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蟲族5
腕間那溫熱而柔軟的輕吻, 讓江眠并不打算在此刻按捺自己的想法。
他順勢擡手捏住晏行秋的下巴,親了上去。
江眠稍稍用了些巧勁兒,既能證明自己手腕的健康, 又讓晏行秋無法躲避。
按理來說,遭遇這樣的襲擊, 本來多多少少該有些許吊橋效應的。
可他們好像并不太需要被彼此保護……那就主動多親一點。
晏行秋吃了一驚,金發下的耳尖紅得透徹, 唇瓣不受控制地微微張開。
在周圍都是護衛和醫生的情況下, 他真的動都不敢動, 狠狠壓抑住了自己害羞到逃跑的心情。
江眠好過分……可他并不讨厭這樣。
而駕駛座上兩名的護衛,已經默默打開光腦瘋狂交流。
【盧克:啊啊啊帝國在上,我學到了!回家以後我也要對雄主來這麽一次!突然襲擊也太刺激了!】
【卡特:你确定?和江家的雌奴學這玩意兒真的靠譜?】
【盧克:他現在就能把殿下給拿捏住了, 你能嗎?從今天開始江眠就是我的偶像, 都給我學起來!】
【卡特:……兄弟,我會幫你備好治療藥劑的,好自為之。】
回到住處, 幾名讓江眠有些眼熟的蟲,在地上嘩啦啦跪了一排。
整個客廳寂靜無聲。
晏行秋看起來心情不太好, 他身上無形的壓力愈發壓得蟲喘不過氣。
但誰也不會知道,這只是因為他沒法繼續跟江眠獨處,還要再忙着審問這些蟲。真煩。
而江眠饒有興趣地微微挑眉。
說不定他可以在這些蟲裏,找到要給自己投毒的那位先生。
于是,江眠直接挽住晏行秋的胳膊, 身體也一并貼了上去。
一陣銳利而狠毒的視線立刻在他身上掃過。
“晏行秋,”江眠歪頭湊在雄蟲耳邊, 好似意圖親吻他的耳朵般小聲道, “那只雌蟲叫什麽, 那個亞麻色頭發的。”
撲撒在耳邊溫熱的呼吸,讓晏行秋手指微微攥起。
而那股視線愈發鋒銳,就像恨不得将江眠剝皮抽骨一樣,蘊含着明目張膽的怒氣。
晏行秋表面上不動聲色,定了定神,配合着輕聲說:“亞當斯家的小兒子,昆西。”
從蟲帝命令亞當斯家負責接手江家的部分領地開始,晏行秋就一一記住了他們的身份。從那位世襲子爵到家裏年長的傭仆,長相如何,姓甚名誰,他都一清二楚。
江眠笑了笑,真的輕輕吻了一下他的耳尖,饒有興趣地盯着金發下的那抹紅意:“雄主,現在就去搜他的身。說不定能查到很厲害的東西。”
“……好。”晏行秋抿了抿唇,看向站在他身側的護衛盧克。
只需一個眼神示意,盧克就知道該做什麽。
昆西被兩名強壯的護衛反扣住手臂,提着猛地站了起來,根本無法掙紮分毫。他一臉慌亂,不顧禮儀急忙大聲喊道:“殿下,您千萬不要聽那個雌奴的!他,他是江家的蟲,故意想要挑撥離間!我以帝國的榮光發誓,絕對沒有傷害您的意圖!”
“嗯,搜吧。”晏行秋淡淡道。
“殿下……!”
盧克從他的內襯口袋裏,翻出一個小玻璃瓶,裏面裝了淺綠色的不明液體。
随行醫生也走上前去,稍稍查看後便皺起眉道:“殿下,這是希爾黑蟒蛇的毒液。如果加入食物或飲品中,就會變成無色無味的狀态,一沾即死。”
“我知道了,把他交給巴恩斯。”
晏行秋并不驚訝,他就知道,江眠剛才一定是發現了什麽。
直到昆西大呼小叫地被拖走,他都沒有多看這只雌蟲一眼,而是在觀察其他蟲的表情。
因為昆西的雌父依然跪在地上。更關鍵的是,這位年長些的亞當斯先生,從一開始就渾身緊繃、冷汗直冒。
可在昆西被搜身之後,他有那麽一瞬的表情變化,顯得比在場其他蟲還要更加驚訝。
就好像是……他根本不知道昆西身上藏有黑蟒蛇毒液。
那麽,他在緊張些什麽?
晏行秋緩步走到亞當斯面前,嗓音依然像往常那般柔和,卻充斥着無形的壓迫感:“亞當斯先生,數罪并罰的後果,你比我更加清楚。”
找到了,一網打盡。
在窒息般的沉默中掙紮許久之後,亞當斯還是痛哭流涕地招了。他絲毫沒有為自己開脫,而是拼命懇求晏行秋放過他的雄主。
沒錯,亞當斯的雄主才是這場襲擊身後的主使者,而亞當斯只是無奈地遵循着雄主的要求。他沒有辦法拒絕,也沒有辦法對雄主産生恨意。
真有意思,在沖動之下膽敢刺殺皇子的,和在沖動之下冒險給江眠投毒的,居然都是一家蟲。
這或許是某種基因問題的延續?
欣賞着晏行秋溫柔笑容下隐隐滲出的寒意,江眠随手從管家機器蟲那兒要來一杯熱乎乎的甜茶。
他捧起杯子,不再多想。
解決了原主的死亡危機,故事就此可以開始徹底改變。
【嘀——已解鎖劇情:[蛇毒],[刺殺真相之二]。獎勵積分:2500點。任務成功率上升5.5%。】
審問事宜并不需要由晏行秋一路監督,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這件事情就是,帶江眠去做一次快速的全身體檢。
江眠乖乖擡起手,任由機器蟲在自己身上掃描了一遍。
他看向站在一旁目不轉睛的晏行秋:“昆西的雌父會經歷什麽?”
“江眠……這之後的事情,不是我能決定的。這是檢察院的工作。”晏行秋盡可能誠實地回道。
亞當斯所能得到的最好結局就是流放。而他的雄主,或許會在環境優良的拘留所中輕松渡過半生,後續甚至還有很大可能重獲自由。
雄蟲無死罪。
堅決保障罪犯雄蟲的身體安全,曾經還一度是帝國最受歡迎的法案。
“雖然亞當斯并不無辜,但這個世界好像不太公平。”
趁醫生帶着機器蟲去了隔壁,江眠歪頭道。
這種話從一名雌奴的嘴裏說出來……其實顯得非常狂妄。但凡站在他面前的不是晏行秋,後果或許都會非常嚴重。
“嗯,”而晏行秋只是無奈地笑了笑,“現在的我,連讓你得到應有的身份都做不到。”
江眠隐約明白了晏行秋話中的意思,盯着雄蟲微微彎唇:“現在這樣其實也很刺激,不是嗎?”
誰能想象到,一個地位卑賤的雌奴,可以讓帝國皇子手忙腳亂、從耳尖紅到脖子根呢?連彼此之間習慣的相處模式,都要瞞着其他蟲偷偷摸摸進行,多有意思。
晏行秋呼吸一頓,正想說話,敲門聲就再次響起。
兩名助手機器蟲扛着輕型治療艙走進來,陣勢好像有些龐大。
醫生得出了初步判斷,江眠的手腕本身确實沒有受傷,但身體卻一直處于極其虛弱透支的狀态。
“殿下,我甚至不明白為什麽他還能好端端站在這裏。單看這樣危險的數值,他早就該虛脫了,這有違常理……”醫生震撼的目光掃過江眠,相當直白地說道,“我建議先讓他進一次治療艙,全身浸泡半個小時再看情況,否則再這樣透支下去,以後很有可能會出事。”
江眠愣了愣,一臉茫然無辜。
他是真的感覺不到啊!
而晏行秋的表情卻越來越嚴肅:“好的,麻煩了,現在就開始。”
“是,殿下。”
醫生跟助手一起準備了藥液,設定好治療艙的時間與參數,在晏行秋眸色愈發冰涼的時候飛速告辭。
檢測室內重新變得安靜。
看着江眠茫然的樣子,晏行秋閉了閉眼,一字一句慢慢問道:“江眠,你到底經歷了什麽?他們在送你來之前,究竟做了什麽?”
他嗓音中壓抑着顯而易見的擔憂與怒意,寒氣逐漸萦繞。
“我不知道,但是現在我感覺很好,你之前也看見了。”江眠說的是實話。
沒等晏行秋繼續發問,他轉身打開治療艙的蓋子,指尖拂過與體溫相仿的藥液,垂着眸子輕聲道:“雄主,不要兇我。”
“……我沒有。”
“你就是在兇我。”
“不,我的意思是……”
江眠解開襯衣扣子:“雄主,你不會想留在這裏,一直看着我吧?”
進入治療艙是需要脫衣服的。晏行秋猛然意識到了這件事。
而江眠又朝晏行秋走近了一步,逼得神色不斷變換的雄蟲下意識後退。
“你好壞。不僅要兇我,還要繼續欺負我。都把我看光光了,又不願意碰我。”
他每說一句話,就會向前多走一步。
晏行秋根本抵抗不住這樣的對話,眼前晃過了一片白皙漂亮的鎖骨。他還來不及收回的那些擔憂怒氣,與莫名其妙的愧疚和羞意混在一起,臉上迅速變得滾燙。
他已經背靠着牆壁,按住門把手,偏過腦袋,聲音一陣發顫:“好好,我不問了,我……”
耳邊迅速傳來落荒而逃般的關門聲。
江眠站在原地許久,回味着雄蟲臉上浮現的各色表情,終于忍不住輕聲笑了起來。
這已經是第二次脫衣服了吧,怎麽他還是跑了?
晏行秋真的太有教養又太純情,居然都不願意認真欺負自己一下。
這怎麽能行。
“唔,下次要抓着他,不許他再跑了。”
晏行秋坐在檢測室門外,默默等着側臉的熱度緩慢消退。
他知道體檢報告不會作假,可今天江眠的表現也很真實,而且就在他眼前切實地發生了……這讓他在面對江眠時,态度無法變得更加強硬。
他也害怕自己一不小心觸碰到江眠不願意提及的陰影。
既然江眠不想說,那就先好好治療吧。全帝國最優秀的醫生聚在一起,總有辦法讓江眠的身體不再如此虛弱。
除此之外,他晏行秋還能做些什麽呢?
只要江眠調笑他一下,他的心髒就開始七上八下……真是,節節敗退。
半個小時後,江眠裹着一條巨大的浴巾走了出來。
他頭發還有些濕潤,柔軟地垂在臉側,看上去愈發無害。
晏行秋立刻迎了上去,不自覺伸手扶住江眠的腰:“感覺還好嗎?”
“累了,要抱。”他将腦袋搭在晏行秋的肩頭,小聲道。
在治療艙裏休息,像是睡了漫長又溫暖的一覺,感覺連靈魂也被徹底洗滌了一遍,手腳都軟得快要動不了。
“好。”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晏行秋抱人的動作已經變得相當熟練。
他把江眠抱回了側卧,穩穩當當地安放在床上,正要給他蓋被子。
江眠卻忽然出聲:“雄主,我下面什麽都沒穿。”
“……”晏行秋手上頓了頓,将被子裹得更緊了一些。
“雄主,你不想看看嗎?”
他聲音很輕,目光清澈,像是毫不明白這句話的威力。
晏行秋閉了閉眼,扭過頭揉着微紅的耳尖,投降道:“今天是我兇了你,以後我不這樣了,我保證,好不好?”
“好。”江眠滿意地彎起唇角,暫且沒有再繼續欺負晏行秋。
只不過,連這點程度都承受不了,等到以後坦誠相見了……他又該如何是好呢?江眠非常期待。
晏行秋自以為逃過一劫,還悄悄松了口氣。
他絕口不提關于身體異常的問題,拿着浴巾輕輕擦拭江眠濕潤的頭發,聊起了今天發生的事情。
經過這一次襲擊,或許他們都對彼此有了更進一步的了解。
最讓江眠印象深刻的,是晏行秋扣下扳機時的精準和堅定。
他甚至還沒有用出精神力,光看作戰能力和反應速度,就足以在不懷好意的雌蟲面前自保。
至少相比起帝國普通雄蟲的戰鬥力而言,晏行秋已經非常強大,而且他并不忌諱見血……看向屍體時的表情非常淡定。
怪不得能成為主角攻稱帝路上的boss之一。
江眠在被子裏艱難翻了個身,好奇問道:“你們皇子都要經歷這種訓練嗎?”
“是的,從小就要,”晏行秋放下浴巾,淡淡地笑了笑,“我練得比較勤快。”
“那大皇子呢?他被刺殺時沒有帶槍麽?”
“他當然帶了。”晏行秋沉默半晌,意味深長道。
聞言,江眠擡眸看了晏行秋一眼:“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但我覺得很奇怪。”
明明可以輕松自保,居然還會在醫院裏躺那麽多天。在原文劇情中,他正是借着這段空閑時間悄悄溜去散心,然後遇到主角受……很明顯,大皇子受的傷,其實根本沒有官方所宣稱的那樣嚴重。
可他卻還是一直在“接受治療”,簡簡單單就挑動起帝國公民的怒火,順理成章把江家徹底毀滅。
“你想得沒錯,他最近确實很奇怪。”晏行秋并不打算在江眠面前掩飾自己的懷疑。
“殿下,你不認為我是在為江家開脫麽?”
“當然不會,江眠,我認為你對這個家族毫無感情。”晏行秋揉了揉他的腦袋,“你知道嗎?有些時候,雄蟲的直覺會變得很準。”
“好吧,我承認,”江眠歪着頭,在晏行秋的掌心蹭了蹭,“但我依然懷疑這場刺殺的真實性。”
江眠知道,江家絕對不是純然無辜的存在。
單單是開采礦區的惡劣環境,就已經如此不堪入目,更不用提江家其他的權勢和財富,究竟是如何累積起來的……在江家,像原主這種安安靜靜呆在家裏的內向雌蟲,才是真正突兀的格格不入者。
但帝國的軍事力量絕對強大也無比集中,江家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與其抗衡。他們只會悶聲壓榨底層公民的勞動力,怎麽可能突發奇想要去刺殺皇子?
畢竟,原本的江家早就賺得盆滿缽滿。在江眠看來,比起颠覆帝國統治,江家或許更想尋找延長當今蟲帝壽命的辦法……
晏行秋顯然也在懷疑,不過他非常謹慎,認真地叮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江眠,這些話千萬不要說出去。”
江眠一臉乖巧:“嗯,現在我們悄悄地說就好了。”
晏行秋正想再說些什麽,光腦忽然響起消息提醒。
是關于江眠精神力檢測的調查報告。
“江眠……”他看着報告,逐漸蹙起了眉。
“嗯?我沒救了嗎?”
“不是,你的精神力呢?”晏行秋把光腦遞過去給江眠看。
【精神力等級:D-及以下。提示:真實數值過小,無法納入等級标準。】
江眠彎起唇:“現在我用不了精神力。”
“……怎麽可能?”
晏行秋不敢相信。江眠明明就很強,這是他今天親眼所見的。
“殿下,你再好好看看我的意識海,就像昨晚那樣,再來一次。”
“好。”
晏行秋把江眠連帶着被子一起扶了起來,靠在床頭。
江眠非常配合,眨了眨眼:“要輕輕的。”
“嗯,這次不會弄疼你了。”
他盡可能溫柔地放出精神力,透過灰蒙蒙的雲霧,仔細查看江眠意識海裏的情況,越看越是覺得有一絲不對勁。
怎麽感覺,像是……像是有其他精神力存在過的痕跡。
而且那股精神力,還故意将意識海的鏈接處摧毀得近乎一幹二淨,動作倉促而兇狠。如果再多破壞幾處,甚至有可能致命。
晏行秋面色變得極其凝重:“江眠,你有讓別的蟲進入過意識海麽?”
果然,晏行秋也終于看出來了。
可江眠此刻舒服得像是飄在雲端,顧不上那麽多。
他渾身無力地靠在晏行秋肩頭,揚起臉,輕輕地吻了一下雄蟲繃緊的唇角。
“你是在懷疑,我以前還有過其他的雄主嗎?”江眠嗓音慵懶,帶着漫不經心的笑意,“讨厭,又冤枉我。我都已經讓你欺負完了……唔。”
晏行秋一言不發地低下頭,直接用吻封住了江眠的唇。
他發現了。
江眠有的時候,就是在故意讓他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