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放

秦岚和吳謹言看到現場就已經絕望：壓在汽車發動機前狗仔車并無大礙，反而是貨車因為緊急剎車，一根鋼釺從貨架飛出，斜斜穿過狗仔車，刺透前擋風玻璃，将魏璎珞牢牢地釘在了駕駛位。

鋼釺穿身而過，在山區又沒有醫生，秦岚看着嘴角噴血的魏璎珞，閉上了眼睛，不忍心想。

付容音臉色鐵青地下車，打電話，指揮秦岚幫助狗仔從事故車中脫身，指揮司機破拆，沒人敢跟她說一句話，她就像個回魂的死屍，一言不發。

“姐、有救了。”吳謹言指着遠方天際的一個小黑點，“那是醫療直升機！”

秦岚猛得想起，城裏有一家私立醫院有搶險用直升機，付容音不放棄救援，因為她能将希望壓在了這駕飛機上。

飛機無法靠近山壁，下軟梯接走了傷員。秦岚驅車帶着吳謹言付容音，直奔醫院。

發生大型事故，又有兩名當紅影星和娛樂記者在場，秦岚在醫院樓下打了一堆電話，才筋疲力盡地走進手術室旁的私人等候室，坐在付容音身邊。

吳謹言命大，到醫院前還有生命體征。到了醫院就直接推進了手術室，5個小時過去了，手術持續進行。付容音就在旁邊的等候室裏安靜地坐着，牙關緊閉，機械地撥弄着手中的珠串。

“想不到你就是付氏集團的董事長千金，”秦岚假裝漫不經心地說，“我早該想到的，平凡人家怎麽能在路邊撿個孩子，就能讓她改頭換面重新做人。”

“璎珞跟你說過她的身世？”付容音聲音低沉寒冷，聽起來完全像平時那個讓人舒服溫暖。

“說過的，講你救她的時候，毫不避諱。”

“何必把自己最不堪的事情對人提起。”

“因為心裏有更大更溫暖的事情，填補了不堪的記憶。”秦岚故作輕松地說，“剛剛交警說，在那個情況下，司機下意識應該是左打方向盤，将車子的左側至于安全地帶。但是你的魏璎珞，卻反人類的右打方向盤……”

“所以我毫發無傷，她卻被紮成了牙簽肉。”付容音冷笑一聲。

“手串很漂亮。”秦岚受不了容音刺耳的話語，岔開了話題。

“這手串是我的，我小時候用它緩解我的多動症。璎珞上大學的時候送給了她，她就一直貼身藏着，剛才醫生剪她衣服的時候，從手術室送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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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不害怕麽？一點都她再也回不來？”

“秦岚你在說什麽？”

“在說你的心裏話啊。這孩子走了，就再也不會回來，你所有的話都沒有機會說。我說的不是手術室，是嫁人。”

“你在說什麽！”付容音握住手串，擡眼盯着這個一直很好相處的朋友。

“容音，你能騙小猴兒，能騙璎珞，但是我們都是大人了，你總不會覺得我也看不懂吧。”秦岚調整了下姿勢，坐得離付容音近了點，“從小就受萬千寵愛，習慣逢場作戲，我不相信你看不懂魏璎珞對你有情，我也不信如果不是存了厮守的心思，你會一直留她在身邊。”

“如果你都懂，你就該知道我不可能接受她。”付容音沉默了很久，終于開口說話，“她只是小，還沒有見過喜歡的人，她會有一段正常的感情，而不是跟一個有兒子的離異婦女在一起。”

“那救她活過來還有什麽意義，她拿命來換，都換不回你看一眼她的真心。”

付容音一時語塞。

“我們都受過傷，疼得太久，就覺得可以麻木地度過一生。我當時就是因為這個，反複拒絕小猴兒。”秦岚輕輕地說，“當時我們一起演戲，我演一個皇後，她演我的貼身丫鬟，兩個人情致暧昧。時間久了，謹言看我的眼神就變了，我那時就總說她人戲不分，她所有的好意我都假裝看不懂，直到我們合作的戲殺青，她跑到我房間給了我一個吻。”秦岚撿起回憶，不自覺地笑了。

“我們經歷過多少次親吻？那一個吻，她表情簡直就是視死如歸，親完紅着臉滿目的倔強地盯着我。那時我才明白，那是她僅有的表達方式。那是一個神奇的吻，像是語言，讓我明白了所有事，撞開了我的心門。”說到這裏，秦岚看着不知不覺靠在她肩上的付容音，“你真的明白，一個人窮盡她所有的情感卻一個字都不可以說出來的委屈麽？這種委屈，你讓魏璎珞經歷了很多年。”

“我們都是傻子，享受着愛卻說自己無法感受愛。多謝你，讓我守住了我心愛的人，我也不希望你因為自己的封閉，而讓她委屈一輩子。”

付容音沒說話，像是睡着了。

“容音啊，魏璎珞就算被紮穿，你都有信心她可以活下來，難道不是因為你知道，有些話如果她不說，她連死都不甘心麽？”

“不要說了。”付容音甕聲甕氣地說，“手術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