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學渣了解一下28

“下去, 為什麽…”綿綿打了個輕嗝,反問。

迷蒙着眼,也看不出是真醉還是裝醉, 這蠻橫的勁讓白沉一時語塞, 果然是只僞裝成綿羊的狼。

空氣中飄散着淡淡的酒味,始終萦繞着綿綿,體內的乙醛随着時間推移堆積,影響神經系統運作, 讓綿綿的判斷力、控制力遠不如平時,他反而更貼近白沉。

被久久壓抑在內心深處的躁動,複蘇了。

在公交車上一剎那的蠢蠢欲動再一次席卷而來, 更洶湧了些。

白沉的一個輕瞥, 甚至只是微微勾了下唇角,那麽微小的動作都牢牢地攥住綿綿的視線,他抓住白沉的小臂,指尖發白,無端的悸動貫穿全身。

他灼熱的視線始終注視着白沉,白沉身上沉澱着一種學者的優雅從容,每當他人被他表象吸引時,又會被這人骨子裏的冷漠逼退。

綿綿沒有再阻止這種失控感, 靠得越近, 甚至大膽地撩起白沉的一縷發絲, 俯下身, 嘴唇擦過發絲,和他的人一樣冷硬。

白沉也不動, 任由綿綿得寸進尺。

眼眸微垂, 悶聲下了最後的通牒:“我不想再重複一遍。”

這是動怒征兆, 白沉活到現在大概沒見過幾個這樣嚣張又無恥的家夥。

綿綿無所謂地笑着,看到白沉就這樣躺在自己身下,血液也漸漸沸騰:“你讓我下去就下去,我不要面子的嗎?”

平日裏綿綿可不會這麽挑釁白沉,今天卻像是釋放了心中的獸。

某個蘇醒的東西抵着白沉,倏然,綿綿只感到脖子一緊,呼吸被阻斷般,不好!

“唔…!”

又被掐住脖子了。

撩撥過頭了。

他全盛時期都不是白沉的對手,更何況現在。

被白沉一掌掐住,另一只手拍向胸口,同時膝蓋踹到他微微擡頭的地方。驚駭讓綿綿清醒了不少,往一側躲過,與白沉的膝蓋擦過。

“嘶————”綿綿滾落大床,倒吸一口氣,疼,疼死了。

白沉,看不出來你也會沉不住氣,還挺燥啊。

痛得綿綿頭皮發麻,他蜷縮在地上,忍住不去摸受創部位。全身控制不住地輕微痙攣,把剩下的痛吟吞了回去。

這不是裝的,誰被這麽來一腳都可能報廢。如果不是他反應快稍稍往後退了下,就剛才那一下,他這輩子又要過上處男的日子了。

白沉深吸一口氣,壓一下心中火氣,以為自己踢壞了人,正待開口,誰知道那痛得龇牙咧嘴的壞小子猛地爆發出笑聲:“終于看到你別的表情了,原來你也會生氣啊!”

笑的很是可惡。

“顧青輪,你真幼稚。”白沉很少帶着全名喊綿綿。

……

…………

“哦。”

咋滴,你咬我啊。

綿綿厭透了白沉總是一副萬事了然的樣子,仿佛所有人在他眼裏都不值一提。

白沉唇緊繃着,欲說什麽,還是沉默了下來。

完全不想搭理這個酒瘋子。

眼見白沉起身,頭也不回地要離開,綿綿一慌,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跌跌撞撞地沖過去,拉住那人衣角,卻反被慣到牆上,勉強睜開眼睛,就看到白沉居高臨下仿佛看着垃圾的眼神。

“還想我幫你醒醒酒?”

白沉的目光刺痛了綿綿:“你是不是特看不上我,從我來白家,就沒正眼瞧過……”

“……”白沉蹙着眉頭。

“正好我們也兩看相厭,你很快就…”

綿綿趁着酒意,想把自己要搬走的事說完,被一陣敲門聲打斷。

管家吳恕将門拉開一條縫,就看到這兩一個被另一個堵在牆上,該不會打過了吧。

這個年紀的少年人沖動,一言不合就幹架也沒什麽大不了,還能鬧翻了天去。但要是幹架對象換成白沉就讓吳恕驚訝了,在吳恕印象中,四少白沉是個人際交往中相當被動和冷淡的人,別說打架,誰能惹他發點脾氣都是少見的。

“沉少,您剛才吩咐的醒酒茶。”白家的醒酒茶由茶葉、山楂、佛手、茯苓等十幾種原材料炮制,不過剛才進門前白沉特意要求了不加山楂,這茶也就少了一味,影響不大。

吳恕記得顧青輪不愛吃酸,總不至于……

有些事,不能細想。

白沉一手端過茶,看了眼綿綿,看着是要來給面前的醉鬼醒醒腦。

“我自己來。”綿綿清醒了點,搶過茶。

他可不想被暴力灌下去,白沉真的做的出來。

喝完茶,看着白沉一刻都不耐煩留在這裏的模樣,綿綿不再有其他動作,屋內再次恢複寂靜。

幾分鐘後,綿綿被酒精放縱的理智終于回來了些,身體慢慢下滑,蜷縮在地上。

綿綿對着牆面,一掌蓋住了臉上表情。

死魚樣趴了會,傳來的若有似無的聲音:“原來真不喜歡男的啊……”

試探什麽呢。

醉的厲害,但也分得清直男的本能反應。

綿綿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還維持着昨天蜷縮在牆邊的姿勢。

他抱着胳膊打了個哆嗦,很冷,腦殼還疼着,但格外清醒。

他望着天花板發着呆,久久沒動。

“丢人……太丢人。”半晌,他喃喃自語。

如果不是白沉揍他,他昨天想繼續做點什麽?

他緩緩轉頭,窗外暗藍色的天際正退去朦胧外衣,朝霞渲染一絲瑰麗。

這會兒腦海中的情聖們七嘴八舌地安慰起來,又把昨天的事情過程說了一遍,然後由醫師情聖做總結,并對昨天沒提醒綿綿的事道歉。

“怪不了你們,你們也是見白沉、邢星是我熟人。”綿綿也知道自己昨天有遷怒的成分,與其怪情聖們沒提醒他,他更怪自己纏着白沉。

情聖們又沉默了,他們是真惹不起那尊煞神。

“我是不是有病,昨兒個這麽多俊男美女,非要抱他?”

“人類生來具備審美,追逐美麗的事物是天性,不是病。”醫師情聖安慰道,其餘情聖跟着阮綿綿久了也生了感情,察覺他的不平靜紛紛安慰。

“謝謝你們把我的見色起意說得這麽清新脫俗。”

綿綿走路還是頭重腳輕的,在下樓時遇到匆匆而去的女孩,走動間帶起一陣香風,女子一頭栗色長發,一雙貓眼,穿着性感的露臍裝和網紗裙,最多也不超過二十二歲,她明顯透着一些驚慌,看到綿綿明顯愣了下:“你是誰?”

這話是我該問的吧。

也沒等綿綿回答,樓下等待着的吳恕已經做了個請的姿勢,女子有些尴尬、難堪,別過了臉快速離開,綿綿目送她消失在白家大門口。

“青輪。”

身後傳來一道聲音,綿綿連忙收回視線,只見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站在樓梯口。綿綿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在白家見過白檀,聽說這段時間白家有一家歐洲分公司被告産品設計抄襲上了當地雜志,白家掌舵人白檀帶了律師團隊連夜趕了過去,因為這事白家股市跌停板三天,資産再次縮水。

白檀眉宇間還透着些疲憊,雖然已經上了年紀,但成熟儒雅的氣質卻是年輕人無法比拟的,望過來的眼神居然還讓綿綿感受到了一絲慈祥。

但白檀能夠白手起家,絕不可能靠着溫和走到今天的地步。

“白叔。”綿綿立刻揚起甜滋滋的乖巧笑容。

“你看着臉色不好,年輕人可別總熬夜,老了就追悔莫及了。”

綿綿腼腆地稱是,那乖寶寶的單純模樣令白檀越發溫和,像是無意間提到:“昨晚上我聽周總和高董提到你,你和他們的女兒相處的不錯?”

綿綿想了會才想起說的是昨天游輪上最後在他身邊發自拍的兩女孩,好像她們就是這兩個姓。

原來她們發了朋友圈被她們父親看到,然後昨晚他們正好和白檀在一起,白檀就看到了,他也很驚訝,這個只是撿回來的小家夥,居然人脈能這麽快打開,讓他不由地對顧青輪另眼相看。

“好好相處,你也是我們白家的人。”白檀和藹可親。

綿綿剎那間想到了些什麽,還沒開口就有人替他回答了。

“他不是。”

走廊上走來背着書包的少年,他逆光而來。

白檀無聲地望着白沉,忽的一笑:“小沉,起這麽早。”

白沉經過他們,道:“他現在不是白家人,以後,也不會是。”

也沒看綿綿一眼,像在陳述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經過昨晚,白沉大概更看不上他了。

顧青輪的戶口還在原來的小城市,沒進白家,收養也是口頭上的,白沉說的沒錯,但這麽堂而皇之地說出來,沒給任何人留情面。

白檀無奈地拍了拍綿綿的肩:“這孩子最近脾氣大,沒有惡意,另外有什麽缺的少的,就和小景說。”

“大哥已經很周到了。”

早餐桌上沒見到白景,今天開始他就要住校了,綿綿不肯承認他內心還是希望見見白景的,在他心裏,這輩子唯一的親人就是白景了。剛出門綿綿收到了白景的信息,說有個快遞今天下午會寄到他學校,讓他放學去傳達室拿。

綿綿有點好奇,就問了下王秘書。上次和白景去餐廳吃飯時,他順便加了對方微信。

王秘書想到昨天在搜索引擎上搜了半天[孩子住宿需要什麽]的老板,回複道:到時候就知道了。

得,還搞神秘呢,綿綿嘴角露出一絲溫情。

車站沒看到白沉,也不知道是沒坐公交還是換了路線,想到早上那尴尬的氣氛,綿綿自知理虧,也不想去觸黴頭。

綿綿百無聊賴地等着,宿醉的後遺症讓他又塞了兩顆清涼糖,清涼油點了點太陽穴,舒服了點,他就開始放空。

雖然還沒到早高峰,陸陸續續站着不少人,突然肩膀被拍了下,綿綿轉頭就看到一張淺笑的臉。

“你怎麽在這兒?”

“我也想問你呢。”寧姝還是五中女神的模樣,普通的校服穿在她身上,格外時尚,果然不是校服醜,美人穿什麽都好看,綿綿默想着。

她拉着身邊害羞的小姑娘:“不是說要和他道謝嗎?”

綿綿看着她身邊穿着小學校服的小姑娘,沒什麽印象。

直到寧南邊的風姝解釋了一遍,綿綿才想起那次差點在公交上和白沉打起來,後來是順手幫過一個小姑娘。

“66路?”其實只有這路車停在五中附近。

“是啊,一起走?”女孩子這麽落落大方,綿綿覺得自己不能慫。

“好。”

一陣安靜。

“你剛搬來這兒?”

“不是,我這段時間住外婆家都坐這趟車。”寧姝想到了什麽,目光晦暗了一瞬,又打起精神說道,再次對綿綿上次幫表妹表示感謝。

兩人客氣完,氣氛就略顯平淡了。

寧姝以往和男生相處,都是男生主動找話題,現在要她找話題就難為她了。

綿綿也不想硬找話題,拿出一只耳機,繼續每天的聽力練習,他做的太過自然,讓寧姝也自然放松下來。剛才來車站,她就注意到他,遠遠駐足,他站在焦慮的上班族中間,長睫垂落遮去眸光,安靜的表情,他并不算英俊,卻有種遠離周遭又融入其中的氣質,讓人很難不注意。

到上車後,很少坐上班高峰期公交的寧姝非常不習慣,當發現本來擁擠難聞的周遭突然空氣清新了許多,轉頭就看到那個耳邊挂着耳機,淡色的唇角輕輕揚起的少年對她笑了一下。

純白的耳機、少年清爽的笑,車窗外傾斜的陽光,周遭雜音都遠去了般。

身邊表妹也輕輕道謝。

寧姝需要提前兩站送表妹,綿綿也順便下了車,他們将小姑娘送到附近的小學,小姑娘讀小六,很快要升初中,在分別之際綿綿才注意到這個幾乎被寧姝遮去所有光芒的女孩有點特別,女孩摸了摸耳朵上的助聽器,确定能聽到顧青輪的聲音,抿了抿嘴,又往寧姝身邊躲了躲。

綿綿摸了摸下巴,我有這麽吓人?

小姑娘想到上次在車上幾乎快窒息的難受,連助聽器都松了,那種絕望的滋味再次來臨,再看着眼前高大的男生,她摸索了下書包,将一個草莓圓珠筆遞給綿綿,它可以連接藍牙耳機,是一只小型mp3,有時候不想看同學的目光,聽那些嘲諷,她就會用它來隔絕周圍。

将圓珠筆塞入綿綿手裏,不等綿綿拒絕就像只火燒屁股的兔子一樣竄進校門。

“什麽意思?”

“送你、別還。”寧姝也很意外,已經很久沒和陌生人交流的表妹居然願意送這麽喜歡的東西當謝禮,“你…可別想打她注意。”

綿綿只能将圓珠筆收下,聞言哭笑不得:“你想太多了吧,我又沒戀童癖。”連小姑娘什麽樣都沒看清。

被寧姝和她表妹這麽一打岔,因為白沉産生的挫敗和郁氣消散了大部分,仔細想想不就是不被放在眼裏嗎,他又不想攻略白沉,糾結這個有什麽意義。

這種驕傲的家夥,總會有能治他的人,左右輪不到他操心。

想明白後,綿綿瞬間輕松了不少。

他還不如試探試探小冰山。

要說這麽個小極品在自己面前晃悠,一點心思都沒起,那絕逼是在忽悠。

綿綿有點心虛,他是不是對任務有點懈怠了,怎麽那麽不積極。

最近有點飄。

綿綿的思緒發散,也沒聽清寧姝說了什麽。

“你說什麽?”心不在焉。

“她實際年齡只比我小半年…”寧姝又說了一遍。

“!”綿綿頓了下,輕松的神情一變,實在是太驚吓了,總算明白女人不能光看臉猜年紀這句話的意思了。那小姑娘目測也就一米五左右吧,穿着校服更顯小了。

綿綿一米八,寧姝也有一六八,小表妹和綿綿差了将近三十厘米,在他眼裏就真的是個小女孩。

但明明同年,為什麽讀的卻是小六。

也許是綿綿的表情逗到了寧姝,寧姝笑了下,而後聲音又低了下去:“這是她的家事,就不能告訴你了,這只筆是她的寶貝,你可別随便扔了。”

她是知道五中有些男生,收到女生送的東西,好一部分進了垃圾桶,典型人物就是白沉、邢星這些混賬家夥。

“你讓我個大男人用小草莓,我好意思嗎?”

“我中午請你吃草莓布丁,行嗎?”食堂裏的草莓布丁是限量的,很難買到。寧姝只是不想看到那個受到太多不善的妹妹再難過。

綿綿對什麽草莓布丁當然沒興趣,他只是逗逗她。

教他的都是頂級情聖,不自覺地撩人那都是自然形成的。

綿綿也沒意識到,他只是對這個在天橋上同樣被無視的姑娘,起的一點命運相似的憐惜。

故作為難:“行吧,那你打算怎麽謝我?”

“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你的臉呢?”

“它依舊俊美無雙。”綿綿摸着臉頰。

“……”

在寧姝不知不覺中,她發現居然能和顧青輪随意談話,她終于能理解為什麽顧青輪能那麽快融入九班,還和那些個刺頭稱兄道弟的,昨天在食堂,邢星呼朋喚友的那一幕她也是看到的。

兩人說笑着走向五中,從另一處竄出來一個人,綿綿反應快,在對方要撞到寧姝前,拽住那人胳膊,拉向自己這邊,來人推了一下綿綿,借着牆壁勉強站穩。

一照面還是個熟人,綿綿剛還在想着劉雪陽,哪想到這麽快就照面。

劉雪陽的眼鏡有點歪,校服都沾了灰,手上擦傷了不少地方,整個人都灰頭土臉的。

這裏是五中附近的小弄堂,由于還遺留一些老底子的風味,土地規劃的時候暫時避開了這段,這裏有不少死胡同,劉雪陽剛才出來的地方就是這樣的死胡同。

“發生了什麽事?”綿綿當然不認為劉雪陽能自己把自己弄成這樣,想到顧青輪被退學的理由,結合劉雪陽身上的傳聞,不難聯想到。

周圍沒有什麽人,應該是離開了。

大清早的,在人上學路上堵人,什麽毛病。

劉雪陽眼眸閃了下,又看向綿綿身邊的寧姝,身材高挑,校服整潔地連一絲褶皺都沒有,宛如天鵝。

和顧青輪站在一起像是同一類人,是那種同學鏈頂端的類型。

一時間什麽難堪都湧上心頭,甩開綿綿,甚至還理了下自己亂了的鬓發,扶了下眼鏡,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狼狽,還是那冷冰冰的調子。

“你多管閑事的樣子,讓我惡心。”

作者有話要說:

綿:我覺得這小子需要教訓教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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