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逆徒,築基吧!
封堯山的虹橋本來極為堅固,神兵靈器都奈何塔不得,無奈千年前魔尊與上陵仙人鬥法,魔尊靈力過于強大,震斷了四道虹橋,上陵仙人補救不及就飛升了,留下了這麽個爛尾樓工程。
虹橋的材料世間早已找不到了,再怎麽修補也回不到當初,或要動用大量人力物力,或要修為高深者用靈力搭建,總之就是十分麻煩,好在十幾二十幾年斷一次,否則實在是吃不消。
饒雲嬌應該是禦劍而來,但是普通弟子不到築基五級,是無法禦劍的,多是利用靈器在虹橋行走,這下虹橋斷了,不知道多少弟子要吃苦頭。
綠堯翻了個白眼,翻手凝出一道靈力,以一己之力把四散在空中的虹橋殘料重新彌合起來。
綠堯在虹橋下補完最後一道縫隙,兩眼一花,險些又掉下萬丈懸崖,她趕緊抓住虹橋下方的基石喘了口氣。
“哎呀!虹橋居然被補好了!”一名弟子驚嘆道。
“我們還沒來得及告訴夏燕峰主吧?”有一名弟子疑惑地問。
“哎呀!我知道了!”
“你又知道了?”
“一定是饒長老!封堯山能補虹橋的也就掌門和峰主,我剛剛聽春和峰的醫修說繞長老去夏生峰勸架啦!她路徑此處,一定是她所為!”
“勸什麽架?莫非是……”
“是啊是啊,綠堯長老又和夏燕長老打起來了!”
“哎呀!她們怎麽又打起來了?”
“綠堯長老給過誰好臉色?夏燕長老最看不慣她,沖突就格外多些,這次她把夏生峰和中正殿的弟子抽了個半死不活,那些弟子送到春和峰的時候,連句囫囵話都說不出來!”
“嘶——好生暴烈,和我們這些普通弟子較什麽氣!這豈非以大欺小?”
“哈哈,她對自己徒弟都不手軟,何況我們?”
“封逐光?怎麽了?”
“她自己被掌門禁足也就算了,還不讓徒弟下山,硬生生在渺無人煙,冰天雪地的忍冬峰呆了四年!要是換做我和綠堯長老面對面相處,不到半個時辰我就會想自戕脫離苦海了!他還硬生生熬了四年……”
“或許是為了鍛煉封師叔呢?不是說之前綠堯長老都在閉關,沒法子教導封師叔嗎?”
“呵,封逐光原先就是快築基的水平,掌門也贊過他天資過人,師門新秀,可你看他在忍冬峰呆了四年,築基了嗎?”
“啊這……”
“所以不要得罪誰都不要得罪綠堯上仙,不然那些躺着叫的弟子和逐漸被埋沒的封逐光就是我們的下場!你以為誰都會和饒長老一樣,耗費自己的靈力默默補上虹橋嗎?”
“對啊,就是我。”
衆弟子悚然回頭,嘻嘻哈哈的表情全部僵住,看到坐在虹橋護欄上的冷豔女子,仿佛看到了爬出地獄的惡鬼。
“是我補的虹橋,有意見?”
“綠堯長老饒命!!!”一群弟子撲通跪在地上,抖得都快痙攣了。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背後講人壞話,還讓當事人聽到了,他們一定會被殺掉的!嗚嗚嗚,要是饒師姑在就好了!掌門也行!天啊!這時候誰能攔得住這位姑奶奶啊!
綠堯坐在護欄上面無表情地問:“就這麽怕我?”
衆弟子驚呼:“弟子不敢!弟子有錯!綠堯長老饒命!”
“我說封堯山一屆不如一屆,還真一屆不如一屆。背後有本事嚼舌根,正面卻只會求饒!丢盡了封堯山的臉!”
“弟子知錯!弟子知錯!”一群弟子拼命磕頭,痛哭流涕,再不複之前的輕慢。
“若是你們在我面前也說那番話,我倒是服你們有膽子有自尊,偏偏磕頭磕成這樣,一點骨氣也無。”
綠堯看着這群小雞仔一樣的弟子,只覺得自己好像是“老鷹捉小雞”裏那只老鷹,只不過如今沒有母雞保護他們而已。
綠堯好以整暇地看了一會,說:“罷了,你們也不是我的弟子,輪不到我管。”
“只是背後私議長老,我記得是要抄封堯山規一百遍的。”
“弟子認罰!”這群弟子被綠堯罵得面紅耳赤,本以為要被挨個抽個半死,沒想到只要抄山規,當即覺得如蒙大赦,立刻爽快認罰,只求綠堯快快走人。
“滾吧。”綠堯招招手。
衆弟子麻溜行禮拜過,瞬間作鳥獸散。
虹橋上山風大,吹得綠堯黑袍翻飛,仿若烏雲滾滾,更顯得高不可攀。
她在虹橋上坐了一會兒,确保虹橋補得牢固,近幾年應該不會出事了,才站起來,她自言自語說:“我管你呢,去他媽的做好事不留名。”
綠堯卷緊手上的發帶,剛才修補虹橋的時候,發帶松了,她就只好卷在手上。
她總是這樣,束個頭發永遠是松的,穿個外袍永遠是反的,鞋子都能左右颠倒,生活基本不能自理,如果不修仙的話一百個她都折騰沒了。
綠堯一步步走下虹橋,直到踩到了山道上的厚厚積雪,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回到了忍冬峰。
“師尊。”綠堯轉頭,看到封逐光站在她身後兩步,不知在她身後跟了多久。
綠堯頭禿,封逐光此人身上不知道有什麽buff,誰靠近她她都知道,只有封逐光能輕松突破她的結界,悄無聲息靠近她,可惡!
“師尊。”封逐光又叫了一聲。
“聽到了。”綠堯不耐煩地回答。
“師尊,我替你束發罷。”封逐光道。
綠堯想都沒想就回絕:“不用。”
封逐光這次卻沒有和往常一樣,溫順恭敬地說好,他幾乎有點固執地說:“師尊束發,沒過片刻又要散了。”
綠堯:……要你管!
綠堯心裏生着莫名的氣,轉頭就走,封逐光默不作聲地撐開風吹雪,遮在綠堯頭上,隔絕了所有風雪。
綠堯卻不領會封逐光的好意,反而加快了腳步把封逐光抛在後頭,封逐光一愣,無奈得嘆口氣追了上來:“師尊保重身體。”
綠堯率先走進逍遙殿,抖落身上的白雪,踢掉腳上的鞋子,把外袍往榻上一扔,無所謂地說:“我又不是病痨鬼,身體好得很!頭發散着就散着,我既然禁足,又不出門,何必束發?”
誰在家裏還會打扮整齊,化妝燙頭做造型?有病?
封逐光跟在她後面,很自然地替綠堯擺好鞋子,将外袍挂在一旁,溫聲道:“就一次,若弟子束得不好,就再不束了。”
綠堯還想拒絕,眼睛瞥到左右分明擺放整齊的鞋子,屏風上挂着外袍,旁邊的矮腳凳上放着針線筐子,封逐光遲些就會幫她把袖子補上;幹幹淨淨的地板上鋪着厚厚的暗青色毛毯,與青色幔帳相應;案幾上擺放着白瓷瓶,中間插着兩支淩寒而開的梅花,案上疊着厚厚的紙張,擱在硯臺上的毛筆還散着一點墨香,像是下一刻主人就會回來繼續做功課;原本空蕩蕩的書架上擺滿了封逐光要看的書,空氣中還隐隐有股炖湯的香味,不知道封逐光這家夥又在做什麽吃的了……
綠堯恍然發現,自己很久沒有穿錯外袍或者鞋子,沒有丢三落四找不到東西了,因為問封逐光他就知道,因為封逐光會為她安排好俗事,打理好一切,空曠冷清的逍遙殿,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而封逐光,不過是個十四歲的孩子,綠堯忽然有點慚愧,心中的一點煩悶也煙消雲散。
看着封逐光堅持的眼神,綠堯神使鬼差地把發帶交到了他的手裏:“快些。”
封逐光展顏一笑,很高興地應道:“是,師尊。”
綠堯的頭發常年不好好打理,因此不定型,像水一樣流了封逐光一手,和她人不一樣,她的頭發極黑極軟,細而密,如同鴉羽,在陽光下甚至會閃動着莫名的光澤,絲綢般冰涼順滑,令人愛不釋手。
封逐光小心地梳着綠堯的頭,看着卷在自己手腕上的發帶問:“師尊,這青色發帶是什麽材質做的,為何觸手溫暖,隐有藥香?”
還有一點,封逐光沒問,這發帶看上去雖新,但是花紋古樸,看上起年代十分久遠了。
“哦,掌門師兄送的……嘶,封逐光你輕點!!!”綠堯感覺頭發被人突兀一握,頭皮有些拉痛,不禁叫出聲來。
“師尊抱歉,我聽入神了。”封逐光道。
你這語氣一點都沒有抱歉的意思好嗎?!綠堯氣的想掐他,但是想到命還捏在這個未來魔尊手裏,只能忍住:“你快些。”
這回封逐光沒有回答,只是慢慢地在梳綠堯的頭發。
綠堯心裏不由嘆氣,她真的看不透封逐光,有的時候他待誰似乎都是真心,有時候有似乎另有目的。
這次專門去夏生峰找茬,其實也是為了提高一下封逐光對自己的好感度,看見沒你師尊都為你出頭受罰了!
但是封逐光除了在澤芝殿攔着自己之外也沒有表示出感謝之意,她根本就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如果帶個系統還好,起碼她能有個可參考的目标,現在真是盲人摸象,令人無語……
還有一點,她去春和峰,一方面是想看看封逐光到底想做什麽,和女主的感情又進展到哪一步了,另一方面是想探探封逐光受傷的虛實。
饒雲嬌不知道封逐光受傷,那麽就是封逐光刻意瞞着她了,或者說是刻意把傷口展示給自己看,讓自己出頭,但是這段劇情明顯違背原劇情,為什麽沒有被強制扭轉呢?難道……綠堯心裏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封逐光。”
“師尊。”
“你想築基嗎?”
封逐光的手一頓,然後繼續梳理,慢條斯理地說:“但憑師尊做主。”
“你想嗎?”
“但憑師尊做主。”
“我被禁足,你下月卻要去除祟,燕月行來勢洶洶,她的任務必定不好接。”
綠堯踟躇片刻,看封逐光還在默不作聲地束發,終于閉上眼道:“封逐光。”
“在。”
“築基吧。”
封逐光手中一緊,綁好發帶,走到綠堯面前行禮下拜:“弟子封逐光,謹遵師命。”
作者有話說:
綠堯:去他媽的做好事不留名!!!
今天爆肝了有木有!我可是時速最快五百的渣渣啊!我太驕傲了(挺胸撐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