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9
撲面而來的煙味拱了路岸一臉,他微乎其微的斂了斂眉,俞堯眼尖頓時就見着他了,“哥,明明是你約我們出來玩兒,你這來得也太晚了吧。”
路岸從奶茶店搭車到這裏要一段距離,路上又堵車塞了一會,他聽見俞堯的話,大步走過去走下,“煙酒都堵不上你的嘴。”
張勳正拿着話筒在唱情歌,那叫一個深情,把路岸聽得渾身起雞皮疙瘩,“張勳你他媽鴨子嗓給我下來,難聽死了。”
“你這是嫉妒我。”張勳吼了一聲,登時包廂裏頭的人都笑起來。
很難想象,坐在包廂裏的都是十六七的少年,但出入這種場所已經司空見慣,半點拘束都沒有,啤酒瓶三三兩兩都堆在一塊,倒進杯子裏還冒着白沫兒。
周末大家都放開了玩,來了七個人,都是路岸熟識的,其中俞堯跟他是表兄弟,關系自然要比其他人好,接下來就是張勳,若要算起來,還有一個李斂越和他玩得不錯。
李斂越大他們兩歲,性格比較沉悶,但奇異的跟他們這群人一混就是幾年,有時候路岸都覺得奇怪自己怎麽能和他相處這麽久也沒被他悶死。
張勳不聽勸繼續扯着嗓子唱歌,路岸被他煩得不行,俞堯遞給他一根煙,他接過含在嘴裏,俞堯幫他把火給點上,濃厚的煙草味卷進肺腑裏又從口中緩緩吐出白霧來,升騰在燈光明暗變化的包廂裏。
“張勳說你最近跟人杠上了?”俞堯猛吸了一口煙,他長了一張娃娃臉,動作雖娴熟,但看着很違和。
路岸瞥他一眼,“他嘴巴比海還寬。”
“你們學校的,我找人堵他?”
以前路岸對待看着不爽的人都是這樣的處理方法,找人打一頓就老實了,但是沈餘天還不太一樣,歸根結底,沈餘天沒怎麽惹到他,他不太想用暴力解決。
路岸把沒燃完的煙碾在煙灰缸裏,搖頭,“不用,我自己解決。”
俞堯沒再說什麽,靠在沙發上吞雲吐霧,路岸見他這樣,忍不住問,“家裏還是那樣?”
俞老爺子一個月前去世了,俞家為了争家産鬧得雞飛狗跳,俞堯的逍遙日子該怎麽過還是怎麽過,只不過這關乎俞堯的未來,就不免得要上心了。
俞堯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就那樣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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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岸沉默,悶了一小杯啤酒。
這時,龔家的獨苗苗龔成湊過來坐在兩兄弟旁邊,開着空調房他唱歌唱得滿頭大汗,喝了杯冰啤酒後,忽然說,“我們這幾個男的玩兒有什麽意思啊,我叫幾個朋友過來吧。”
路岸沒應,他心裏不大喜歡這個龔成,長得不怎麽樣不說,為人也不怎麽樣,小小年紀就跟人學濫交,上過床的女朋友可以從這個包廂排到門口去,現在這意思,是要玩兒到自己面前來了。
他正想拒絕,包廂裏的男的卻都炸開鍋似的,活脫脫一匹匹幾百年沒吃過肉的狼,他現在要想把肉從這些狼嘴裏搶走是不大可能了,路岸最終把話都咽了下去。
他不是不喜歡有女孩子在場,只不過會和龔成玩在一塊的他就下意識排斥罷了。
龔成出去打了個電話,沒過一小時他叫的朋友就都過來了,年紀和他們差不多,打扮得花枝招展,一進來就叽叽喳喳,一開始大家還不熟,幾輪骰子玩下來就東倒西歪笑到一塊去了。
路岸跟着他們玩,身邊也坐了個女生,越挨越進,他都能聞見身上那股廉價的香水味——路岸交過兩個女朋友,都在初中,全是清純挂,談戀愛時也僅僅是打個啵就作罷,就是後來讓他有點兒上心的方媛也是同一類型,所以當濃妝豔抹的女孩子靠上來時,他忍不住皺了皺眉。
“我不會玩兒,都輸了,你教我好嗎?”女生半只手都搭到他肩上,說話時故意在他耳邊灑氣。
路岸在心裏罵道,媽的香水味熏死人了,他扭過頭一看,女生的臉就差沒粘上來了,他算是把人看清楚了,漂亮是漂亮,就是妝太濃顯得豔俗,登時産生一種這女的還沒沈餘天好看的想法。
他愣了一秒,不知道為什麽想到沈餘天,但随即反應過來,把女生的手從自己肩上拿下來,沉聲道,“不會玩兒就別玩。”
女生顯然是沒受過這種待遇,一時尴尬得不知道該往哪兒去,俞堯見了,很自然的把人摟過來,笑說,“我哥不教你,我教你。”
也算是給人女孩子一個臺階下。
李斂越在一旁臉色沉了沉,把骰子晃的噼裏啪啦響,接下來幾局,俞堯像中了邪似的,沒一局贏的,他脾氣也上來了,“操,我他媽還不信了。”
好勝心起來時也就顧不得什麽女孩子了,路岸玩得無趣,原本是哥幾個随便聚聚,偏偏要弄得烏煙瘴氣的,他幹脆靠在沙發上玩兒手機。
沈餘茴給小組建了個微信群,路岸沒發過言,但消息刷了幾百條,趁着無聊,他也就拉上去看了幾眼,起先還是枯燥的讨論,慢慢的話題就變了,沈餘茴發了張圖在群上,是一盤糖醋裏脊,艾特了同組的女孩子炫耀是沈餘天給她做的。
路岸點開大圖看,糖醋裏脊的顏色特別鮮豔,看起來就很入味,他剛只喝了點啤酒,現在肚子餓得不行,看着圖片都有點望梅止渴的意味了。
沈餘天長得好成績好連他媽廚藝都是這麽好,路岸越想越氣,點進沈餘茴的朋友圈裏翻了翻,天天曬沈餘天給她做的東西,花樣層出,就沒有一天重樣的。
路岸暗暗在心裏嘲笑沈餘天妹控,目光卻被往下拉的一張照片給吸引了,時間是半年前,他點開一看,照片上的沈餘天應該是複習的時候睡着了,腦袋枕在手臂上,許是在家,他整個人的神态顯得很放松,嘴唇微微打開一條小縫,看着很安靜。
仿佛是春日灑下來的一抹陽光,和煦的撫平每一道小小傷疤。
等路岸反應過來,他已經鬼使神差的點了保存鍵。
他覺得自己肯定是魔怔了,了解着了解着把自己繞進去——路岸煩躁的撥了撥頭發,張勳玩的累了氣喘籲籲的坐到他身邊,“怎麽不過去?”
路岸還沉浸在自己保存了沈餘天照片的鬧心裏,随口應道,“沒勁。”
“告訴你點勁爆的。”張勳神秘兮兮的沖他勾了勾手指頭。
“有屁快放。”
“得嘞我這就放,”張勳湊近他耳邊,指着玩在一起的男男女女,“這個,那個,還有那個,都跟龔成上過床。”
“你又知道?”
“他媽的龔成牛逼都快吹上天了,我看他那樣子,十有八九是腎虛。”張勳噗嗤一笑。
路岸也被他逗得笑了兩聲,他确實是看不起龔成,他們這些人中,玩歸玩,但太過火的也沒惹出來——路岸做得最過分的事情無非也就初中時和人打架把人打得住院了,但那是因為那龜孫子先招惹他的,他并不覺得自己有錯。
俞堯也愛玩兒,抽煙喝酒是小問題,多是脾氣爆愛和人動拳腳,好在李斂越從小學一直跟他同個學校,俞堯打不過人家還有個李斂越善後。
小事惹了一堆,大事倒是沒有,不過像龔成那種玩法,遲早玩兒出病來。
路岸雖不成熟,但做事還是有分寸的,一來他即使霸道偶爾也講理,二來他不玩兒女人,從各方面來說,他有看不起龔成的資格。
他嗤笑一聲,帶點不屑和嫌惡。
張勳也覺得沒勁,“走不走?”
路岸往那邊看了一眼,俞堯身邊坐了個李斂越,有李斂越把關,他不怕龔成把俞堯帶陰溝裏去。
“走。”路岸當即站了起來。
沒有和包廂裏的人交代,兩人出了包廂呼吸到外頭的新鮮空氣,這才是緩過一口氣。