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學渣了解一下21

“沒必要。”

微微的沙啞, 低沉的音線,伴随着淅瀝雨聲,意外的性感極了。

白沉說了從頭到尾第一句話, 就關上了陽臺門。

涼風掠過, 綿綿冷得打了個哆嗦,也縮了回去。剛才白沉到底有沒有笑?綿綿沒見過白沉臉上有堪稱純粹的笑意,哪怕很淺淡,也比那種開着嘲諷模式的真實多了。

情聖問:“你好像不介意他的拒絕。”

他們大概是被關在禁書裏面太久了, 綿綿聽說一開始只能在附身的時候情聖門才能出來浪一浪,但綿綿是個極少允許附身的熊孩子,導致連浪的機會都很少, 自從他們接棒原來的主人, 擔任禁書引導員後就特別愛說話,恨不得将幾百年的份都發洩出來,當然大部分時候會被綿綿在腦中屏蔽。

“意料之中,有什麽好介意。”既然沒多少人加上,又不差我一個,我就順便湊湊熱鬧。再說很快就能擺脫這個不好惹又龜毛霸道的同住人了,即将迎來一個雖然可能冷冷的但善解人意的室友,所以哥哥心情好, 何必和不對付的家夥計較。

接下來一周, 綿綿也算好好适應了一番新生活, 至少語數外幾門的成績在班主任譚坦和數學金老師的笑容中, 穩步提升,一次課堂小考還考了個不錯的分數。哪怕與班上的同學還是差了老大一劫, 但譚坦已經很驚訝了, 要知道顧青輪之前的基礎差到連海原市的普高都進不去的程度。現在譚坦每次看到綿綿, 都是一臉期待。

這就像從文盲突然變成了小學生,簡直質的飛越,為了表揚綿綿的進步,譚坦還特意為他親自去書店挑了幾本英文練習冊。

有時候譚坦不在,留綿綿一個人在辦公室做卷子,每每其他班的老師說起年紀倒數非九班莫屬,提到九班言語都有些幸災樂禍,對譚坦也多是貶義,顯然在他們眼裏九班的學生都是無可救藥的蛀蟲,是五中的垃圾窩。

待遇可能就比美術班稍微好那麽一點,但能和美術班比嗎,人家有美術加分。

綿綿像一塊海綿吸收着知識,偶爾會問老師一些問題,有的科目老師會直接對綿綿說,你先聽懂更簡單的再說吧,将綿綿打發了,甚至連問的題目都沒看清。

在他們看來綿綿這樣開後門的插班生,就是扶不上牆的爛泥,沒有教導的必要,有這功夫還不如好好教那些有希望進985、211的學生。

綿綿也從不在譚坦面前提起,他覺得九班的不少同學也是經歷過這些差別待遇的,他想到不少同學其實暗地裏在用功,指不定也有這一部分的原因。綿綿憋着一口氣,想在之後的月考好好出個過得去的成績,至少不拖平均分,不能讓用心教他們的幾位老師失望。

這段時間他與邢星等人越發熟悉,到了可以随意開玩笑的程度。和同桌也到了能夠日常問好寒暄的階段,不會一次次吃閉門羹,綿綿的轉學生活漸漸步入正軌。

有時候綿綿發現同桌完全不吃早飯,還會順便帶點上來,一開始幾次,小冰山也不吃,犟着張臉,看着還是綿綿得罪他了一樣。後來在綿綿軟磨硬泡下,總算吃了幾次,在綿綿看來有了艱難的開頭,後面就方便多了,時不時投喂一下,關系可不就一天比一天好。

現在綿綿有什麽問題也可以問問學霸同桌了,有時候同桌還會提前幫他作業上的錯誤勾出來,讓綿綿特別有成就感,這都是他辛苦打下友好關系的成果。

直到群裏的同學時不時問白沉什麽時候回來,綿綿才想起他已經很久沒看到白沉了。

班上女生哀嚎,以前還能見到人,現在連背影都沒了。

綿綿本來與白沉約定的一周飯約,也因為白沉參加計算機聯賽而擱淺,無論是白家還是學校,他都沒見到過幾次,難得見到白沉不是在睡覺,就是匆匆而過,連一次對話都沒有過。

聽說他們只是在準備課題,和做模拟訓練,正式的考題還沒下來,這次聯賽學校很重視,往年學校在數學、化學方面都是獨占鳌頭,像計算機這些剛興起的聯賽,學校就落後許多了,為了教育局指标,也為了五中的聲譽,這次學校請了幾位國際計算機方面的大拿,對要參賽的幾位學生進行專業訓練。

這些對綿綿這個還在努力提高成績的學渣來說太遙遠,他接到學長的消息,說他放在寝室的東西快整理好了,下周他們就可以交接了,順便還給床位以及寝室都打掃地幹幹淨淨,綿綿為了表示感謝,晚上請學長去附近的餐館吃了一頓。

學長很随和地就答應了,兩人約定在校外碰頭,綿綿選了家口碑不錯的家常菜館,叫了三菜一湯。

綿綿先幹了一杯果汁:“謝謝學長将這麽寶貴的位置讓給我。”

學長擺擺手:“我本來就不住校,而且和我其實關系不大,你該好好謝謝我那前室友,我以為他永遠都沒室友。”

“那必須的。”綿綿這段時間還是天天給白幾條消息,基本都是問好,順便說說自己的近況,聯絡聯絡感情,白有時候回複地快,有時候非常慢,甚至會到第二天才回幾個字,看上去非常忙碌。

“你這兩天可以理一下行禮,等宿管那裏交接完,就差不多了,我已經把你的床位,包括寝室都打掃過了,你就拎包入住。”學長吃了一口糖酥裏脊,說道。

“我到時注意點什麽?”

“其實我也沒和他住過,他以前不太回寝室,你也不用太拘束,偶爾他回來的話,根據我的經驗,你就盡量別碰他的東西,保持原樣就行,他無論做什麽都別去打擾他……有空多打掃衛生……”

學長說的七七八八的,綿綿忽然有一種不想搬家的沖動,心裏七上八下的,該不會住進去就被丢出來吧。但想想微信裏兩人的互動,好像也不算太難搞,還是很講理的。應該只是看起來不好相處吧,反正再怎麽糟糕也肯定比白沉好。

這天綿綿回到白家,就整理了下自己的東西,其實他也沒多少東西好整理,就一個旅行包,都是他原來帶過來的。睡了幾個小時,大概因為很快要搬家,綿綿有點興奮,既然睡不着幹脆再做回兒習題,撈了會初中的基礎,他也知道一口吃不了胖子,只專注了語數外三科最基本的課程。綿綿相信只有打好初中的基礎,才能事半功倍。又在房間裏練習強化運動,鍛煉身體柔韌度,看到一束光線照在窗戶上,來到窗邊,就見下方一輛黑色轎車開入花園。

綿綿躲在簾後,見白檀下車,管家吳恕上前,他們聊着天,白檀望了眼白沉的房間說着什麽話。

綿綿鍛煉到四點半,摸了摸依舊不算結實但已經有點輪廓的手臂肌肉,只要合理規劃,相信一個月後至少這身肉不那麽綿軟了。下了樓,正門口已經有面包車停下,往廚房運輸新鮮食材。他和廚房裏的幾位廚師以及阿姨也是一回生二回熟,綿綿嘴巴又甜,沒一會就和他們混熟了,綿綿順便打聽到胡家的方位,離這裏果真不遠,還有個老阿姨說前幾天他們中一個幫傭已經收拾包裹走了,老阿姨那天偶然晉國,聽到大少對那哭求想留下的傭人說,顧青輪就是白家的少爺,不是他們可以嘴碎的對象。于是,老阿姨這些日子對綿綿的态度也稍稍有了變化。

一個撿來的玩意兒和被承認的弟弟,可是不一樣的。

綿綿猜到是白景查到誰對外說白家的八卦才有了這一出,被白家這樣無故辭退,這人以後在同業中再找工作也會碰壁,當然在綿綿看來咎由自取,既然受雇于人,基本的道德總要有吧。

一開始還以為大哥是個好好先生,現在想想如果真的溫柔又怎麽管理這麽多公司,該強硬的時候一點也不含糊。綿綿再次想起那起連環車禍,又去車庫兜了一圈,問着腦海中的情聖們能不能從表面上看車子動沒動過手腳,車神情聖說這需要仔細檢查內部才能發現端倪,綿綿只能暫時作罷,重新回到廚房。

吳恕依舊在客廳裏對着耶稣雕像祈禱,完畢後來到廚房看到在淘米的綿綿。

綿綿:“吳叔,大哥吃中式早餐嗎?”

吳恕驚訝地望着他:“大少不怎麽挑,您要為大少準備早飯?”順便使了眼色,讓廚師今天不用做,第一次有弟弟給大少做東西,大少指不定多高興。

綿綿點點頭,手上的動作卻很仔細,吃了那麽一頓大餐,加上他很快要離開白家,總要意思意思吧,再說上輩子大哥是少數對顧青輪抱着善意的人,對那時候的顧青輪來說彌足珍貴。

綿綿放好米和水的比例,夾着鍋子用慢火炖上,在冰箱裏找到泡菜,就切了點五花肉,勾芡完炒了一小盤泡菜五花肉,又切了現成的醬黃瓜、醬蘿蔔等,還剝了點毛豆,清油下鍋翻炒,都是很簡單的小菜,也有綿綿一直以來的簡單風格,他做菜不像美食情聖他們這麽考究,主要圖的就是方便快捷。國人的早餐還少了一樣很受歡迎的東西,油條,又問幫工要來了酵母粉,結合高筋面粉,與白糖、植物油混合攪拌,綿綿又磕了好幾只雞蛋進去,用保鮮膜包好,放着發酵兩小時。

這期間綿綿換了衣服去跑步,出門時忍不住望向白沉所在的房間,黑黢黢的,沒什麽動靜,也不知道回來過沒有。

綿綿跑步回來,白家的一天已經開始了,廚房裏鍋上的白粥撲着淡淡的米香味,冒着泡泡。綿綿盯着火候,看差不多,就把小菜裝盤,把發酵完畢的面團揉搓成條,放鍋裏煎。

全部搞定,就有點閑下來了。聽到外面有傭人和白沉打招呼,綿綿身體微微一頓,聽到白沉似乎是去晨跑,白家山腳下有一個沿湖的生态公園,湖邊有一條相當不錯的跑步道,綿綿也是剛從那邊跑回來。

白沉上次吃了他做的團子,後來還不計前嫌地借他用了浴室和烘幹機,綿綿猶豫了會,又用多餘的食材給白沉做了幾個香酥雞蛋油條蘿蔔丁糯米飯團,捏成了一個個圓球狀,撒了點芝麻,圓墩墩的腦袋,綿綿又用番茄醬點了個笑臉。

看做的多了,綿綿還給自己打包了幾個,課間要是肚子餓可以吃,不然也可以給小冰山。

白景下樓時聽說顧青輪還給他做了早飯,差點崴了腳,驚魂未定:“什、什麽?”

白景雖是白家第一個孩子,卻爹不疼娘不愛,稍微大一點就開始照顧弟弟妹妹,作為長子他不能撒嬌,不能任性,小時候連哭都是不允許的,他幾乎沒感受過什麽親情。他只懂得如何付出,卻沒得到過,這會兒半路過來的弟弟為他準備吃的,心裏的驚訝難以言表。

好不容易站定,努力維持着平日公司裏揮斥方遒的樣子,白景點點頭,咳了一聲,裝作無事般:“嗯,都有些什麽。”

他已經看到餐廳桌上冒着熱氣的砂鍋,還有旁邊色澤誘人的小菜,看得出其中有幾個小菜是顧青輪自己做的,還有那香噴噴的油條,和外面賣的不一樣,它們特別胖。

白景由于早年的留學經歷,大部分時候吃西式早餐,但這不代表他會排斥中式的,看到最小的弟弟乖巧地坐在桌子旁,又看到他手上已經戴上的手表,白景忍不住拍拍小孩的腦袋,道:“以後別這麽辛苦起來了,我吃什麽都行。”

“食材都是廚房裏的,我就是借花獻佛。”綿綿嘿嘿一笑,見白景優雅地動筷,他也吃了起來。

白景桌面上還是放着只平板放新聞聯播,花園裏的園丁在勤勤懇懇地修剪花草,白家的餐桌還是一如既往的安靜和公式化,今天卻有些不同。

白沉下樓,吳恕只是象征性地問了一句:“沉少爺今天用早餐嗎?”

白沉看了眼餐廳裏正在用餐的一大一小,擡了擡眼梢,這兩人怎麽湊到一起了。

腳上也沒停下的意思,白景看到他,喊了一聲:“白沉,今天青輪做了早飯,他來家裏我們也沒好好歡迎,你也過來吃一頓吧。”

都這麽說了,白沉也來到餐桌邊,桌上的食物bu,冒着香氣的白粥,幾盤精致又新鮮的小菜,很簡單,沒白家那種繁複的味道,更沒有讓白沉厭煩的感覺。

綿綿覺得自己很長時間沒正面看到白沉了,稍微仔細了點打量,人還是那個人,只是氣質更冷淡了點,也許是昨天回來的太晚,白沉面色有些蒼白,平日犀利的眼神,也帶着點迷離。

白沉瞥了眼綿綿,見小孩雖然裝作若無其事,但用餐速度明顯慢了下來,有點好笑。雖然一周沒見,但每天小鬼都會來消息,沒在眼前也能想出小孩叽叽喳喳的樣子,白沉并沒有那種陌生感。

白沉坐下了,問管家要了一杯咖啡,綿綿看了眼白沉,空腹喝咖啡時間久了是能胃穿孔的,他發現白沉對自己的身體是真的沒在乎過,糟蹋起自己都不帶猶豫的。

綿綿快步來到廚房拿出了做好的飯團,在白沉喝咖啡前先把團子放上,這樣對胃傷害小一點,雖然最好是喝白水清胃,但他和白沉非親非故的,也沒立場說什麽。

白沉倒是不奇怪顧青輪多餘的舉動,就顧青輪那渾身是刺的同桌,都能被這朵小太陽幹擾到,何況他人。幾次經過,白沉都有看到這對同桌的互動,劉雪陽從一開始的冷漠到現在的軟化,顧青輪不過用了一周罷了。

小太陽,是容易感染他人的。

看着端在面前圓滾滾還畫着笑臉的團子,白沉:“……”好幼稚,很像小屁孩會做的事。

“給我做的?”

“嗯哼。”不然呢。

白沉無言以對。

顧青輪看着融入實則游離在外,看着乖巧實則乖張,看着很蠢又偶爾精明。他像乏味生活中,突然闖入了的一個奇怪的東西。

這個怪東西趕不跑,野蠻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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