”
兩人加上了微信好友，虞以諾簡略回道：“我不是，我今天只是來聽講座的。”
林樹峰搜索，點開資料卡，推名片的動作熟練又迅速，好像這個流程他已經重複了無數遍。虞以諾看着名片上面的頭像和微信名，擡頭問林樹峰：“他叫什麽名字？”
Alpha的臉上始終沒什麽表情，似乎眼前的兩個人對于他而言只是一場鬧劇。虞以諾臉上的笑意淡了下來，又轉而把希望都寄托在了這個同學身上：“我問他不肯說，你能不能告訴我？”
“當然可以！”這類問題林樹峰也回答過很多次了，作為與Alpha相處了四年的室友，他甚至能把此類問題歸納得完整且全面，“他叫程屹聞，二十三歲，大四，單身，大學四年裏沒有标記過任何Omega，你現在追他還有很大的機會。”
這三人的交談聲吸引了周圍的學生争相看了過來，林樹峰做完好事以後便轉回頭繼續聽講座了。虞以諾重新靠過去，其實今天這個就業講座挺重要的，程屹聞不想讓他再打擾自己，于是搶在虞以諾前頭開口了：“我要聽講座。”
虞以諾領會了程屹聞的潛臺詞，乖乖點頭：“你聽，我不打擾你。”
今天這個講座校方請到了好些成功人士，虞以諾不知道虞書朗被安排到了第幾個出場。他說不打擾是真的沒有再打擾，自己在坐在座位上玩手機，期間時不時地看程屹聞一眼。
Alpha無視他熱切的目光，只是專心致志地聽臺上的人演講。當虞書朗從後臺走上來的時候虞以諾突然感覺到了程屹聞微妙的态度變化。
Omega眨了眨眼睛，很快認定這是自己的錯覺。
虞書朗的演講稿之前虞以諾已經朗讀過一遍了，因此大致清楚了哥哥的演講內容。雖然虞書朗事業有成，但實際上他只比虞以諾大四歲。年輕的Alpha沉穩帥氣又多金，無論他演講的內容有多枯燥，臺下的學生都會被他吸引到。
虞以諾記得演講稿的結尾是虞書朗的公司會在這段時間裏招聘幾個剛畢業的應屆生，涵蓋了許多專業，虞家如今經營的是上市公司，無論是工資獎金還是福利都不差，但門檻極高。果不其然，演講到了最後，虞書朗抛出橄榄枝，希望各位同學能踴躍投遞簡歷。
一石激起千層浪，本來安靜的報告廳瞬間活躍了起來，大家紛紛開始讨論——
“他們公司不是從來不招應屆生？！”
“天吶我要去報名！就算進去實習幾個月我也願意！”
“應屆生……競争估計也很激烈吧，要招的人大概也是特別優秀的。”
“哎呀，反正投個簡歷又不要錢，不試試你怎麽知道呢？”
虞書朗拿着話筒開口：“講座結束以後應該會下發聯系方式，我們歡迎每一位同學的到來。”
林樹峰跟身邊的同學讨論完，又轉頭來跟程屹聞聊天：“程屹聞，你不是很想進這家公司嗎？現在你的機會來了！”
程屹聞還沒什麽反應，虞以諾倒是驚訝了。原來剛才的感覺并不是錯覺，Alpha聽虞書朗的演講比其他人都專心很多。
“你要進我家……”虞以諾險險止住話頭，連忙換了種說法，“你想進這家公司啊？”
程屹聞似乎仍舊無法習慣虞以諾如此熟稔的聊天方式，但他還是回答了Omega的問題：“嗯。”
虞以諾頓時咧開嘴笑了起來：“好啊好啊！你去投簡歷！”
林樹峰不知道虞以諾在高興些什麽：“你也投了嗎？”
“我沒有。”後面的話不方便說得大聲，虞以諾幹脆湊到了程屹聞耳畔，後者皺着眉躲開，Omega直接伸手按住他的後腦勺不讓他逃。
“你先不要躲，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說。”虞以諾眼睛亮亮地看着他，“我……呃，我認識這個公司的人。你剛才也聽到了，大家都要投簡歷競争肯定會很激烈，而且你馬上就要畢業了，肯定在找工作吧？我可以讓你直接進公司。”
難為虞以諾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盤清楚利害關系，聽到這些話Alpha果然沒有再躲，他靜靜地望着面前的Omega，神色不變地問他：“條件。”
Alpha的頭發很硬，有點紮手，在掌心裏有不容忽視的觸覺。虞以諾貪心地多摸了幾下，才依依不舍地松開手。
其實他并不擔心程屹聞不會答應，假如他不答應，他有的是方法把人直接綁到公司去。
虞以諾去拿手機，點開他與林樹峰的聊天記錄。虞以諾指着那張程屹聞的名片，小聲要求：“我已經申請好友了，你能不能通過一下？”
虞以諾從來沒有談過戀愛，也沒有遇見過喜歡的人。雖然一見鐘情大抵看上的是對方的外貌，但虞以諾不覺得這有什麽錯——他從小長到大，好不容易碰上一個對自己胃口的人，想追他又怎麽了？
在虞以諾生活的環境裏所有人都是寵着他的，他驕縱，跋扈，脾氣差但心思卻異常單純，別人不惹他他一般也不會主動去找麻煩。這也是父親和哥哥管他管得嚴的原因，虞以諾又是一個Omega，如果他性格再惡劣一點那他們也許會少操一點心，至少不用擔心他會被人欺負。然而虞以諾偏偏在某些方面非常天真，兩位家長成天提心吊膽，生怕他一不小心就被人騙走了。
就比如現在，程屹聞沉默地盯着虞以諾看了半晌，最後從褲兜裏掏出了手機。
果然Alpha之前說自己沒帶手機是騙人的，程屹聞當着Omega的面點開微信，通過了那個小紅點。虞以諾看着微信最上方出現的新的好友，雀躍地歡呼：“到時候你投完簡歷給我發個消息，我讓他們去找你！”
這話聽上去有些奇怪，程屹聞目光微閃，不動聲色地打量着虞以諾。他心裏驚訝，然而面上不顯，依舊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樣。
這時虞以諾的手機忽然振動了起來，是虞書朗的電話，他接了起來，聽到了虞書朗平靜的聲音：“你在哪？”
“我在報告廳。”虞以諾伸長脖子，發現虞書朗從後臺走了出來。
“在門口等我，回去了。”
虞以諾一點都不想離開：“不是說要聽完整個講座嗎？”
“公司還有事，現在就要走了。”虞書朗思考幾秒鐘，立刻産生了懷疑，“你到底在哪？”
“我真的在報告廳。”虞以諾也不敢違抗虞書朗的命令，不情不願地應了下來，“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出來。”
挂斷電話以後虞以諾頓時垮了臉，他都還沒跟程屹聞多聊幾句就要走了。Alpha見他要離開絲毫沒有要挽留的意思，虞以諾站起來前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程屹聞一看就很不待見他，萬一自己離開以後他轉眼就把自己忘了那該怎麽辦？
因此Omega擡手就把頭上的鴨舌帽摘下來扣到了程屹聞頭上，Alpha明顯沒有意識到虞以諾竟然會有這樣的舉動，他被動戴上了帽子，仰起頭的時候虞以諾注意到了程屹聞繃緊的下颌線。
“我要走啦！”虞以諾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頭發看着程屹聞，他戀戀不舍地開口，“帽子送你了，我給你發消息的時候記得要回我。”
“還要記得想我！”
虞以諾離開以後，沒過多久講座也結束了。林樹峰站起來走到程屹聞身邊，他瞧着Alpha頭上的帽子，哭笑不得地說道：“這個Omega倒是熱情。”
林樹峰跟程屹聞相處了四年，期間也見識過各式各樣的追求者。熱情的也有，但像虞以諾這麽熱情的倒是少見。追過程屹聞的人都會被他冷漠的态度弄得戰戰兢兢，然而虞以諾仿佛看不見程屹聞的冷臉，他越是抗拒Omega反而越是熱情。
程屹聞把帽子摘下來拿在手裏，他淡淡開口，對林樹峰說道：“你話有點多。”
室友算是很了解程屹聞的人，他聽出Alpha的語氣裏沒有責備，玩笑道：“反正這麽多人問你要過微信，多給一個又怎麽了？”
程屹聞看了他一眼，沒吭聲。
其實不止虞家，今天也有不少公司趁此招聘應屆畢業生。校方把所有公司的聯系方式寫在一張紙上，讓學生自行到門口領取。大家按次序立場，林樹峰瞧着程屹聞手裏的黑色鴨舌帽，好奇地問：“對了，剛才那個Omega的信息素是什麽味道的？”
門口擠滿了學生，後面的人被迫站在了原地。程屹聞想到虞以諾生動鮮明的那張臉，仿佛是回想起了一些往事。
林樹峰見他沒有回答，恍然地點頭：“哦——他沒說是吧？”他笑道：“不過那個Omega長得确實挺好看的，剛才他看我的時候，連我這個Beta都有點心動了。”
程屹聞摩挲着鴨舌帽的帽檐，聽到林樹峰的話睨了他一眼。Alpha認真看人的時候也顯得漫不經心，他意味不明地說：“可是他剛才說喜歡我。”
林樹峰“哈”了一聲，又好氣又好笑：“喜歡你就喜歡你呗！我又不會跟你搶！”
“嗯。”程屹聞語氣波瀾不驚，“我不是這個意思。”
聽到這句話林樹峰才驚訝地看了程屹聞好幾眼，他總覺得Alpha有欲蓋彌彰的意味，仔細琢磨了一下竟然還琢磨出一股醋意。
林樹峰覺得自己真的是魔怔了，趕緊甩甩腦袋把這個荒唐的想法甩掉。門口的學生走出去一些，他們站在後面的緩慢前進着，林樹峰默了默，詫異道：“程屹聞，你真對那個Omega有興趣？”
Alpha偏過頭看他，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他不會喜歡Beta的。”
林樹峰沒聽懂：“什麽？”
程屹聞垂眸斂去了眼中的情緒，冷靜地陳述道：“像他這樣的Omega肯定會有很多Alpha追他，所以沒有Beta會想不開去追他的。”
林樹峰：“……”
我謝謝你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