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佛子還俗

慧明回去後,徑直進了自己的房間,關起門,在佛像畫面前打坐。心裏沒有念任何經文,只是問了一句話。

“這可是你想要的?”後面輕輕的念出那個已經很久沒有說出口的名字,“趙源。”

沒有人回應他,屋子裏沒有一絲聲響。過了很久,一道清泉般的聲音才緩緩傳遍屋子的每個角落。

“不是。”

慧明松了松緊握的雙手,對着佛祖雙手合十,端端正正的拜了個佛禮。

“弟子無法放下紅塵過往,現下更是心亂,辜負佛祖心意,自當離去。”說完虔誠地拜了下去。

寺中人感覺到很驚訝,因為他們年輕的住持要離開了,将住持之位傳給了較為年長的慧悟師兄!

慧悟不解,慧明只說自己心魔未解,無法擔當此位。他們是佛門中人,既然慧明已經決定了就也不會多加幹涉。

就這樣被譽為最接近佛法的慧明大師離開了衆人視線。但是慧明還是一身淡雅的和尚服,頭戴幕籬,人們只會覺得這是雲游和尚,也不會想到是慧明大師。

慧明來到了玲珑閣找到荊憶,此時荊憶已經在二樓倒好了兩杯茶,慧明見狀,什麽都沒有說,坐在荊憶的對面,端起那杯茶喝了一口。

“看來姑娘知道我會來了。”

荊憶雙手托着下巴直勾勾的看着他,“一晚沒見,大師已經還俗了嗎?”

慧明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有些事情想不明白,需要離開好好理一理。”

荊憶放下雙手,靠在小塌上,“大師到訪所為何事?”她稱呼不變。

慧明沒在意這些,“找一暫住之地,我可以幫做店內的雜事。”

“外面有客棧您不住,要來我這寄人籬下,大師看着不像是無銀兩之人哪。”

慧明沒有馬上接話,少頃,“是你讓她來到了我身邊。”

荊憶了然狀,“原來是這樣......既然如此,那就委屈大師住那邊的客房了。”

她指了指慧明身後的那件小房間,是上次昭陽第一次來時休憩過的屋子。

“勞煩。”

密靈

還是那幢與周圍格格不入的大宅院,擎袁緩緩走進昏暗潮濕的密道,臃腫老态的身體搖搖欲墜。他的手裏拿着一件衣服,是他兒子擎洪的。

他帶着這件衣服穿過狹窄的密道,盡頭是一個開闊的祭臺樣的地方,上面放着一塊泛着紅光的寶石。這紅光将昏暗的空間照的猶如白日。

擎袁此時雙手有些顫抖,不是憤恨悲傷,而是興奮。因為他從擎洪的這件衣服傷聞到了永生的味道!這是他一直追求的永生。

他活了一百二十多年了,一直靠的是旁門左道,現在他的身子已經要負擔不了,他就要死了,可是他不想死,密靈領主的位置他還沒坐夠!

所以當發現了擎洪身上的純淨的永生氣息他怎能不激動?!一定是那個殺了他的人身上的氣息,他要找到他。他已經派了人去尋,相信馬上就要有消息了。

他看着那顆紅寶石,眼底的瘋狂魔怔已經快要溢出來了,“密靈之力啊,你要永遠掌握在我手中才好!”

紅寶石輕輕閃爍了一下,快的讓人察覺不到。

此時在密靈族的另一邊,一個女子緩緩睜開了眼睛,那雙淡藍的眸子此時泛着冷光,她看向那座大宅院,眼底逐漸湧起風雲。

婚期越來越近了,萱草發現她家公主似乎越來越淡定了,仿佛已經認命了似的。但是越是這樣,萱草越是心中沒由來的一慌。

秦羽知道了她手中的莫名出現的糖葫蘆,他沒信是萱草買回來的,所以加派了人手更加嚴厲的盯着昭陽。最近昭陽狀态變好了,他很滿意。

此時他正在和昭陽一起用午膳,三天後就是婚期了,他的內心很欣喜,欣喜到他自動忽略了那一點點的不尋常。

“昭陽,朕好激動啊!”秦羽滿臉的幸福。

昭陽沒有回話,只是勾起訓練好的笑容,吃着碗裏的東西。

“昭陽,你一定要乖乖的呀。”秦羽語氣中含有淡淡的警告。昭陽笑笑,很乖順的樣子。秦羽臉上的幸福淡了淡,“朕還有些事,你好好休息。”

出了靜華殿,他對着無人之境說道,“看緊她。”

空氣中傳來一聲沙啞的“是。”

秦羽也和萱草有一樣的感覺,但是他絕對不會讓任何意外發生的,昭陽是屬于他的!

慧明在玲珑閣沒有其他的事情做,荊憶沒有讓他真的打雜,就是收了他的銀子。他還保留着之前的習慣,抄抄經書,念念經。

昭陽再次出現在慧明的身邊的時候,發現周身的環境變了,有一些熟悉。這不是玲珑閣的客房嗎?

“大師?你怎麽會這這裏?”昭陽驚訝的聲音響起。

慧明睜開眼睛,這次昭陽發現慧明有些不一樣了,他還是那個他,只是周身的氣質不再與其他人隔開了,有了一種入世的意味。慧明直直的看着昭陽,昭陽的臉色比上次來的時候好了一點。

“你說你喜歡我 ,可是什麽是喜歡呢?”

昭陽怔住,就這樣看着他,随後,她回答他,“第一眼看到你,你就在我心裏紮根了,拔之疼痛,只能任其生長。”

慧明低頭。昭陽小心翼翼地開口,“大師可有一點心悅我?”說完就仔細地觀察他的臉色。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這件事是她想确認的。

慧明不知道,只是這個姑娘确實讓他的心有些亂了,這些天他一直試圖理清自己的思緒。那天他們第一次的對視,他好像就已經将那雙帶着亮光的眸子放進了心裏不知名的角落裏。或許這就是心悅吧。

慧明鄭重地點了點頭,而昭陽見到他點了點頭,心裏如久旱逢甘霖般欣喜顫動,不明白這期間發生了什麽,令慧明有如此的轉變,一時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而慧明正一步一步地朝她走來。

昭陽心情有些複雜,以前都是她向他奔赴,這次終于是他朝她走來了。

慧明站定,眼睛清亮地看着她,“你将會是皇後,即便是心悅,你和我也無可能。”

昭陽聽了這話,想都沒想,直接回道,“不會的,我不會成為那個人的妻子!”語氣是止不住地厭惡。

“我一定有辦法可以離開那個人!”

慧明眼中浮現一抹異樣的情緒,慧明知道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和尚,沒有挑戰皇權的能力,昭陽不想成為皇後,可是他好像不知道該怎麽幫她。

看出慧明的擔憂,“我沒事的。”

“我能幫你什麽?”

“我自己可以的。”昭陽面上沒有猶豫,雖然心裏不确定,但她還是要搏一搏。畢竟她才知道眼前這個人地心意!

慧明嘆了一口氣,自此房內安靜了下來。這個時候,昭陽意識到慧明回應了她的感情。她面色帶着雀躍地看着慧明,慧明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轉身坐下。

昭陽跟在他身後,坐在他旁邊,想離他更近一點,慧明沒有拒絕。

佛子和公主靠的越來越近,宛如他們越來越近的心。

而遠在國寺中的佛像似乎閃着比往日更加金亮的光芒,寺中人心下驚奇,虔誠的跪拜了佛祖。如果仔細看,佛像眼角的缺陷好像莫名更小了。

外面的荊憶看着那扇關着的門,意味深長的說道,“第四次了。”

身旁的竹瀝拿着書的手停了下來,勾起一抹笑,“最後一次,交易結束了,你便可以拿到報酬了。”

“是啊,最近确實有些疲憊,需要補充一點養料了。”

竹瀝幹脆放下手中的書,“快了,再等等。”

荊憶擡頭看着他,與他那雙漆黑幽暗的眼睛對視到了。少頃,她轉過頭,“我知道,畢竟三天後就是大婚之日。”

竹瀝似乎覺得還是有些慢了,眉頭皺起。

整個下午慧明都在和昭陽在一起,雖然他們的交談不多,但是無形中有了一種默契。等到昭陽的身體開始變淡,她忍着暈乎,對慧明說,“不用擔心我,我會沒事的,還有,”昭陽揚起燦爛的笑容,“我叫于歡,不要記錯了。”

慧明抿唇不語,在她完全消失之前,慧明才将自己有些低的聲音準确的送進了昭陽的耳中,“我依然叫慧明。”

昭陽一愣,随即笑得更加靈動了,仿佛聽到了世間最好聽的聲音。

慧明看着已經沒有了昭陽魂體的地方,發起了呆,“于歡,于你歡喜,”慧明想到這,笑了起來,房內被這笑映的仿若亮了幾個度。随後對着除了他再無旁人的屋子說道,“我亦歡喜。”

但是想到了什麽似的,嘴角再次拉平。他走出房間,果然看見荊憶和竹瀝還在外面窗戶旁,一個閉眼假寐,一個随意的翻着書。外面天已經黑了,天色好似滴出墨來似的沉沉的,大概是又要下雨了。

“她和荊姑娘做了什麽交易?”慧明直接詢問道。

荊憶沒有睜開眼睛,“五根紅繩帶她來見你,她允我最重要的物什。”

慧明想到她已經出現四次了,還差一次。

“大師可是認清了自己的心?”荊憶開口回問。

“執着紅塵,佛心已亂。”這是趙源對慧明下的結論。

荊憶睜開雙眼,清冷的丹鳳眼此時略帶疲态,“那大師此次找我應當是有事的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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