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那一大捧粉荔枝玫瑰清香馥郁,沈靜姝抱着花束,淡紅色唇瓣動了動,一時間尋不到自己的聲音。

他竟然回國了。

在這個冬夜裏,從天而降般,捧着花束出現在她的面前。

仿佛電影的場景,她臉頰的熱意不斷在上升。

她沒說話,陸時晏也沒說話。

暖黃色燈光傾灑在他們的頭上、肩上,四目相對,他們在對方的眸中看到自己。

此時無聲勝有聲。

直到一陣蕭瑟冷風吹來,沈靜姝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暧昧的旖旎随之消散。

陸時晏打量着她身上那件厚實的黑色長款羽絨服,以及頭上那個淺棕色集圍巾一體的熊耳朵帽子,薄唇輕扯出一抹弧度:“穿得像只小熊一樣,還冷?”

“滬城的冬天是魔法攻擊,穿得再厚也抵禦不了。”

沈靜姝吸了吸鼻子,她皮膚嫩,一被風吹就容易泛紅,此刻鼻尖紅通通的,瞧着格外招人疼。

陸時晏擡起手,按住她的肩頭,一把将人攬入懷中。

便是穿得再厚,在男人挺拔身軀的對比下,她依舊顯得嬌小一只。

“走吧,上車。”

陸時晏攬着她往外走去,他的身軀如一堵牆,将她遮得嚴嚴實實,冷風攻擊頓時被擋在外頭,只剩下他懷抱的暖意融融。

沈靜姝記起郁璐還等着她,拽住他的袖子,“等等。”

陸時晏:“……?”

她仰起一張白皙素淨的漂亮臉蛋,黑眸清淩淩望向他:“我和郁璐約好了今晚一起跨年的,她也在南門等着我……”

陸時晏淡淡睇了她一眼:“她估計沒空陪你跨年。”

沈靜姝愣了下:“什麽意思?”

陸時晏沒有解釋,只不疾不徐道:“外面冷,先上車,你給她打電話。”

雖然不知道現在郁璐在哪,但看陸時晏這個态度,沈靜姝隐約猜到了什麽。

那輛連號的黑色勞斯萊斯已在夜風中等候許久,旁邊還停着一輛亮藍色的法拉利。

沈靜姝覺得這車有點眼熟,多看了一眼。

陸時晏順着她的目光,清清淡淡道:“蕭斯宇的。”

沈靜姝心裏更疑惑:“他也來了?”

陸時晏嗯了聲,替她拉開車門,示意她上車。

她也沒磨蹭,坐上暖洋洋的舒适車廂裏,将腦袋上的帽子取下,放在一旁。

陸時晏也坐上車,吩咐司機:“君禦灣。”

說完,便按下擋板,将前座和後排分隔成兩個空間。

沈靜姝聽到他的吩咐,好奇地問:“不回家嗎?”

男人修長的手指放在銀灰色領結上,略微松了松,又慢條斯理解開兩顆扣子,語調散漫:“陪你跨年。”

是專門從R國趕回來陪她跨年?還是正好忙完工作,回來了?

無數疑惑壓在心頭,但人已經在身旁,她也不着急問。

倒是轎車發動了,她趕緊從口袋裏拿出手機,給郁璐撥了個電話過去。

打第一個,沒接。

打第二個,還是沒接。

打了第三個,總算接了,電話那頭傳來熱情的尖叫聲和節奏動感的音樂聲。

沈靜姝感覺耳膜都要被音浪給沖破了,忙将手機拿得離耳邊遠了點,對着話筒道:“璐璐,你現在在哪啊?”

郁璐那邊幾乎是扯着嗓子喊答:“啊啊啊啊啊,小姝,我在跨年演唱會現場!!vip座!!!啊啊啊啊啊太棒了,剛才蕭少還帶我去後臺,見到了Jennifer!我不但拿到了她的簽名,還和她合照了!Jennifer她跟我握手了,嗚嗚嗚嗚嗚嗚怎麽辦,我這輩子都不舍得洗手了!”

從郁璐那連綿不斷的尖叫聲中,沈靜姝充分感受到她此時的快樂與激動。

能和自己愛了多年的偶像合照見面,這大概是每個追星女孩的人生夢想了。

“那你今晚就在現場看跨年演唱會了?”那邊音浪太強,沈靜姝也不由自主拔高了聲音。

“嗯嗯,我就看跨年演唱會了!不打擾你和你家陸總甜甜蜜蜜的二人世界啦!”

“你……”

沈靜姝悄悄看了身側的男人一眼,忍不住擡起手遮在嘴邊,身子也往車門那邊轉去,低低道,“璐璐,你知道他今天回來?”

電話那頭,郁璐大嗓門傳來:“小姝,你說什麽,我聽不見?大點聲,我這邊好吵。”

沈靜姝稍微提高聲音:“我說,你知道陸時晏今天回來?”

郁璐那邊依舊是:“再大點聲,我聽不見啊——”

沈靜姝:“………”

就在她糾結是再問一遍,還是挂電話時,身後冷不丁響起男人的嗓音:“她比你提前一小時,知道我回來。”

“………”

沈靜姝背脊一僵,這種背後打聽別人,卻被正主聽個正着的尴尬,讓她腦袋更低了些。

還沒等她出聲,電話那頭又傳來郁璐持續的高聲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Jennifer出場了,小姝,我先不跟你說了!”

電話直接挂斷,沈靜姝哭笑不得。

虧得自己還擔心放了她的鴿子,心裏有些歉疚,她倒好,嗨成那樣。

将手機放下,沈靜姝一轉過身,就見男人好整以暇地看向她。

剛才打電話的尴尬又湧了上來,她眸光輕閃,語氣不自覺透着幾分軟意:“你什麽時候回來的?璐璐是你叫蕭斯宇帶過去的?”

陸時晏沒說話,只一錯不錯地凝視着她的臉。

沈靜姝被他看得奇怪,下意識擡手,摸了下自己的臉和頭發:“我臉上有髒東西麽?”

男人薄唇輕啓:“沒有。”

沈靜姝眉心蹙起:“那你這樣看我做什麽?”

陸時晏:“看你還是不是陸太太。”

沈靜姝:“……?”

沒頭沒尾的話,弄得她一頭霧水。

“丈夫出差在外一個月,連夜趕回來,做人太太的,問都不問一句,張口閉口只惦記着自己的閨蜜。”

陸時晏擡起一根手指,面無表情地戳了戳她的臉頰:“或許,我不該回來,打擾你們倆的跨年夜?”

粗粝的指腹貼在頰邊,有細細密密的溫熱傳來,沈靜姝的臉頰不由變燙,不知是被他的話給說得心虛,還是因為這戳臉的小動作。

“我…我只是覺得放人鴿子不太好,問清楚一些,心裏也踏實。”

她擡起手,想拿開他的手指,卻被男人反手握住。

“手怎麽這樣涼?”

他握着她微涼的手,包在掌心搓了搓,略擡下巴,示意她:“另一只手。”

愣怔兩秒,沈靜姝默默将另一只手也伸了過去。

他就包着她兩只白晰纖柔的手,緊緊握在掌心,用體溫一點點焐熱。

彼此體溫的傳遞,如同暖陽,将這一個多月分別的生疏冷淡,也漸漸融化。

好像又恢複到他沒出國前,他們倆常常見面,夜裏耳鬓厮磨的親密。

沈靜姝低下頭,視線落在他長指上那枚泛着金屬冷光的婚戒,嗓音輕緩:“你…你回來怎麽都不說一聲?我給你發消息,你也沒回。”

“你發消息時,我在飛機上,落地才看到。”

陸時晏清隽的眉宇一派淡然:“想着你夜裏有演出,倒不如晚上再告訴你。”

“噢,這樣……”沈靜姝明白了一些,擡頭看向他:“然後你就串通了郁璐,一起瞞着我?”

陸時晏薄唇微動:“沒有串通,只是叫蕭斯宇向她打聽一下你們晚上的計劃。”

知道她們要去外灘跨年,再讓蕭斯宇想個招将電燈泡支走罷了。

想到蕭斯宇停在電視臺的那臺法拉利,再想到郁璐一口一個蕭少的,沈靜姝忍不住問:“蕭斯宇晚上沒局嗎?”

像蕭斯宇那種紙醉金迷的花花公子,跨年夜的活動應該很多的吧。

陸時晏眉梢微彎:“我說他也是Jennifer的歌迷,你信麽?”

沈靜姝嘴角動了動:“……不信。”

陸時晏笑了一聲,擡手捏了下她的臉:“嗯,陸太太真聰明。”

沈靜姝搖頭,試圖甩開他的手,又聽他慢悠悠補充:“他這回幫我一個忙,我欠他一個人情。他不會吃虧,找準機會得還的。”

沈靜姝心想,這還差不多。

不過郁璐和蕭斯宇那個花花公子待在一起——

雖說郁璐并不是什麽不谙世事的小白花,但蕭斯宇到底是個浪跡情場的老手,她心裏不免有點擔憂。

似是看出她的想法,陸時晏輕聲道:“你閨蜜不是蕭斯宇喜歡的類型。”

沈靜姝:“………”

不過想想蕭斯宇和郁璐兩個人在一起的畫風,好像的确并不匹配。

她一顆心放回了肚子裏。

男人磁沉的嗓音再次響起:“還有什麽要問的?”

沈靜姝認真想兩秒,而後搖頭,“沒了。”

陸時晏嗯了聲,握着她的手捏了捏,黑眸幽深望向她:“那接下來,你的時間都是我的了。”

明明是很尋常的一句話,又是很平淡的口吻,可沈靜姝對上男人漆黑的瞳,忽然覺得尾椎骨有陣嗖嗖涼意竄過。

她感到危機。

但跑,卻是跑不掉了。

君禦灣,陸時晏名下衆多房産之一,坐落在繁華熱鬧的外灘旁,88層的高樓,超級無敵景觀房,站在卧室裏就能将滬城燈紅酒綠的夜景盡收眼底。

跨年夜晚,路上的确堵得厲害。

沈靜姝和陸時晏到達君禦灣時,離零點還差5分鐘。

換上拖鞋,他牽着她走到陽臺,那裏早以鮮花、彩帶和氣球裝點,鋪着潔白蕾絲桌布的餐桌上,放着蠟燭、玫瑰、紅酒、以及一個造型可愛的粉色草莓蛋糕。

這精心準備的儀式感,說不觸動是假的。

“這是我們第一次,一起迎接新年。”

他點燃一根蠟燭,插在蛋糕上。

這時,外灘上也傳來喧鬧聲,那璀璨的高樓大屏幕上閃耀着新年倒計時——

“10、9、8、7……”

慶祝跨年的人們随着那倒計時,一起喊出聲。

陸時晏眸光柔和,看向沈靜姝:“吹蠟燭,許個新年願望?”

沈靜姝遲疑片刻,彎腰吹滅蠟燭,又在外面那響亮的倒計時裏,默默許下一個新年願望。

一個屬于她和陸時晏的新年願望。

在3、2、1的倒計時結束後,大屏幕打出四個大字“新年快樂!”

縱然隔了這樣一段距離,依舊能聽到那龐大密集人群發出的歡呼聲。

陸時晏專注地看着沈靜姝,問她:“許了什麽願?”

許是被外頭那熱烈的氣氛給感染了,她瑩白的臉龐也染上幾分愉悅笑意,擡眸看他,嘴角輕翹:“不能說,說出來就不靈了。”

她笑起來,杏眸彎彎,燈光和燭光一齊倒映在她清澈眼底,波光潋滟。

“嗯,那就不說。”

他聲音很輕,黑眸垂下,直直地看着她。

沈靜姝也察覺到男人深濃的眸色,當他俯下身,彼此距離在跳躍的燭光裏一點點拉近時,她細白的手指揪緊衣擺,卻沒有閃躲,而是仰起臉,輕輕閉上眼。

忐忑,又有些難以啓齒的…期待。

唇齒相依,舌尖纏綿,宛若在火焰裏燃燒的玫瑰花,馥郁,熱烈,堕落。

感受到她的乖順,陸時晏眸色愈暗。

手指插入她蓬松柔順的烏發,掌心緊叩着她的後腦勺,直到背抵在玻璃推門。

身後是霓虹閃爍的繁華夜景,無人機在天邊亮起一盞盞璀璨的燈光,如星辰點綴夜空。

恍惚中,她雪白的手臂攀上他的背,那些絢爛迷人的燈光在眼前晃成一道道朦胧的光影。

夜晚的涼意爬上肌膚,她往他懷裏縮,聲音又軟又柔,隐約還透着點哭腔:“冷……”

具體來說,是又冷又熱,兩種感覺交織着,很奇怪,她受不住。

“乖。”

陸時晏頭顱微低,薄唇碰了碰她的額,嗓音喑啞:“我抱你進去。”

壓着尾音,那結實有力的手臂穩穩地托住她的腰,轉身朝裏去。

外灘上的無人機表演也快到尾聲,最後在漆黑的夜幕裏組成“新年快樂”四個大字。

新的一年,如期而至。

翌日,是元旦。

都說新年新氣象,新年第一天總得正能量滿滿,做些有意義的事。

而沈靜姝躺在床上睡到日上三竿,直到手機鈴聲響了許久,她才掙紮着從被子裏探出一只雪纖細的手,摸索着床頭的手機。

“喂……”嗓音很啞,啞到她自己都嫌棄。

唯一慶幸的是元旦有三天假期,她還有時間休養一下嗓子。

手機那頭傳來沈奶奶的聲音:“小姝啊?這都中午了,你還沒醒啊?”

一聽到奶奶的聲音,沈靜姝混沌的腦子立刻清醒不少。

她撐着身子準備起來,可渾身骨頭像是被碾了似的,她便放棄了起身,繼續趴着接電話:“昨天晚上,唔……熬夜跨年,所以今天就睡得久了些。奶奶,你打電話什麽事?”

沈奶奶知道年輕人很作興跨年這回事,也沒多疑,只問她:“昨天阿晏給我打電話了,說是他陪你一起跨年。現在你們是在一塊兒吧?方便的話,中午一起回來吃個飯,我也蠻久沒見到阿晏,怪想他的。”

中午吃飯?

沈靜姝瞥了眼屏幕上方的時間,已經11點35了。

想到自己目前的狀态,說實話,她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更別說穿戴整齊出門去。

“奶奶,他還有點工作要忙。”

沈靜姝毫無心理負擔地将鍋甩到罪魁禍首身上,半阖着眼睛,柔聲道:“我們晚上再回去吃飯,好嗎?”

沈奶奶一聽是有工作,忙不疊道:“不急不急,随着你們的時間,晚上來也是一樣的。”

正巧這時,陸時晏從浴室裏出來。

他剛沖過澡,腰間系着浴巾,渾身透着種沐浴過的清爽與潔淨。

見她趴在床上懶洋洋的打電話,他擡步走來。

沈靜姝看到他靠近,生怕弄出些什麽不好的聲音叫奶奶聽到,連忙擡手,做了個止步的動作,又指了指手機,用口型無聲道:奶奶。

陸時晏會意,腳步放輕。

“奶奶,那就這樣說,晚上見。”

和電話那頭說好,沈靜姝挂了電話。

陸時晏走到床邊坐下,長指撥過她額前淩亂的發絲,那未被掩蓋住的雪白肩背上印着零星的淡淡粉痕,他漫不經心道:”奶奶的電話?”

“嗯,叫我們晚上去吃飯。”

沈靜姝依舊趴着,懶得動,實實在在懶得動,昨晚他狠得仿佛要把缺少的一個月都補回來。

新年第一天,她仿佛被狐貍精吸幹的無辜凡人,徹底頹廢了。

“也好。”

陸時晏答應下來,見她将臉埋在枕頭裏,打定主意用個後腦勺對着他,指腹壓上她肩頭的吻痕:“還不想起床?”

她閉着眼睛,語氣不經意透着嬌慵:“我要睡覺……”

“肚子不餓?”

“……餓。”

又餓又累,懶到完全不想動。

陸時晏也知道昨晚要的有些兇了,語氣溫和了些:“飯很快就來。”

說着,擡手又掀開被子。

沈靜姝吓了一跳,忙回過身,按住被子,“你…你做什麽?”

那雙清亮的水眸瞪得圓圓的,透着幾分戒備,眼角眉梢卻還殘留着昨夜還未褪去的春意,嬌嗔般,撩人心懷。

“不動你。”

陸時晏薄唇輕抿,從床頭櫃裏拿出一管未開封的藥膏:“給你塗藥。”

沈靜姝眼底劃過一抹詫異,依舊盯着他。麗嘉

陸時晏:“買套送的。”

沈靜姝收回視線,泛紅的臉頰重新埋進枕頭裏,小聲道:“我沒想問。”

陸時晏不置可否,指腹沾了藥膏,給她塗。

癢癢的,涼涼的,她輕咬着唇,臉燙的不可思議:“我…我自己塗就行。”

“背上你怎麽塗?”

寬大的掌心牢牢将她纖薄光滑的肩膀按下,男人的語氣不容置喙:“別逞強。”

比力氣,沈靜姝比不過他,也不再做無畏的掙紮,認命地閉上眼睛,由着他給她塗藥。

大抵是昨夜被喂餍足了,塗藥過程,他并未逾矩。

塗好後,還将她的絲質睡袍拉下,将被子掖好。

沒多久,午飯也被送了進來。

沈靜姝去浴室洗漱出來,就見床上放着一張小桌子,也不知道他從哪裏搞來的。

營養搭配的午餐放在桌上,像伺候病人一樣,他還打算給她喂飯。

沈靜姝心頭讪讪地想,這要是被奶奶看到了,肯定得拎着她的耳朵教訓她。

不但坐在床上吃飯,這麽大人竟然還要別認喂,不像話。

晃了下腦袋,她拿過筷子,不好意思道:“我自己吃。”

見他就坐在床邊望着她,她道:“你不忙麽?”

“不忙。”

“那你不吃飯?”

“起來的時候吃過了,現在不餓。”

“……”

沈靜姝捏緊筷子,避開他的目光低低道:“那你能不能坐到旁邊去,你這樣看着我,我吃不下。”

不知道是不是新年第一天的緣故,陸時晏今天格外的好說話。

她提出這樣的請求,他竟然沒有拒絕,而是叮囑她“多吃些”,就走到沙發旁邊,看起手機。

這樣的好脾氣,叫沈靜姝莫名有種被“寵溺”的感覺。

寵溺嗎?

平心而論,他對她是挺好的。

低頭吃了兩口米飯,沈靜姝偷偷朝沙發上的男人投去兩眼。

見他捧着手機,眉心輕折,忽而手指微動,似乎在回複事務,冬日的陽光下,他周身的氣質愈發清冷。

是在處理工作上的事?

沈靜姝心底有點小唏噓,出差那麽久,回來假期還要加班,可見總裁真不是那麽好當的。

她繼續吃飯,而沙發上,陸時晏看着手機屏幕,沈靜姝微博下的最新評論,眉心不由擰緊——

「昨天晚上睡得不好,因為被子太輕了,壓不住想老婆的心,老婆我愛你!」

「老婆的手可真好看,如果再戴點配飾就更好看了,比如我們的婚戒。愛心/」

「我的心是靜靜的,我的人是靜靜的,我為靜靜狂,為靜靜老婆款哐哐撞大牆。」

「七天不吃飯我可能餓死,七秒不看老婆,我生不如死。」

「老婆老婆老婆,啊啊啊啊啊啊你真的好美,我永遠愛你!」

「……我是新來的粉絲,請問是走流程下跪掏戒指,還是直接喊老婆?」

這一屆網友怎麽回事,一個個跑到網上亂叫老婆?

念頭剛起,指尖就劃到一條評論——

「你們要不要臉,難道自己都沒老婆嗎?為什麽要喊我的老婆!」

陸時晏:“………”

仿佛道出心聲,又莫名讓人不爽。

他退出這堪比無人區的評論區,微博上還挂着與《驚夢》有關的熱搜。

經過一夜的轉發傳播,《驚夢》作為一個完成度很高的節目,帶來的熱度遠超過之前那部廣告片。

再加上有節目組以及姜頌粉絲的推波助瀾,幾乎全網都在熱議《驚夢》,甚至連官媒都發了條微博,稱贊這個節目是傳統藝術在新時代煥發的新光彩。

昨天《驚夢》的演出,他在車上看了完整的直播。

第一次上那樣大的舞臺,那麽多臺攝像機之下,她的臺風卻很穩,不慌不忙,仿佛天生為舞臺而生,在燈光下熠熠生輝,閃閃發亮。

本身的優秀,再加上幾分好運氣,才造就如今的熱度。

但這份熱度,也是個征兆——征兆着沈靜姝接下來會更加的忙碌。

陸時晏放下手機,看向床上那個身形嬌小,眉眼間卻自有一種恬淡氣息的年輕女孩,若有所思。

沈靜姝那邊也吃得差不多,忽然擡頭見他看着自己,疑惑道:“怎麽了?”

“沒什麽。”

陸時晏起身,走到床邊收拾着碗碟和小桌板:“困的話就再睡,晚上出發前我叫你。”

沈靜姝嗯了聲,但剛吃飽飯,這會兒也不是很困了。

她摸過手機,昨天演出後,她都沒怎麽關注網上的動靜。

現在打開一看,又有一大批新的粉絲關注,微博下的評論速度也嗖嗖嗖地往上漲。

姜頌也關注了她,她反手點了個互關——

才點沒多久,微信上姜頌的消息就發了過來:

「沈老師,新年快樂!」

「我們的節目爆了!我們公司打算和番茄臺節目組商量,把《驚夢》的版權買下來,出一支單曲,希望有機會再和沈老師你合作,你來做我MV的女主角!送你一朵小花.jpg」

沈靜姝腦中自動腦補出姜頌說話的樣子,眉眼彎了彎,回複道:「新年快樂。」

又補充道:「《驚夢》和你合作的很愉快,期待下次合作。」

陸時晏瞥過她屏幕上那熊貓頭送花的表情包,漫不經心道:“誰?”

沈靜姝沒擡頭,只随口應道:“昨晚合作演出的歌手姜頌。”

“還加了微信?”

“……”

這下,她擡起頭,清澈水眸望向他:“我和他一起演出,加個微信很奇怪嗎?”

陸時晏默了默,才從薄唇擠出三個字:“不奇怪。”

長指端着托盤,他擡步往外走去。

沈靜姝望着男人離去的背影,眼底浮現一絲迷茫。

他這是怎麽了?感覺怪怪的。

想不明白,索性不再去想。

姜頌那邊又問起Jennifer的簽名照,沈靜姝猛地想起這回事,悻悻回道:「不好意思,昨晚我家裏有點事,所以我也沒繼續蹲。」

姜頌:「沒事沒事。抱拳/」

和姜頌又客套了兩句,沈靜姝找到郁璐的頭像。

靜女其姝:「新年快樂鴨.jpg」

靜女其姝:「元旦三天假,璐璐仙女打算怎麽過?」

這要放在往常,郁璐回消息都很快,可這兩條消息發過去許久,都沒有回音。

難道是昨晚玩的太嗨,現在還在睡?

沈靜姝也沒多想,看了下工作群的消息,搶了兩個元旦紅包,就放下手機睡回籠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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