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節
,出現了幻覺,當時我覺得很有意思,便向他問了一些問題,那些問題萦繞了我整個童年。你們知道的,當只有一個人的時候,人們難免想一些亂七八糟的問題,問別人常常會被訓斥為‘不要異想天開’,久而久之也就沉默了,我只是自己一直想,直到他解開了我的疑惑。”
“他做過最瘋狂的事情,就是一個人在太空中呆了二十年。以綠藻通過太陽的光合作用進行氧氣循環再生,制造獨立的生态系統養些東西成為食物來源。這些都不是最困難的,最讓人無法忍受的是漫長而近乎能将人擊潰的孤獨,而這一切,只是因為他想要去傾聽‘恒星的聲音’。”
“他回到地球的時候差不過過了一年才能好好說話,長期的不言不語會讓語言系統退化,為了這一天他甚至成功研發出反重力系統,這樣在太空中他的肌肉等不至于退化。”
“人們恐懼,常常源于人們的無知。年輕氣盛之時以為自己什麽都知道,站在了世界的前沿,向他介紹這二十年究竟發生了什麽,科學的進步是哪些,而他一句話就将我擊潰。”
“你們呢知道那句話是什麽嗎?”
科斯洛伐看到下面一片迷茫而興奮的眼神,微微笑了,一聲輕輕的嘆息:
“原來你們,什麽都不知道啊。”
他的語氣很輕,但那一句話重重的擊倒了一幹學子的心。
他們是整個大陸的天之驕子,是經過重重考驗才能來到聖西門的學生。這其中無數人從小接受的是精英教育,他們很聰明,他們使用着先進的機器,精通原理,他們可能有些擅長交往,有些擅長政治,機械,生物,他們急匆匆的走向着科技的未來。
科學看起來拯救了這個世界,他們很可能是第一代真正走到宇宙中類地星球生活的一代。
科學的飛速前進讓本已經落後的哲學更加跟不上科學的腳步,當敬畏之心消失不見,這個世界剩下的東西已經不多了。
那個時候這個世界剩下的已經是鋼鐵森林了。
科斯洛伐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糾結,很多時候,點到為止即可。全息投影這時候仿佛震動了一下,然而謝星珏發現那些不是投影的震動,而是——那些恒星在動!整個星系看上去仿佛彬彬有禮的紳士彎了一下腰,在朝着地球的方向鞠躬一樣。
仿佛在歡迎他們的到來。
“這是星球意識。”
底下的學生一下子嘩然了。
這下子又是哲學又是文學,又是天文學,現在突然跑出來個星球意識,謝星珏覺得自己的腦子都不夠使了,然而這個比起上午的信息沖擊波已經算是好的了,謝星珏只當是個故事,津津有味的看了下去。正當他這樣想的時候,全息結束了。
謝星珏:……
科斯洛伐睜開雙眼,神态看起來有些疲憊。
“你們看到的,是迄今為止人類能夠觀測到的最年輕的一個星系發出來的信息,好吧,我是自動理解他很歡迎我的。”老人調皮一笑,略顯疲态。
“年齡大了,受不了這個強度的思考啊。”
底下有同學立刻打趣道“老師哪裏老了,分明是永遠三十歲零幾百個月呢。”科斯洛伐朝着他笑道“數學學的不好啊,分明是三十歲零幾千個月呢。”
那人沒想到自己忽然的一句還犯了這樣低級的錯誤,“呵呵”的抓了一下頭。
“下一節課我将要講述躍進規劃,希望到時候大家仍然能在我的課堂。”科斯洛伐聳了聳肩,“孩子們不要被我吓到,我不會像楚明非那個小混球一樣直接虐待你們的。”
“祝你們在聖西門快樂~”科斯洛伐行了個紳士禮,轉身又拿起他的紙質書,走了。
所以他帶着這本書來的目的是?謝星珏陷入了迷茫。
他扭頭看喻文卿,不是吧?
喻文卿竟然睡着了?
謝星珏趕緊晃了晃他,沒有醒,又晃晃,還是沒有醒。
不是生病了吧,謝星珏摸摸喻文卿的頭,沒有問題啊。現在又是這副沉睡不醒的樣子,這門課又只有他和喻文卿一起上,他只能撈起喻文卿的手臂,環在自己的脖子上,将喻文卿拖回公寓。
到了外邊一路上只要是個人就看謝星珏一眼,謝星珏受不了那些眼光——搞什麽,我們又沒有做什麽事那種調戲的眼光是怎麽回事?喻文卿的臉龐貼着謝星珏,最後謝星珏忍無可忍——把喻文卿背起來。
回到宿舍把人仍在床上還不算完,拿過來診斷器給喻文卿做了一個全身檢查,除了精神值過低,什麽事都沒有。
昨天有那麽疲憊嗎?謝星珏覺得奇怪,雖然他早睡了,但是喻文卿連黑眼圈都沒有顯現出來,證明他睡得也不算晚,人體承受力是一個很特殊的存在,按喻文卿的那天展現的身體素質,他怎麽可能連這個都挺不過去?
謝星珏望着外邊漸漸黑下來的天空,發愁。
晚飯算是沒了,餓一頓算了,反正他早就已經不想吃能量沖劑了……永遠像是大米粥一樣粘稠卻根本沒有大米粥的香甜……不過就是每天喝大米粥也是會反感的。
等我有錢了想吃什麽吃什麽想喝什麽喝什麽……謝星珏胡亂想着。
算了想的太遠了。
他敏銳的發覺窗外有人在凝視,一扭頭——
“老師!”謝星珏失聲叫了出來。
窗外赫然是劉慈!
謝星珏覺得有些奇怪,劉慈在高教的最後一次授課已經告別了他們,他還記得那句“騎士要去尋找自己的公主”,當時被這句話雷的不輕,此刻又突然出現在這裏。謝星珏頗有一些摸不着頭腦的感覺。
劉慈手指點住嘴唇,示意他噤聲。
他直接從防護罩窗口穿進來,謝星珏不可思議的睜大眼睛,就這麽看着劉慈進來,他看了眼床上的喻文卿,眼神是那種大哥哥看着弟弟的表情。
這兩人難道有什麽關系?一個姓喻,一個姓劉,應該沒有什麽關系……的吧?謝星珏內心猜測。劉慈掀開被子,看到了喻文卿手腕上的那串手鏈,又把袖子往上卷了一下,直到看到手肘處的一處星痕。
他露出一種果然如此的表情。
謝星珏順着他的眼神看過去,也看到了那處痕跡。
雖然只接觸了兩天,謝星珏觀察很仔細,但是他肯定他之前沒有看到過這處痕跡。
疑惑更深了。
“老師,”謝星珏輕聲問道,“你們認識?”
劉慈擺擺手,示意此處不方便說話,跟他來。
謝星珏指指喻文卿,輕聲問“他怎麽辦?”
“他沒事,休息一晚就好。”劉慈道。說罷朝着窗戶走去,謝星珏跟在了他的後邊。
劉慈熟門熟路的解除了窗戶的防禦機制,然後拉起謝星珏的胳膊在牆壁間跳躍。他的身影極快,像是熟悉夜間的一只貓頭鷹,敏銳而銳利。他一只手扯着謝星珏,另一只手攀着牆,向上奔跑。學生公寓有365層,就這樣一路提着一個人,從222樓将人提了上去,如果有人這個時候不小心擡頭,大約會以為自己看到的是幻影。
貪狼(一)
到達頂層時,劉慈反手将謝星珏往裏一扔,讓謝星珏做了個抛物線運動,謝星珏在空中一百八十度旋轉,腳尖先着地,受力不均勻,“咔嚓”一聲,腳扭了。
謝星珏:……
劉慈單手抓着房頂的邊緣,手臂使力,做杠杆運動,自己翻身上去,穩穩的站在平平的屋頂,然後就看見了坐着揉腳踝的謝星珏。
劉慈:“不好意思,沒有掌握好力度。”他走到謝星珏身邊,坐了下來。伸手握住謝星珏的腳踝,手上一使勁,又聽見“咔嚓”一聲,接上了。
謝星珏龇牙咧嘴,表情痛苦。
“沒想到你和他一個寝室。”劉慈掏出煙,點上,抽了一口,謝星珏側頭看着他,皺着眉頭,目光有些不解,問出了自己的問題,“為什麽我認識的所有人,都相互認識呢?”
“你說文卿?”劉慈笑笑,謝星珏這個時候發現劉慈笑起來很好看,眼睛很亮,痞痞的樣子,讓人覺得和他的形象有些矛盾,但是那種矛盾卻能和這個人和諧在一起,給人一種很奇妙的感覺。他臉頰又瘦了很多,不知道這幾天發生了什麽,“我只是臨行前來看他一眼,達成了一個人的遺願。”他說到“遺願”這個詞的時候聲音低了許多,眼睛中多了許多東西。
“聖西門每年進來的許多人都是認識的,當你認識一個人,你就認識了許多人。”劉慈道。“也許終有一天,你會感激這種相遇。”他聲音中帶着輕輕的感慨。
“你好像很多感慨诶,老師。”謝星珏毫不猶豫的打斷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